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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黑风高。
纳新院中,被传功道人狠狠操练了一番的众人早已睡下,鼾声此起彼伏。
“吱呀……”
伙房后院突然发出一个轻微声响,过了一会,一条黑影如狸猫般翻过墙头,直往黑漆漆的林中窜去。
“奶奶的,打不过你小爷跑还不行吗?”
夜空的密云散了一些,淡淡星月光芒下,杜决背着个小包袱在林中如电飞奔,一边跑还一边咬牙切齿。
“要不是小爷,若离早就死了,怎会有如此奇遇?元清你这个老王八,就这么对小爷?狼心狗肺!哎哟……这家伙下手真狠,现在都还疼。”
在伙房后院时他奋起反抗,却被伙头按在地上一顿胖揍,而且伙头的分寸拿捏得极好,虽然让他痛彻心扉,他的身体却并无大碍……
“总有一天,小爷得连本带利还回来!”
杜决恨恨不已,脚下却跑得飞快,眼看前方树木变得稀疏就要穿出密林,他却突然一凛。
一个身影自树后转了出来,正好挡在前方。
见那身影粗壮,依稀就是伙头的模样,他脚下一停,绝望大喊:“有种你就杀了小爷,小爷死也不回去!”
“呛……”
清脆鸣响中,一道寒芒在稀疏星月下一闪,凛然煞气滚滚而来。
杜决一愣:“你还真想杀小爷?”
那人却不说话,身形一闪,手中兵刃便在空中拉出一道如水匹练,直卷杜决。
杜决吓得魂飞魄散,凌厉气劲激得他浑身汗毛乍起,一声悲呼:“停!我回去,我回去!”
那寒芒却毫不停歇,依旧如电卷向杜决,杜决如坠冰窟,怎想到伙头真的要下杀手?
就在这时,又是一声破空厉啸自杜决身后传来。
“砰!”
爆响声中,杜决远远抛飞,重重砸上一棵大树,吐血落地,却又听见“唿唿”直响,“嚓”的一声,一物擦着他的脸插在了地上。
他连忙滚开转头看去,不由一愣。
插在地上的居然是一把菜刀。
虽然未修道术,但他好歹也是武道至尊,这点眼力还是有的——正是这把破空飞来的菜刀救了他一命。
他连忙左右一看,拦住他去路的身影早已消失,后面却传来了“嚓嚓”脚步声,他心中一紧,强忍伤痛悄摸躲到树后,却听见伙头的声音传来:“看你跑,差点小命都没了。还不出来?”
杜决又惊又疑,怎敢现身?
但只听风声一啸,一张看似憨厚的大脸已然出现在他面前,他吓得“哇呀”一声跳出去几丈远:“你……刚才是你要杀我?”
伙头哈哈一笑,一扬手中菜刀:“我要杀你的话,你能跑这么远?”
“那是谁要杀我?”杜决嘶声大喊。
伙头挠了挠头,笑道:“要不是因为救你惊了那人,说不定我就知道了。”
杜决顿时崩溃,歇斯底里厉声道:“元清!元清在哪里?他妈的,还说让小爷来玄一门是保护小爷,当杂役不说,转眼还有人要杀小爷,我操他姥姥!”
伙头摇头道:“骂人可是不对。这件事好生蹊跷,我得回去问问。”
说话间,伙头大手一张,一把将还在愤怒大骂的杜决提起,脚下一顿飞向空中,破空而去。
……
云开月明。
云海之上,一座山峰如矛挺立。
杜决已经骂得有些累了,见伙头提着他直飞这座看起来既高且瘦的山峰,他哼了一声:“这是哪里?”
伙头嘿嘿一笑:“天机峰。”
“什么?”
杜决心中一抖,哭道:“还说不是你杀我?”
柳依白介绍过,天机峰乃玄一门墓场所在。
伙头也不回答,只是疾飞,天机峰越来越来大,如水星月光芒下,一座座掩映在苍松翠柏下的坟墓清晰可见,隐隐传来庞然凉气。
杜决暗暗叫苦,伙头却突然一转,一大片竹林现了出来,林中有一方池塘一块草坪,草坪上还坐落着一栋竹楼。
伙头带着杜决落到竹楼前,杜决却看见一人正推门出来,月光下,那人的三角眼山羊胡清晰可见,不是卜川真人是谁?
而且卜川看起来一副睡眼惺忪的样子,道袍也散乱批在身上,实在不像有道高人。
“师傅,有人想杀杜决,被弟子惊走了。”
伙头上前恭敬一礼,沉声道。
卜川好像还有些迷糊,摇晃了几下才哼哼道:“恰才我心潮一动,知道是你要来,却不知何事,原来和杜决有关……有人想杀他?苦岩,你可看清是何路数?”
杜决心中一松的同时,这才知道“误人子弟”的家伙就是卜川真人,而这什么“苦岩”身为真人弟子,却在纳新院伙房做饭……天机峰一脉到底靠不靠谱?
苦岩摇头道:“离得太远,弟子只来得及救下杜决。”
卜川眉头一皱,却又笑道:“无妨!如果杜决莫名消失,说不定还找不到凶手。但他没死的话,只怕明天就会有人认账……杜决,听说今早你和东流峰的清风有过争执?”
杜决和卜川不熟,只觉得这家伙一副老骗子模样,而且他心中满是邪火,哪里会怕什么真不真人?
他哼哼两声:“是有这么回事。但清风已被若离打得重伤,怎来杀我?还有,听说元清最怕你,你把他给小爷叫来,小爷要找他算账!”
见杜决毫无尊卑,苦岩大怒,眼睛一瞪就要上前。
卜川一抬手,眼睛一眯:“杜决,你不信是清风杀你?”
杜决哼哼两声,摆明不信。
卜川呵呵一笑:“要不咱们打个赌?”
“怎么赌?”
杜决身上就一些银票,想来还没有什么东西能让卜川看上眼,他自然不怕。
“我赌清风就是凶手。你的事我知道一些,如果我输了,我答应护你一世,定让你享尽荣华富贵、无疾而终。如果我赢了……”
说到这里,卜川一捻颌下山羊胡,嘿嘿一笑:“你得告诉我若离的火灵之体究竟是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元清真人不都知道了吗?”
杜决心中一抖,强自镇定道。
卜川哈哈一笑:“元清夫妇都是鲁直性子,被你瞒过不奇怪。贫道却发现若离新近受补过火属宝物。若非如此,她的灵体怎可能如此快便稳固下来?”
杜决一听,顿时方寸大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