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奎木狼坐在走廊台阶上,将头上可笑的红色官帽扔到一边。
他眼睛望着远处,低声说:“奎星踢斗,文运昌隆。我也曾拿一口刀,精光耀映。我也曾眠一块石,细润无瑕。小妖排蚁阵,老怪坐蜂衙,大家吆喝叫一声爷。月作三人壶酌酒,风生两腋盏倾茶,心比天高,游遍天涯。”
胡孙挑挑眉,没吭声。这丫看来还挺自恋,文人嘛,骨子里就是不安分。
“有两个女人,同时说喜欢上了我。一个是金枝玉叶,刁蛮任性。一个是寒门才女,贤淑端良。叫人好生难以取舍……好在天庭之地,无有男欢女爱。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我只作不知。唉,一切都是命里的劫数。天条难犯,却总有变通之法。唐僧西游,机会来了。”
胡孙暗暗靠了一声,心说看来这祸害,还真是我们给惹出来的。
“金枝玉叶吵着让大佬安排我下界当妖怪,硬迫着我答应和她做一世夫妻,然后投胎成了公主。”
胡孙道:“这是百花羞?她很不错啊,居然为了你投胎下界,你确实应该娶她。”
奎木狼苦笑说:“她一片心意,我自然也知道。不过当妖怪,却非我本意,她这是强人所难了。”
胡孙点头:“说的也不错。奎木狼,没想到你长得象个烧窑的,居然命犯桃花。”
奎木狼冷冷地说:“命犯桃花?也不一定。孙悟空,你了解女人吗?你不知道。有时候,一个女人为了满足自己的虚荣心,会不惜一切代价,做出疯狂的事,根本没有理智可言。”
胡孙瞠目道:“还有这种事?这位金枝玉叶下界,只是为了满足自己的虚荣心?”
奎木狼一脸凄惨:“我不知道。但愿是我错了……她们俩个,原本就认识。一个是主子,地位尊贵,一个是侍女,才华横溢。当年,寒门才女常常与我吟诗作对,相谈甚欢,我引为知己。金枝玉叶,后来才认识的我,死缠烂打……知道我被安排下界,寒门才女给我留下一封书信,毫不犹豫,私自下界。”
“书信上说,宁化白骨,乃敢与君绝。宁化白骨……没想到,居然一语成谶。寒门才女很不幸,下界途中,真的被天雷轰成白骨,生机全无。”
胡孙道:“天雷?我靠!我怎么听到了阴谋的味道?宁化白骨?这是白骨夫人吧,她脊椎上的字,是你刻的?”
奎木狼不响。沉默良久,他说:“我在白虎岭上,呆了一十六年,用了无数种方法,却无法救活她。她既然说宁化白骨,我便在她骸骨上刻下了白骨夫人四个字,也算是了了她的心愿。”
“然后,我去宝象国,找到了百花羞,履行承诺。和她当了一十三年夫妻,生了两个儿子。中间,我得知消息,白骨夫人凭着一股不散的怨恨之气,利用修仙尸解的骸骨,成了尸魔。”
“三界之中,有宁托生,不成魔的说法。一旦成魔,意味着有了污点,想要重证仙道,千难万难,除非你背后站着大佬……当年,我去看过她,却只敢远远相望,不敢与她见面。我心中有愧,她心中有恨,见面又有何益?”
胡孙盯着奎木狼,心说我特么劳资这么坎坷,都几千岁了,还要吃西天取经这种苦,难道是背后没有大佬的缘故?
奎木狼吸了口气了:“后来百花羞知道这件事。这女人疯了,天天跟我闹……再后来,听说你们把白骨夫人打死了。她很开心,我却恨得牙痒痒。”
胡孙叹道:“奎木狼,你也算是个人物,见识不凡。为了个妖孽,你还真是头脑发热了你!”
奎木狼低头不语。隔了好久,才说:“孙悟空,此一时彼一时,当时我只想着报仇。我设计将唐僧诱入洞府来,便是想引你出来。”
“百花羞把你师父放了,坏了我的计划。她不知道怀得什么心思,又策动我去见什么宝象国国王……”
胡孙道:“很明显嘛,她是想利用那个无脑的国王,将你置于险地,存心不良。”
奎木狼自顾自地说:“我把唐僧变成老虎,也是个想引你出现的计划。可百花羞这个女人……简直没有人性,她竟然自己孩子作饵,诱我回去,让我失了多年修练而成的舍利……”
胡孙讪讪道:“其实舍利是我拿的。我后来把它还给百花羞了……”
奎木狼摆摆手道:“算了,无论是谁拿了,我都不在乎了……后来我想得很清楚了,百花羞醋意大发,犯了任性的在小姐脾气,她想让我体验一把妻离子散的滋味!”
胡孙:“……”
“看清了百花羞的真面目,我心灰意冷。孙悟空,府库是天庭的重地没错,看管府库,就象是坐牢。所以,你没的说错,我凭着吃软饭升了官,得到了玉帝的信任,主动申请在这里坐牢。”
“这么多年来,我也看开了。百花羞从来没来看过我……当然,她现在根本就不是百花羞了,和我也没有一丝一毫关系。”
“只是寒门才女,却白白成了个牺牲品。是我害了她,我没脸见她!”
胡孙道:“披香殿玉女也算是个痴心的了。这一趟下界,什么也没捞着,反而陷入了个圈套。她不但落了个私自下界的恶名,还给金枝玉叶背了一千多年的黑锅,可怜,可叹!难怪她这几年杀了那么多贪财好色之人,奎木狼,你确实害人不浅。”
“她杀人了?不会的,她脾气温柔,待人和善,她不会杀人,绝对不会!”
胡孙眼睛一瞪:“人都是会变的。她都成尸魔了,如果不杀人,如何能够布下阴魂白骨阵?这阵法是你教给她的,没错吧?”
奎木狼讷讷道:“我与她当年,除了诗词歌赋,还研究过易经八卦……”
胡孙站起身来,说:“既如此,奎木狼,解铃还须系铃人,你跟我走一趟罢。再晚去的话,我师父小命不保。”
奎木狼脸色尴尬:“孙悟空,我倒是想跟你去。不过见了那人,总是心虚……我曾多处相求,作过无数努力,无奈,处处碰壁,没人肯伸手帮忙。虽说当年玉女一意孤行,却是为我而遭此难。孙大圣,杀子夺舍利之仇,我一直忍在心底。你若是能让她重回披香殿,我奎星与你师徒所有恩怨,一笔勾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