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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办公室位于视野开阔的22层,尽管大片通透的落地玻璃将窗外明媚的阳光全都引进了办公室内,但是旭炎的办公室还是阴风阵阵、死气沉沉。
旭炎抬头看着站在他正对面的辛明,“事情查得怎么样了?”
一向古灵精怪的辛明难得严肃地说:“具体还是无法查实,但是查到了部分线索。”
旭炎问:“什么线索。”
辛明说:“当年在简真希离开前一段时间,任棠曾经找过李医生。”
“李医生?”日理万机的旭炎自然不记得谁是李医生。
“李医生就是李仁杰医生,这个李医生表面上是正常的妇科医生,实际上是专门秘密帮各种富豪的情妇堕胎的。”
旭炎紧紧地握着拳头,他的脸上仍是冷峻的黑,“把任棠给我叫来。”
辛明说:“任棠和旭太太外出办事了。”
旭炎冷笑一声冷漠地说:“好,就让任棠去办事吧,不要惊动钟漫姿,今天晚上再把任棠给我叫来!”
敏锐的辛明嗅到了危险的气息,辛明知道,任棠的大难将至了。
当晚,旭炎独自一人坐在柏丽顿酒店的包厢里,包厢里的灯光很昏暗,沉默地坐在一角的旭炎仿佛是来自地狱的索命阎王。
旭炎一杯接一杯地喝着酒,他不耐烦地等待着。
终于,包厢的门打开了,辛明和任棠一同走进了包厢。任棠冷冷的脸上还是没有一丝丝的表情,万年冰美人还是万年冰美人,但是任棠微微抽搐的嘴角出卖了她,她心中害怕。
旭炎拿起酒瓶自顾自地倒着酒,明明是简单悠闲的倒酒动作却让人看得毛骨悚然。辛明和任棠如履薄冰地连呼吸都不敢太用力,他们就怕一用力就会让冰山瞬间变成火山。
终于,旭炎开口了,旭炎一边喝着酒一边冷冷地说:“把你知道的全都说出来。”
任棠浅浅地吸了一口气,她恭敬而冷淡地说:“我什么都不知道。”
任棠在钟漫姿身边工作了这么多年,关于钟漫姿的每一件大小事,任棠当然都了如指掌,当年真希小产的事情更是任棠亲身经历的……但是任棠不能说。
旭炎抬起眼直视任棠,如果眼神能够杀人,任棠如今已经被碎尸万段了……旭炎蓄势待发地沉默着,沉默啊沉默,不在沉默中继续沉默,必将会在沉默中爆炸。
为了阻止火山爆发,辛明抢先对任棠说:“任棠,我劝你还是不要再替旭太太隐瞒了,当年简真希是怎么小产的,为什么医院里找不到任何关于简真希小产的纪录,简真希当年为什么会突然离开?这些是不是都和旭太太有关系?”
“我不知道。”简短的四个字包含了任棠所有的忠心和职业操守,尽管钟漫姿的处事方式任棠不敢苟同,但是任棠现在拥有的一切都是钟漫姿给的,任棠不能忘恩负义地将钟漫姿的事情告诉别人,尤其那个别人还是钟漫姿最重视的人,尤其如果旭炎知道了钟漫姿当年对真希的所作所为,旭炎一定不会让钟漫姿轻易过去的……所以,任棠什么都不能说。
辛明以为旭炎会爆发,不料旭炎却笑了,笑得那样恐怖,那样惊悚,虽然知道旭炎的一切情绪都不是针对他,但是辛明的背脊还是感到凉飕飕的,任棠啊任棠,你可得自求多福了。
旭炎嘴角挂着骇人的弧度,他说话的语气像是放松却让人自觉被悬在高空,旭炎说:“最后一次机会,说还是不说。”
任棠不着痕迹地吞了吞口水,她深深呼吸了一口气,无论她心里是多么地紧张,她说话的的声音仍是冷若冰霜,“我什么都不知道。”
旭炎笑了,先是浅笑,接着是大笑,紧跟着是大笑不止,就在辛明和任棠错愕的一瞬间,旭炎把所有的笑突然都收起来,他的脸上只剩下来自地狱的黑,他的声音幽暗得如同炼狱的号召,“听说,你母亲住在疗养院……”
任棠的心咔啦地响了一声。
旭炎接着说:“如果某天晚上,你母亲突然发病,疗养院的医生们恰巧都没有空,你说你母亲会怎么样?”
任棠双目瞪圆地看着旭炎,旭炎现在是在威胁她吗?任棠双手握拳,她不停在心中告诉自己,冷静!
任棠的每一个小动作旭炎都看在眼里了,旭炎继续暗黑地说:“听说,你有个弟弟在美国留学,前几天看新闻,美国校园又发生枪击事件了,你说,如果某天枪击事件的主角是你的弟弟,结果会是怎么样?真不知道你弟弟会是拿枪的那位,还是……被杀的那位?”
任棠双手握拳止不住地颤抖着,“旭先生……”
“怎么了?终于想起自己知道些什么了吗?”旭炎扯着嘴角似笑非笑地看着任棠。
任棠看着旭炎,很久,她才颤栗而空洞地摇了摇头。
旭炎又笑了,他知道任棠固执,却也不知道任棠固执至此,旭炎欣赏任棠,但是欣赏不代表不折磨,旭炎拿起酒杯看着杯中如血红艳的酒液,“听说你还有一个妹妹,她去年刚结的婚,最近她好像怀孕了……你妹夫的工作挺忙的吧?不知道你妹妹平时上下班有没有人接送,如果没有人接送,万一你妹妹坐车或者等车的时候被车撞了……到时候就真的是一尸两命了……遭遇痛失妻儿,你妹夫说不定会伤心欲绝跑去自杀,啧啧啧,想想真是人间悲剧。”
任棠吓得脸色发青,自己做的事情自己扛,任棠不怕自己遭到报应,但是她不忍心让亲人因为她而遭罪……任棠欲言又止,几度话到嘴边任棠还是没有把藏在心里的话说出来。
旭炎小酌了一口杯中的红酒,他嘴边挂上了嗜血的弧度,“任棠,你是在挑战我的容忍度吗?还是你认为我是一个只说不做的人?我告诉你,刚刚我给你说的情况已经是我能想象到的,你的家人们最好的下场了,相信我,如果你敢继续帮钟漫姿隐瞒,我一定有办法让你的家人们的经历更加精彩……”
任棠吓得扑通一声跪在了旭炎的面前,任棠哀求道:“旭先生,我的家人都是无辜的,求你放过他们!”
旭炎冷笑着说:“不是我不愿意放过他们,是你不愿意放过他们。”
辛明蹲在任棠的身边小声地说:“任棠!你就不要再嘴硬了,为了旭太太的秘密放弃你家人的人生,值得吗?”
任棠痛苦地紧闭着双眼,当然是不值得的,但是把知道的都告诉旭炎,旭炎放过任棠了,难道钟漫姿会放过任棠吗?
闭上眼的黑暗之中,任棠听到旭炎说:“我知道你担心什么,你放心,只要你把知道的都说出来,我会保证你家人的安全。”
听到旭炎的保证,任棠才慢慢地睁开了眼,她颤栗的双腿无法支撑她的身体,于是任棠继续跪在地上说:“当年……”
任棠把当年钟漫姿故意让人支开旭炎,让旭炎无法接通真希的任何电话;再到钟漫姿假借旭炎的名义让真希去堕胎,再到真希在争执之间撞上餐桌导致小产;再到钟漫姿故意把真希的家门锁上,让真希差点求助无门而死;再到任棠给钱真希劝真希离开,但是真希不愿意;再到真希出院之后,钟漫姿故意让人跟踪和骚扰真希,让真希差点精神崩溃……任棠把旭炎点名要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了旭炎。
真希居然为他承受了这么多痛苦!旭炎紧紧地握着手中的酒杯,他手背的青筋突兀得似乎就要崩裂了!
终于,任棠停下了话,她怔怔地看着旭炎说:“这就是旭先生想知道的全部了。”
旭炎扫了任棠一眼,他把手中的酒杯狠狠地甩在了任棠的脸上,任棠脸上顿时布满了骇人的鲜红,这些鲜红到底是红酒还是鲜血?没有人敢去确认,任棠不敢躲闪也不敢求饶地继续跪在那里,她脸上的伤口夹杂着酒精让她疼痛难耐,但是她始终不敢多哼一声。
辛明紧张地看着旭炎和任棠,他担心会闹出人命,但是他也不敢在这个节骨眼为任棠求饶。
旭炎站起身把红酒瓶奋力地摔在了任棠的身边,飞溅的玻璃碎片将任棠裸露在空气里的皮肤割得直渗血,任棠双手握拳,紧闭双眼,她认命地等待着旭炎的拳打或脚踢,但是旭炎只是愤然离开了包厢,奋力地甩上了那道重重的门。
听着巨大的摔门声,任棠全身的力气像是统统被抽走一样,她像是个破布娃娃似地瘫坐在了红酒满淌的地上。
辛明叹了口气蹲在任棠的身边,他想要把任棠扶起来,任棠却执拗地拒绝了,辛明无奈地摇了摇头,他从口袋里拿出一张支票递到任棠的手中,辛明说:“这是旭先生给你的,你尽快离开这里吧,至于你的家人,旭先生说了会保证他们的安全,他们就一定会安全,你就放心吧。”
任棠漠然地用仍在颤抖的手接过辛明递来的支票,这是她人生的结束还是人生的另一个开始?
一切仍是未知之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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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阳光如约而至,只要有太阳,生活还是不至于太坏。
因为今天早上有个重要会议,所以云哲一大早就上班去了,真希起床之后无所事事地在家转悠了一会儿,闲得发慌的真希突然收到了一条短信。
是安安的短信。
安安说她昨晚晚上生了一个可爱的小女婴,虽然是早产,但是小女婴很健康。看着短信,真希忍不住笑了,她为安安的幸福而幸福着,既然她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就去看看安安和她的小女婴了。
上了车,司机老王恭敬地问真希:“乔太太今天是要到哪里去?”
“先去百货公司,然后到妇幼保健院。”
“乔太太是身体不舒服吗?”司机老王是乔家的老司机了,他知道真希身体一直不太好,所以多此一问也是出于关心。
真希浅浅地笑着摇了摇头,“不是我身体的问题,是我的一个朋友刚刚生了个宝宝,我想去医院看看她。”
听到真希的话,司机老王这才安心不再多问地开车了。
今天天气很好,风和日丽,不冷也不热,柔和的阳光伴随着清爽的微风让人心情舒畅……真希下了车窗呼吸着窗外幸福的空气,她禁不住地笑了……或者是上天不愿意让真希太开心吧?真希坐着那样一台保养极好的豪车居然也抛瞄了?
司机老王转头对真希说:“乔太太,你在车上等一下,我下车去看看。”
真希点了点头,她坐在车上呼吸着窗外的风,虽然汽车抛瞄了,但是她的心情还是少有地开朗着。
又过了好一会儿,司机老王走到真希的窗边说:“车子怕是要等拖车了,我已经打电话让司机小刘过来接乔太太了。”
真希说:“其实我自己打车过去就行了。”
司机老王坚持道:“不行,乔先生吩咐过一定要照顾好乔太太的。”乔太太是乔先生的心头肉,让乔太太自己打车去医院?就连作为老员工的老王也不敢答应啊。
真希推开车门下了车,真希说:“没事的,如果你们不好交代,我自己向乔先生交代就是了。”
“这……”司机老王还是一脸难色,就算真希真想自己打车去,也要这里有车才行啊,四下人流车流都少,等计程车还不如等小刘开车过来呢。就在司机老王犹豫的时候,突然一辆崭新的计程车驶入了他们的视线范围,计程车停在了真希的身边,计程车的车窗摇下,里面的人居然是许久未见的陈义!
“陈大哥?”真希惊呼出声,世界这么小而且还这么巧,真希惊讶又惊喜。
陈义仍如记忆中的憨厚,他彬彬有礼地笑着说:“简小姐,很久不见了,你的车子是抛锚了吗?”
真希赶紧点头说:“是的,我正愁着打不到车呢,没想到就遇到你了!”
陈义说:“简小姐想去哪里?我载你过去吧。”
真希赶紧拉开了陈义的车门,真希说:“先去百货公司,然后去妇幼保健院。”
司机老王不放心地对真希说:“乔太太,这难道不会太巧了吗?我想你还是等小刘吧。”
真希对司机老王说:“没事的,陈大哥是认识很多年的大哥了,从前我每天晚上加班回家都是坐他的车的,你就放心吧。这里的事情就交给你了,回来的时候我自己打车就行了。”
司机老王还想说什么,但是陈义已经一记油门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