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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清晨。
只听耳边一阵嘈杂的议论声,我从沉沉的噩梦中睁开眼睛,起身检查了下昨天身上拷打造成的伤痕。
果不其然,已经和好如初,一并消失的还有那被烙铁炙烤,被鞭子抽打的疼痛感。
回想起昨天经历的种种……我的心里便一阵胆寒。
生逢乱世,监狱里没有那些所谓的人性化的教育和改造,身陷囹圄,只有承受无尽的侮辱和毒打。
这里是炼狱,是有去无回的地方!
我掏出怀中的血薇宝石,默默祈祷着它能送我回到属于我的那个世界。
我在1935年的上海“作”得太大了,转眼之间就从社会主义好公民变成了死刑犯,闯了这么大的祸,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圆回来了。
正思忖着,忽然听见那边高声探讨着荤段子的警察的语气缓了下来,似乎在研讨什么八卦似的。
我透过附着着肮脏血渍和泥污的铁栅栏望他们
只见也穿着肮脏的黑色制服,身材魁梧,身上溅着星星点点分不清是血迹还是泥污的黑色斑点。他们,仿佛也已经变成了这监狱的一部分。
“你听说了吗?头让咱重点看守的女人是什么人?”
一个警察压低声音挑起话题。我不自觉的竖起耳朵仔细听,因为我知道,他说的那个女人肯定是我。
“杀人犯呗!管她什么人呢,反正今天都得变成死人!”
“嗨哟,阎王叫她三更死,何人敢留到五更!你就不好奇那小阎王为什么这么迫切想要了里头的那女人的命?”
“为什么?”
“还不是因为那个拍电影的男明星肖烨,和她有染,让上海滩第一名媛王小姐不满了!你没看昨天她到底受了那些折磨!一个小姑娘也受得住。”那警察一边解释一边叹气,有点像怜悯我,但更多的是有一种自我怜惜的苍凉意味,“可惜了这么一个年纪轻轻的姑娘了,因为这么一点事,就奔赴了黄泉路。不过死了也好,活着远比死了要受罪。”
因为这句话,方才那个木讷而冷漠的警察也受到了感染,叹着气附和道:“是呀,现在这个世道,我们这些老百姓的死活全凭那些权贵的一句话不是!哦,也别说是咱们,就连那红透中国半边天的李秋桐,也不是在一夕之间,说身败名裂就身败名裂了?”
听他说到这,我心骤然一紧,腾地从床上跳起,冲到那俩看守警察面前,隔着栅栏殷切的问道:“李秋桐出什么事了?”
他们似乎被我吓了一跳,用那种震惊异常的眼神看着我——大概是觉得我很奇怪吧,都死到临头了还关心其他不相干的明星的死活。
“我是她的粉丝,拜托,告诉我她现在出了什么事情了吧!”
那边那个看起来稍稍热心一些的警察犹豫了一下,还是把见报的事情告诉了我:“昨天上海滩的大小报纸都曝光了李秋桐的那些不为人知的阴暗辛秘,据说她抛弃了即将与她结婚的丈夫,为了为自己谋求更好的角色,竟做起了各大已婚导演和政客的情人。并且……还曝光了很多照片。除此之外,还说她染上烟瘾,抽光了这些年攒下的家底,她就跟英国佬有来往,用从政客那里打探出来的情报,换取大烟抽。”
“怎么会这样!”我的脑海中浮现出李秋桐那张清冷艳丽的脸,我相信她或许为得到角色,做出过一些不光彩的勾当,但是我绝不相信,她会为了一卷大烟,置国家民族利益于不顾。
虽然我不了解她,但是我相信她!她不会的!
“这些都是真的吗?”
“谁知道呢。反正全上海的民众都在抵制她、唾弃她,听说她的房子都被人砸了呢。”
这就是逼她自杀的原因吗?
民众的怒火、夸大其词的言论把她逼上了绝路?!
滔天的怨气造就了现在的阴魂厉鬼回来复仇?
不行不行,我得抓紧时间出去找到李秋桐,要不关于她的死亡时最真实的状态和场景我一无所知。
“哎,我劝你倒是不要想着那些不相干的人了,多想想你自己吧。马上就要见不到明天的太阳咯!”
就在这时,原本吵闹喧哗的监狱肃然安静,只听一阵傲慢的高跟鞋声响起,方才还和我讲话的警察望向那脚步声响起的地方,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恭敬顺从,他低着头退后两步,似乎急于要和我撇清关系似的。
看到这,我对了来人的身份也猜到了大半。
我兴致缺缺的回到稻草铺成的床位上,仰头望头顶上透着星星点点天光的小窗子。
脚步声在我的牢门前停下来。
“你们都先出去,我有话对她说!”
珍妮的命令声回荡在阴诡逼仄的牢房里,回音异常的清晰冷寒。
那几个警察一秒钟都不敢多呆,对珍妮匆匆行了个礼,拖沓着烂皮鞋快步走出了我的视线。
珍妮穿着一身火红的洋裙,隔着栅栏望着我,眼中洋洋得意的神色昭然若揭。她的背挺的近乎僵硬的直,脸上的肌肉紧绷着,看得出来,她的背心并不像她刻意营造出来的那般强大淡定。
“伤口都愈合了?看来昨天没受什么罪吗。”珍妮杏眼眼波流转,上上下下打量了我一番,紧接着厌恶的皱起眉,“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我讥笑一声,平静说道:“你怕我。”
“笑话?我堂堂上海滩商业巨头的千金怎么可能怕你这个野丫头呢!”
“你不光我怕,你还怕李秋桐。因为你怕她,你嫉妒她,所以你才要编排那些可笑的谎言来诋毁她……甚至是暗杀她!”
“你住口!这都是她自找的!那个女人到底哪里比我好?肖烨这么多年心心念念喜欢她,上海滩的贱民也喜欢她,就连那些大导演也被她迷的神魂颠倒!那个该死的狐狸精!就算我造她的谣又怎么样,你以为她真的那么干净吗?!敢和我抢东西,我珍妮就定要让她万劫不复!”
她眸中闪烁着嫉妒的恶毒光芒,说到最后几句话,她几乎是吼出来的。
“珍妮,你疯了!我劝你抓紧收手吧!否则,若是你把李秋桐往绝路上逼,你一定会后悔的!”
“收手?你这个贱人居然叫我收手!我若收手,我的未婚夫都要被她抢走了!我绝不可能饶恕那个贱人的!她只能死,她必须死!”
“得罪我的人,只有死!包括你!”
在我的眼中,她的人形轮廓渐渐模糊,弱化,发狂的她宛若一团红色的邪恶火焰,在阴森的炼狱中剧烈燃烧!
她的身后,那些被她杀死的亡灵重新浮现,一个个漆黑模糊的轮廓发出凄厉的哭声和不甘的咒骂。
感受到亡灵的力量,我颈间的血薇宝石又重新燃起点点光亮。
太好了,血薇宝石终于有反应了!
我还没有高兴太久,只见那边珍妮已经从袖中掏出一把银色的手枪,对准我。
我的身体顿时感到一阵闷闷的压抑感——这枪里装的是银子弹!
“这些银子弹是专门为你准备的,好好受着吧!”
砰!
一枚子弹从枪膛中攒射而出,向我眉心射来,我敏捷一躲,灌了火药的银把腐朽的墙壁烧出一个小窟窿。
“不管你是什么东西,今天你都死定了!”
珍妮脸上的杀气更重。
砰砰砰!
又是三发子弹擦身而过,我像一只困在笼中任凭猎人射杀的兽,虽几次躲过致命的攻击,但是最终还是难逃被屠宰的命运。
我在躲闪过程中不小心被监狱地面粗糙的茅草绊倒,狠狠的摔到了地上。
珍妮的脸上瞬间浮现出杀气腾腾的笑意。
“你死定了!夏芊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