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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哥哥,我们不是问你外国人的事情的,我们是考古的,我们希望你能带我们进沙漠,聘请你做我们的向导。”
“进沙漠?”安力满老汉叼着烟袋,把头摇个不停:“不行不行的,现在嘛是风季,进沙漠嘛,胡大他老人家,那是要怪罪下来的嘛。”
Shirley杨也展开了金钱攻势,豪气万分地说道:“只要你肯带我们进沙漠,多少钱都不是问题。”
“这个事情嘛...王八万(派出所所长),我要是带他们进沙漠,能把我的骆驼还给我吗?”
“好,没问题。”
听到所长松口,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谁知道那老头拿到他的骆驼立马推诿起来,直言风季进沙漠是要死人的,说什么都要等两个月,等风季过去。
可Shirley杨和考古队哪里肯等,因为精绝古城只有在风季才会从黄沙下现身。
一番软磨硬泡,最后出示了文件,对他说明几人是国家派下来工作的干部,地方上的同志必须要配合,安力满要是不配合,就找警察,再把他的骆驼都没收,让他做不成生意。
另一方面, Shirley杨再次展开金钱攻势:
“只要你来做我们的向导,你所有的牲口,我出双倍的价钱买下来,等从沙漠中回来,这些牲口还是你的,钱也是你的。”
一边是牢狱之灾的威胁,一面是重利的诱惑,安力满老汉无奈,只得应了下来,但是他也提出了一个要求:“汽车嘛不要开,胡大不喜欢机器嘛,骆驼嘛多多地带,胡大喜欢骆驼。”
在这个环节上,考古队和安力满老汉的意见一致,骆驼在沙漠中比汽车要可靠得多。
安力满老汉挑选了二十峰骆驼,出发的那一天,一行人的装备物资都装到驼背上,再带上大量的豆饼和盐巴,胖子边帮他搬东西边问:“老爷子,咱在沙漠里就吃豆饼和盐巴?这不越吃越口渴吗?”
安力满老汉大笑:“哎呀,我的小同志,这个嘛,你要吃也是可以的,不过胡大认为这些嘛,还是应该留给骆驼吃嘛。”
众人闻言哄笑。
临出发前,安力满老汉再次强调,现在的季节,是沙漠中最危险的时候,从博斯腾湖到西夜城遗迹,这先前一段路,有沙漠也有戈壁滩,幸好有孔雀河的古河道相连,还不难辨认,但是想再往深处走,能不能找到兹独暗河,那就要看胡大的旨意了。
他们这支十个人组成的小队,与其说是考古队,倒不如说是古时候的驼队,食物的携带量,大约维持不到一个月,清水足够使用十几天,在半路的几处绿洲以及地下暗河,还可以再补充淡水。另外还有几大皮口袋酸奶汤,在沙漠中渴得受不了的时候,喝上一口解渴,能顶过十口清水。
再加上探险队的各种器材设备,使得每峰骆驼的负重量都很大,行进的时候,人员只能靠两条腿,走一半路,骑一半骆驼。
行程的第一段路线是从博斯腾湖向西南出发,沿孔雀河向西走一段,直到找到向南的古河道。
一路上,陈教授又开始了他的科普大业:
博斯腾可译为站立之意,这个名称的由来,是因为有三道湖心山屹立于湖中。古代也称这个湖为鱼海,是中国第一大内陆淡水湖,孔雀河就是从这里发源,流向塔克拉玛干的深处。
动身之后头两天,教授的三个学生兴致极高,他们都很年轻,平生头一次进入沙漠,觉得既新鲜又好玩。
“沙漠实在是太美啦!”说着,小叶就唱了起来,“我们新疆好地方~”
她一起头,剩下两个学生也跟着唱了起来:“天山南北好牧场~戈壁沙滩变良田~~”
听着他们的歌声,楚南突然有了郊游的错觉。至于陈教授,则是摇头失笑,任由他们闹。唯有安力满老汉,一直是面容肃穆,跟上刑场似的。
可是又一天过后,那仨学生彻底萎了下来。勉强又行进一段时间,大家停下来休息,没办法,正午的气温太高了。
。。。。。
“教授,你洗洗手在吃吧。”叶亦心拿着水壶就要往外倒水。
“还是不用了吧。”
“还是洗一洗吧。”
结果陈教授虽然嘴上说着不要,但身体却很诚实,伸出沾满黄沙的双手,“水太金贵了,少点,少点。”
可是小姑娘却一下倒了半壶,一边给陈教授洗手,一边咯咯直笑。
楚南突然发现看不懂这姑娘了,敢在沙漠里如此浪费淡水,一是思想单纯(脑袋有坑),没有丝毫的危机意识;二就是,你们懂得。
看着那阳光下白花花的水流,胡八一眉头直蹙,这简直就是谋杀!
但一个是核心老教授,一个是小姑娘,胡八一实在不知怎么面对,直接别过头去,来一个眼不见心不烦,可听着那哗哗的水声,还是心疼得要命。
楚南摇了摇头,拉着他走到了安力满旁边。
此时的安力满正盘坐在一只骆驼身边,喝着自备的马**酒,看到两人过来,头也不抬地说道:
“怎么样?现在回去还来得及。”
胡八一也直接坐了下来,问道:“老爷子,你以前有多少次是带人走了一半就回去的?”
安力满老头舔了一下干燥的嘴唇,“实话告诉你们吧,你们已经是坚持最久的人了,回去吧,别白白地送了命。”
虽然这老头子人品不咋地,还贪财,但楚南确实从他的话里听出几分真诚。
胡八一摘下了遮阳帽,拿在手里呼扇起来,“实话说吧,来之前我们也没想到水会消耗的这么快。”说到这,他又想起了浪费的那半壶水,“老爷子,您肯定知道这附近哪有水源,带我们去补点水。”
安力满眼见劝不住老胡,也直接摊了牌。
“我知道你们是要去精绝古城,也知道你们要去干什么。”
这一句话,透露出的信息量太大了,老胡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不过楚南倒是很清楚,肯定有人雇佣他寻找过精绝古城,而且还不止一拨。
楚南一伸手,示意他继续。
“我知道你们想去寻找金银财宝,可是从来没有人能真的找到过。”说到这,安力满叹了一口气,“咱们这两天走的嘛~根本算不上沙漠。等过了这条河湾,那才是进了黑沙漠,那才是真正的沙漠。”
“老爷子,什么叫黑沙漠?”
安力满双目无神,直勾勾地虚望着前方,好像陷入了深沉的回忆。
“黑沙漠里埋藏了无数的城市和宝藏,可是从来没有人能把它们从黑沙漠里带出来,哪怕只带了一枚金币,也会在黑沙漠里迷失,被风沙永远地埋在里面。”
“这,这也太邪乎了吧。”老胡舌头都打结了。
不过安力满对此却深信不疑,声音立马提高了八度:“胡大就是用这种方式,来惩罚那些贪婪的家伙。”
最后,他又一个人喃喃自语,似劝诫,又似祈求;
“回去吧~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