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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李家来人了,自从李家镖师遇刺到现在已经好几天了,李家的人来的也算很快的了。对于李红梅将这么大的事情交给一个和李家毫无关系,还一点名气都没有的年轻人来处理实在太鲁莽了,他们来的目的很简单,就是处理这件事情,而且还带来了李家老太君的命令,即使李红梅贵为李家大小姐也无能为力。只是他们却找不到沈英了,沈英突然就消失了。在和楚寒回到衙门之后就再也没有人见过他了。李红梅已经让人四处去寻找了,只是苍山城那么大,沈英如果不想让他们找到肯定会有他躲的地方,可问题是他为什么要躲起来,他又去了哪里?
苍山城最大的酒楼非风雨楼莫属,因为苍山城地处京城之外,又有苍山剑派这个大门派在,也算得上是繁华了,这风雨楼自然也是每日都生意兴隆。只不过今天风雨楼来了一个奇怪的人,沈英也许是第一个到酒楼却只喝茶的人。没错,李红梅派人到处都没有找到的沈英,就在大庭广众之在风雨楼喝茶。也许他们不会想到一个从来不喝酒的人会到酒楼,也不会想到有人到了酒楼会不喝酒。但是沈英就是到风雨楼了。这里没有人认识沈英,也没有人关注他喝的是酒还是茶,因为他们都在看一个人,都在听一个人说话。
如果一个人能让一座酒楼的人都听他说话,那他不是比这里所有人都厉害就是说的话比别人都好听。风雨楼最出名的不是它有整个苍山城最好的酒,而是在这里有一个苍山城最好的说书人。这里的人或许有一半都是来听他说书的。一个年过半百的老头子,和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女孩,老头子说话,小女孩帮腔,一老一少配合的天衣无缝,时不时惹得酒楼众人的掌声。那老者虽然看上去平平无奇,一条腿似乎还受过伤,走路都有些不利索,但是其眉宇之间自有一股英气,想必年轻之时也是一方豪侠。小女孩倒是生的机灵可爱,说话声音像铃铛响一般清脆悦耳。借着白衣剑神到苍山城的时机,他们也都说起了剑神的传奇故事,虽然不可尽信,不过茶余饭后听听打发时间,倒也惬意。
说书完了,一句且听下回分解结束了老头子的话。小女孩拿着一个大盘子开始在酒楼四处逛,一趟下来也可以得不少赏钱。只是沈英却有些尴尬了,他可是身无分文,这段时间都在苍山剑派,哪里用的上什么钱财,只有摊开手示意小女孩他没钱。摸了摸小女孩的头以示歉意。
“你没钱待会儿怎么付酒钱呢?”小女孩问沈英。
“我没喝酒,何须付酒钱?”
“在这里喝茶也是要付钱的啊,前几天有个人在这里喝完酒没钱付账,可是被老板打的好惨呢。”沈英知道这件事,这段时间有许多江湖人到了苍山城,外来之人不懂的规矩,还以为这里只是普通的酒楼,仗着自己有几分功夫就要吃霸王餐,被老板卸了一条胳膊,从此之后这些人在风雨楼个个都规矩的很了。
“算了吧,我看你也不像坏人,就算我请你喝茶吧。”小女孩从盘子里拿出一锭碎银子和几枚铜钱,便走了回去。
“这银子我会还的!”沈英手里握着银子挥手向小女孩喊到。
“好啊,我等你还我银子。”小女孩回头展颜一笑,又蹦蹦跳跳的回去了。
“唉。”沈英看着掌心的一点碎银子叹了口气。起身往酒楼外面走。
“哎客官等等,您还没付钱呢!”沈英还没走出去就被店小二拦了下来。
“你是在叫我吗?”
“废话,这里除了你谁还没钱喝酒啊,你不会想就这样走了吧?”沈英一进来就只喝茶,这个伙计早就看他不顺眼了。
“我不喝酒不是因为没钱,是因为我不想喝,我来这里喝茶只是因为听说只要有这个牌子到哪里都不用花钱,所以我想试试。”沈英从怀里掏出来一个暗铜色的牌子,一面画着一个骷髅头,一面刻着一个“杀”字。这伙计能在风雨楼做事,也是有些眼力的。一眼便看出这是江湖之上人人谈之色变的“阎王令”!
“怎么样,我现在可以走了吗?”沈英看着有些被吓呆了的伙计,问了一句。
“阁下年纪轻轻竟然遭遇此劫,我等虽无能为力也只能敬阁下一杯了。”风雨楼老板从后面走了出来,敬了沈英一杯酒。沈英走到说书人面前,双手将银子奉上。
“多谢姑娘的好意,不过现在这银子我好像用不上了。”沈英还完了银子,转身大笑出门去。
“若是明日在下还活着,定当回来敬掌柜的一杯酒!”沈英出了风雨楼,却不知道往哪里去了。手中的阎王令是谢晖,也就是杀手阎王留下来的。阎王要你三更死,谁敢留你到五更。拿到这阎王令的人当天晚上三更都会死,从来都是如此。沈英虽然知道阎王就是谢晖,但是他不知道谢晖到底有多厉害,不知道阎王的武功到底有多高。沈英可以杀掉无常,可以逼退判官,但是面对阎王,他没有信心。如果他不是沈英,或许他现在就应该躲在剑神姜白衣的家里,至少躲过今夜。但是他是沈英,是姜白衣的朋友。朋友应该帮朋友的忙,而不是为自己的事麻烦朋友。沈英不想因为这件事情去麻烦姜白衣,哪怕这件事关乎他的性命。所以他选择躲起来,他知道姜白衣如果知道他在哪里,一定会过来保护他,所以他要到一个没人知道的地方。
此时已经是黄昏时分,距离三更也没有多少时辰了。沈英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下来,所以他想着要先处理好自己的后事,也好不麻烦别人。他想要一副棺材,他没有想到自己今天还想要帮别人买棺材,马上自己就要用的上了。但是他又不想去那个棺材铺,除了棺材铺哪里还能买到棺材呢?
沈英找到了一个木匠,所有的棺材都是木头做的,即使是再有钱的人家也不会用黄金白银做棺材,既然是木头做的,那么木匠一定能做一口棺材出来,至少沈英是这么认为的。
“你说你要一口棺材?”木匠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是的,我要买一口棺材。”沈英点了点头,拿出了那块阎王令,也不管这个木匠能不能认得出来。
“别人告诉我有了这块牌子到哪里都不用花钱,今天我在风雨楼试过一次了,风雨楼的老板不但没有收我的钱还敬了我一杯酒,这东西在你这儿能管用吗?”
“在风雨楼都管用,在我这当然管用,只是不知道您要什么样的棺材?”
“给我来一口躺着舒服点的,都要死了也不能亏待了自己。”
木匠开始动手了,沈英也没有到处乱走,一直在旁边等着棺材做好。木匠的手艺不错,也很用心,一直到天都完全黑了,棺材才做好了。沈英看看时候,距离三更只差一个时辰了。自己要死也不能死在这里,不然岂不是又要麻烦这木匠了。于是他找了一架车,拉着这口棺材往城外走去。
夜越来越深,天也越来越冷,天空中偶尔还有雪花落下来,守城的弟子认出来沈英,虽然奇怪他为何会带着一口棺材,但还是打开城门让他出去了。此时距离三更只有半个时辰了,沈英还在往城外走,他看到了一个人在前面。穿着单薄的衣裳在雪里面耸着肩,双手放在面前哈气取暖。
“你怎么会在这里?”这个人就是楚寒,他当然不会闲的没事半夜跑到城外来,他是在这里等沈英的。
“你我好歹朋友一场,不管你是死是活总得有个人看着是不是,就算你自己备了棺材,也得有人帮你挖坑埋了你才可以啊。”沈英上前拍了拍楚寒的肩膀,不知道说些什么好。之前自己还怀疑过楚寒,没想到在这个时候陪着自己的却还是他。
“你放心,我没有告诉其他人。而且今天我也不会帮你出手,除了最后挖坑的事之外我都不会做。”
“如此便好。”沈英和楚寒到了一个亭子里,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了,三更已经越来越近了,雪也下的越来越大了。
“这么大的雪,这么冷的天气肯定有很多人睡不着。”楚寒说到。
“晚上就算是睡不着也不会有人出来乱跑,除非他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
“一个说书的老头子会有什么重要的事呢?”
“我不知道,但是我可以问问他。”不远处一个老头子在小女孩的搀扶之下一瘸一拐的走了过来,正是在风雨楼说书的一老一少。两个人走到了亭子里,老头子靠着柱子坐了下来,小女孩跑了过来把那碎银子又送给了沈英。
“爷爷说,这是买你命的钱。”沈英不觉得自己的命有多值钱,但是也不会觉得自己只值这一点银子,不过看到小女孩的眼睛,他又怎么能不收下呢?
下雪的夜,总会有些事情要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