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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瑜的党羽在这边紧张的筹划着行动,而另外一边的元帅府,却又完全是另外一种景象了。大堂里灯火通明,四方桌上摆放着几个小菜,桌中央放着雕花精致的铜火锅,木炭被烧得发红,锅里的汤底在不断的沸腾着。三人环桌而坐,两个大男人畅饮着一坛子陈年的西凤酒,谈笑风生,剩下少女独自一人鼓起腮帮子,翘着小嘴,幽怨的盯着这两个把自己晾在一边的坏人。
尹彧辰暗自瞥见自个儿妹妹的表情,说道。
“芸儿,你别再这么盯着我了,你再这么盯着,我都要怀疑这酒里是不是被下毒了。皇兄也不是不想走,这不外面雨下太大了嘛,你看那风刮得,啧啧啧,马车都跑不动哦。”
少女闻言心里大骂皇兄真是不解风情,恨得牙痒痒,回到“所以我才说了让你不要跟来,不要跟来嘛,人家好不容易出宫见一面小思哥哥,你非得跟过来干嘛。”
可怜的一国之君拿这位公主殿下可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哭笑不得到“还好不容易?我的个亲妹妹诶,这一个多月的日子里,你除去睡觉的时间,怕是在宫外待得比宫里的时间还长啊,皇兄心里苦啊,父皇和母后走得走,带了这么多年的妹妹,就跟不是自己的一样。”
听到这,尹彧芸心里不禁软了几分,自己虽然不怎么关心政事,但是多多少少也听说了一些朝堂形势,皇兄的日子其实并不好过,但每次皇兄总是会想尽一切办法来保护自己。她知道,这两年给皇兄提亲的并不是没有,只是都被皇兄婉拒了。皇兄跟自己说过,只要他还好好的,就不会让自己的终身大事变成一场政治婚姻。快速的摆摆头,仿佛要努力克制自己的心软,可对上尹彧辰的眼睛,自己却再也没办法说出狠话“好嘛,芸儿说错话了,来,芸儿给皇兄倒杯酒”。
唐靖思微笑的看着这一切,家人和朋友,自己要守护的东西真是太多了。今天传来了李学江暴毙的消息,黄瑜怕是坐不住了,这样一来,黄瑜会在冬至日造反的信息仿佛又可信了不少,毕竟李学江一死,北方军就成了一个无法完全掌控的点。若是辰大哥和各位老将军稍加运作,自个儿坐上这个北方军统领的位置,对他黄瑜来说,可就更加麻烦了。但是黄瑜凭借区区的城卫军,怎么就敢直面禁卫军和中央军造反呢。舞凤上次提醒自己,他也暂时还没想到黄瑜有什么后招,但是他敢这么做,就一定有所依仗。还有,黄瑜冬至日造反的事,辰大哥又究竟是哪里来的消息。在李学江暴毙之前,他是没有任何理由在年前造反的。难道,李学江的死,跟辰大哥有关系?
“小思,小思?”尹彧辰见唐靖思有点心不在焉,开口轻唤到“小思?在想什么呢?这么出神。”唐靖思微笑着摇了摇头,说道“没什么,我就是在想,以后我们要是经常能像今天这样,吃饭聊天。欢声笑语就好了。”
“经常这样?小思你别闹了,我要每次都跟着芸儿来打扰你们,只怕会被某人用眼神杀死吧。哈哈哈哈”尹彧辰看了一眼自己的妹妹,大笑着说道。
把酒言欢的两人,轻笑暖心的少女,屋内一片欢腾的景象,张总管和老陈崇在一旁看得呆了,些年,这几人,好久都没有这么开心过了。
次日清晨,陈崇敲门的声音唤醒了宿醉的唐靖思“少爷,少爷,你醒了吗?昨晚你和陛下都喝多了,老头子本来想让你多睡一会。只是府中来客人了,少爷你还是起床见见吧。别让人家久等了。”唐靖思闻言应了一声,然后赶紧起床洗漱。
长京秋冬季的雨,来得快,去的也快。昨日还在电闪雷鸣,今日天气便已经放晴了,地上未完全干透,湿漉漉的空气还夹杂着雨后泥土特有的芬芳,阳光却已暖暖的撒在身上。驱寒,暖心。
唐靖思站在房门外,见到此情此景不禁吟道“初日明燕馆,新溜满梁池”
“归云半入岭,残滴尚悬枝。初代奔雷公作的《初晴应教》,诗是好诗,只是冬季未过,公爵大人吟得早了点吧。”
唐靖思顺着声音看去,院门处站着一个男子,这人一袭水墨衣,右手拿着折扇,有节奏的轻轻拍击着左手,面带微笑的注视着自己。这京中如此装扮的人,有富家子弟,有自命不凡的文人雅士,不过大都是些附庸风雅的欺世盗名之徒,身上的世俗气始终是掩盖不了的。
可眼前这人,目光深邃,笑容自然,一股子儒雅之气浑然天成。腹有诗书气自华,讲得就是这种感觉吧。两人逐渐走进,那人拱手作揖道“公爵大人,徐睿冒昧了”。唐靖思还礼道“先生见笑了,唐靖思不过见到此情此景有感而发才吟了老祖宗几句诗,却让先生听见了,那自然是班门弄斧了。”徐睿摆摆手,说道“哈哈哈,公爵大人谦虚了,唐家虽然是将门,但是初代奔雷公可也是个雅人,单单那本奔雷唐诗集,就足够供后世读书人敬仰的了,至于公爵大人刚刚吟得诗,细想之下也并无不妥,初代不是说过吗“冬天到了,春天还会远吗?””唐靖思闻言大笑“只是在这个特殊的时期,先生今日前来怕不是想仅仅跟靖思谈论诗词这么简单吧?”徐睿笑道“公爵大人,李学江这一死,陛下的消息怕是就算是坐实了吧,若是不出意外,今日那几人应该就会有消息传来了。”唐靖思沉默了一会,道“没错,只是上次在暖春阁,我们不是已经讨论过各项事宜了吗?先生今日来,可是还有什么要指点的地方。”徐睿收起了脸上的笑容,严肃道“是,我们好像都已经考虑到了所有事情,一旦双方撕破脸,军力,朝堂,我们好像都占有绝对优势。但是,就算排除掉各项意外的发生,还有一个问题被遗漏了。”
唐靖思疑惑道“请先生明示。”
徐睿闭上眼,缓缓说道“掠影,你和陛下都是重感情的人,黄瑜纵横朝堂这么多年,阴谋阳谋都见识的多了,他想赢,就一定会想得到,在那宫里,你和陛下还有个致命的失误。昨日突降暴雨,我算了一卦,冬至那天皇宫失人和之气,可能会有一场大动荡,我估计,这件事会跟公主殿下有关系。”
唐靖思闻言瞬间漏出了震惊的神色,说道“先生是指。。。”
“是的。卫国有传统,冬至日,待嫁女子需在闺中闭门谢客,祭祀祖先。陛下这天要到近郊举行祭天大典。如果我是黄瑜,便只待陛下率禁军出城后,设法绕过禁军,直接控制住公主殿下,就能很大程度上让你和陛下收到钳制。”
唐靖思对上徐睿的视线看了一会,不禁一阵后怕“是我后知后觉了。多谢先生提点。”
徐睿抬头望着天空兀自出神“神州大地,浊气又越来越强了,也不知是好是坏,前日赤残星现,主天下大变,据史料记载,赤残星之前一共出现过两次,上一次赤残星现世,是三国时期,再上次,是逐鹿之战。这一次,也不知天下当分还是当合。”
唐靖思接到“乱世出英雄,先生大才又有何惧之?”
徐睿摇头自嘲笑道“大才?不过略通异能罢了,人们都称我第一雅士,第一智囊,甚至“舞凤”,我近些年来却一直觉得,这天下大势,怕是背后都早有定论,天下,不过一个棋盘,你我,都只是一颗棋子,是别人写好故事里的一名普通人罢了。”
唐靖思沉默了一会,说道“类似的话,师傅和腾龙好像都说过。”
徐睿摆了摆头,好像要驱散这些太过虚幻的东西“哈哈哈,我们说远了,天下走势又岂是你我能揣测了,当务之急,还剩好生管好自己的事吧。”
“也是,对了舞凤,你最近跟燕子怎么样了?”
徐睿脸上露出一副无奈的表情“唉,还能怎么样,自从上次听了你的建议之后,就有事没事总往那里跑,人家都说,徐大家可能最近根本就不是去谈论风雅,而是看上了哪家姑娘,去寻花问柳的。不过燕子也是个聪明人,大概是感受到了,后来就跟我说,你是个好人。”
唐靖思闻言苦笑着摇摇头“好人?那这意思不就是你没戏了嘛?”
徐睿又叹了一口气“唉,那到也不是,她又说,自家道中落之后,自己就没心思儿女情长了,待到大仇得报之后,再谈个人私情。”
唐靖思不禁大笑出声“哈哈哈,卫国第一雅士徐睿,天下智谋榜排行第二的舞凤先生,没想到居然也有如此无力的时候。”
“儿女情长,英雄气短啊。燕子在我心里可比黄瑜,鬼族难解决多了”徐睿无奈道
“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
“早知如此绊人心,何如当初莫相识。”
两人对视一眼,开怀大笑
是日,各方消息开始传到唐靖思的手中,整个卫国的朝野上下,已经开始暗流涌动。
夜里,唐靖思和陈崇两人坐在桌前,陈崇看了看唐靖思严肃的神情,试探着问道“少爷,你是在紧张吗?”唐靖思回过神来,冷笑道“紧张?不,陈爷爷你知道吗,比起紧张,我更多的是兴奋。黄瑜狼子野心,结党营私这么多年,他终于忍不住要露出狐狸尾巴了。我永远都不会忘记,小时候在奔雷军营,骑在梦魇兽的背上,陈叔叔对我说“小爵爷,您看到了吗?这,就是这片神州大地上最无敌的军队,总有一天,你会带着这只军队,把奔雷的旗帜插遍这个大陆的每一寸土地。红眼黑毛的梦魇马,手持骑枪的符荣汉子。那曾是这世上最英勇的部队啊,怎么会突然就变成了变成了耻辱呢?再看看这些年,对内,他黄瑜任人唯亲,扰乱朝纲,对外则打不还手,一味忍让。几代明君和老祖宗辛辛苦苦打下来的江山,难道要这样会在我这一辈人手中吗?辰大哥忍不了,我忍不了,太多人忍不了。”说话间,唐靖思的语气越来越锋利,视线渐渐的往房中的兵器架上看去。兵器架上只摆放有一柄带鞘长剑,剑柄白底金纹,甚是好看。而剑鞘却是纯正的火红之色,显得与剑的本身并不适搭。陈崇顺着唐靖思的目光看去,也开始紧盯着那把长剑。“那就是,那一把剑。”
唐靖思点点头“是,青釭剑,这是人们所熟知的他最新的名字,干将,赤血,龙泉,子母。在历史的不同阶段,他有许多个不同的名字。但,真正令人畏惧的,是他最初的那个名字——夺魂,或者说,死剑。”
陈崇的目光紧紧盯着死剑,流露出一股无法言喻的眼神“老伙计的另外一半,少爷,我能看看他吗?”唐靖思点点头,陈崇便走上前去,取下了死剑,剑鞘握在手里微微发热,陈崇右手握住了剑柄,将长剑自鞘中抽出。夺魂出鞘,整个屋内的空气突然一下就冷了下来,带给人一股满满的窒息感。夺魂剑身漆黑,剑体内有光晕流转,剑身周围空气内敛,仿佛要被吞噬了一般。
唐靖思看着陈崇,说道“夺魂乃是阴剑,剑下亡魂太多,死在他手下的灵,除非能得生剑转化,不然是入不了轮回的,前些年,师傅从长白山内部寻得千年暖玉,辅以高僧舍利炼化剑鞘,命名曰——定静寂灭,用以压制死剑杀气。”
陈崇运力驱动长剑,杀气迸发胡乱游走,但并不伤人,大惊道“死气内敛,剑魂已融,神器认主,武绝先生他已经。。。。”
唐靖思长叹了一口气,沉重道“早些日子,死气肆虐,师傅自知已经受死气入体侵袭太深,于是自封五觉六感,以灵祭剑,死剑得剑魂归位,已经完全觉醒,只是师傅就。。。”
陈崇把剑重新插回鞘中,放到架上。转过身来,轻轻拍了拍唐靖思的肩膀“少爷,不用太过悲伤,对每一个器魂,这都是应该有的宿命,早也罢,晚也罢。但最后总归是逃不掉的。”
唐靖思闭上眼,理了理自己的气息,沉声道“冬至日那天,长京肯定会一片大乱,到时候你从府上挑上一些从符荣来的特产,替我去宫里送给芸儿吧。”陈崇闻言意味深长的看了唐靖思一会,然后认真的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