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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下雪时,往往雪片不大,也不太密,如柳絮随风轻飘,落在地面上透色的仿佛消失。
随着风越吹越猛,雪越下越密,雪花也越来越大,像织成了一面白网,丈把远就什么也看不见了。
待第二日晨明,早起走至窗前,推开窗远处眺望,冬雾弥漫,阳城像是一座‘白色王国’,那绵绵的白雪装饰着所有的一切,琼枝玉叶,粉妆玉砌,皓然一色。
抬头仰望映着白雪异常明亮的天空,又是悠悠的撒落下无数片乱舞的白色雪花,飘落在鼻尖上,身体寒凉的打了个激灵,也唤回了站在窗前走神的酆小玖。
她停思半晌,然后转身朝屋外走去,下了楼梯,来到后院,那原本是露天的石桌不知何时已经被橘修建了一座精致的八角亭来,她走至亭下落了座。
一时之间凝望着面前这棵浩大的被雪完全染成了雪白色的红娘树,第一次感到了惆怅与无力还有疲惫。
她双手支头的久久凝望,连橘何时走到她身旁的都不知道,最终她是被橘给唤回了神。
“想什么呢?”橘话落,将手中的托盘放到石桌上,上面是两杯散着热气的热茶,在这样冰冷的季节中,无疑是最温暖人心的。
可酆小玖望着那两杯热茶,突然见心里委屈,酸了鼻子,眼睛开始变红。
只听她一抽一抽的委屈呜咽出声:“橘子,我...我忙活了这么长的时间...好不容易完成的三张单子...可现在一个也没有了...我...”
话未说完眼泪就掉落了下来,她是一个比较后知后觉的人,昨天还并没有太大的反应,可是现在一想起,顿时觉得这段时间的努力全白费了,一百张单子,好并不容易完成了三单,可是就在昨天,在昨天都被眼前的这棵参天大树给吞了个完整,连个纸角都没有给她留。
想想怎么能不委屈!娘亲给定的任务又加了时限,现在已经两个月过去了,可是又要一切从头开始了,哇呜呜~
橘见她说着说着便哭了起来,心疼的坐她身边,给她递了手帕,面上安慰出声:“小玖,虽然说姻缘笺没有了,但是你帮助过人的这件事是红娘树吞噬不掉的,时间还多,再一起努力好吗?”
这些道理酆小玖何尝不知道,但是她就是过不去心里的这道坎,眼泪控制不住的越流越凶,橘有些手忙脚乱的不知道要怎么办了,他在想,难道刚才自己说错了什么话吗?仔细一想,貌似没有。
但看着身旁人眼睛中止不住的泪闸,手忙脚乱了半天,最后只见他突然伸出手臂将身旁的人圈入了自己怀中,让她靠在自己胸膛处,抬手轻拍着他的后背,温语出声:“好了好了,若是要让鬼界的人知道他们一向友善,热情,直爽,真诚,欢乐的小玖姐,现在这般哭泣,保不齐会在哪里偷笑,大跌眼眶呢。”
酆小玖不语,但是她没再哭泣,将脸在橘胸前的衣服上蹭了蹭,突然笑出了声。
“真想知道我父君看到我这般,会不会突然心软,然后让我直接痛过了红仙考验。”
“肯定会的,鬼君很疼你,我们都是看在眼里的,好了,我们小玖姐不哭了,刚泡的热茶,去去寒吧。”
橘说完刚要伸手去拿是盘中还冒着热气的茶水,就在伸出手的瞬间,突然他一个回头,凌厉的眼神直接射向身后,下一秒当他看到一个站在后院门口处一脸尴尬不知道该走还是该留的男子,并且在那男子手中还牵了一个面容震惊的小男孩后,面上表情重新变为了平静。
酆小玖显然也察觉到了,从橘怀中退出转头看去,待看到站在后院门口出的两人时,面上忽的扬起了笑脸,对着小男孩招了招手道:“是正儿啊,站那里做什么呢,来姐姐这里。”
那来造访的正是丁石韫和丁源正父子。
丁源正听到酆小玖唤他,抬眸朝她看去,一时安静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酆小玖皱眉,这孩子又怎么了?
不解的起身从飘雪中穿过,走至他面前蹲下,温柔一笑道:“怎么了?不开心吗?”
谁知丁源正突然说出了一句令三人都是尴尬的话:“姐姐你为什么要在那位大哥哥怀里?”
丁石韫:“....”
酆小玖:“....”
橘:“....”
“酆姑娘,谅解谅解,童言无忌...”丁石韫说的尴尬,还扯了丁源正一下,示意他赶紧道歉,丁源正却是板着脸闷闷不语。
酆小玖见这般突然来了兴趣不答反问道:“那为什么姐姐就不能在大哥哥怀里呢?”这话说的脸不红心不跳,仿佛一切都自然地不能再自然。
话落,突然见丁源正扬起了一张无辜的脸,对酆小玖道:“姐姐,难道你不想做正儿的娘亲吗?”
我去!酆小玖这一口老血差点吐出。
“正儿,怎么说话呢!快向酆姑娘道歉!”丁石韫在一旁面色突然变怒,丁源正被吓了一下,小小的身子朝后萎退了退,但就是抿嘴一句不言。
酆小玖听到丁石韫训丁源正,忙仰头对他一笑道:“没事的,亭下坐吧,来,正儿,姐姐好好对你讲解一番,为何姐姐不想做你娘亲。”
丁源正听后,抬起头继续看着酆小玖,不语。
酆小玖一边将他往院子中带,一边对他解释道:“正儿,你想想哈,你娘亲还存活于世,如果这时候,姐姐做了正儿的娘亲话,那正儿你会开心吗?你的娘亲又会开心吗?”
“你娘亲将你十月怀胎生下,经历了多少的痛苦,都是姐姐比不了的,而姐姐也相信,正儿一定很想念娘亲的是不是?”
丁石韫在一旁为两人撑着油纸伞,遮挡从头顶落下来的皑皑白雪,听了酆小玖的话,不知为何他突然感受到了心痛,那是一种从心底里生出的心疼,而他的眼中划过愧疚之色。
十月怀胎啊...
丁源正听了酆小玖的话后,淡淡的回她:“姐姐,娘亲是不会回来的,她一定不喜欢正儿,要不然怎么会离开正儿离开父亲呢?”
酆小玖轻摇了摇头,转而问道:“所以,你觉得姐姐喜欢你,然后就想让姐姐做你娘亲,然后一辈子陪着你是吗?”
丁源正小心思被酆小玖看透,面上一红,但还是认真的点了头。
这般诚恳模样,令酆小玖心下叹息一声,这个孩子他要的不是娘亲,是爱啊,这是一种缺乏安全感的害怕,难道身旁有这样以为厉害的父亲还不能够让他有安全感吗?
丁石韫,你究竟对孩子做了什么?才会让孩子对你有的不是依赖而是恐惧。
橘不知何时又从膳房中倒了两杯茶水来,将其中的一杯推至丁源正面前,恰其丁源正抬眸朝他看去,橘也望着他,见他貌似有话要说。
“正儿怎么了?”
酆小玖问出,她了解橘,橘少言寡语,对于小孩子,他更是不知如何开口,便帮他问出。
丁源正又凝视了橘半晌后,突然失落的垂下了头:“大哥哥人真好,果真要比父亲更能配得上姐姐,难怪姐姐会在大哥哥...”
“咳咳...”突然酆小玖一口茶水呛在了嗓子眼里,刚好打断了丁源正要继续说的话,却没发现橘望着丁源正的眼睛中多了一丝亮色。
出乎酆小玖意料的是,她竟然看到橘抬手温柔的摸在了丁源正的头上,轻揉了揉,没有了以往的冷淡,唇角勾着一抹很僵但却能够看出来是温柔的笑容道:“长大正儿一定会成为一个比大哥哥更好的男子汉。”
丁源正听后面上突然扬起了灿烂的笑容,些有激动道:“正儿一定会成为一个高大的男子汉,然后保护自己所爱的人!”
‘嗤’的一声,酆小玖笑了出来,对着正儿道:“你这就被橘子给收买了?太没骨气了,刚才可还是仇视橘子呢~”
丁源正羞愧的垂下了头,小手紧张的抱着橘刚才递来的茶水杯抖动:“我我..我..我不是有心的..对对..对不起..”
橘笑笑不言,又揉了揉他的头发,转身回到了另一旁坐下,而这时,听酆小玖对着丁石韫平静的开口道:“丁大捕头,希望你能明白一件事,你儿子是你儿子,本姑娘对你儿子好,不代表就是对你的认同,对你,咱还得公事公谈,说吧,今日上门造访有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