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辅导员姓史,陆东已经想不起她的全名。
史老师刚刚研究生毕业,留校任职,先从做辅导员开始,待核对了录取通知书,便让几个大二的学长领着陆东去买棉被床套等生活用品。学长把陆东等人领进寝室后就匆匆离去,毕竟陆东大学毕业已经有十来年,即便是同班的同学也已经忘得差不多。
陆东站在过道上看着这些刚刚踏入校圆,浑身散发朝气的年轻人,心头生出一种感觉,真恨自己当初没有好好珍惜这段时日,时间眨眼就过了。
寝室是四人间,有四张床位,下面是书桌,上面是床铺。门上贴着班级所有人的名字,陆东抬头看了看门牌,是“328”室,对照名单,上面写着:王果一号床、马进二号床、徐大观三号床、陆东四号床。侧身朝寝室看了看,其他三人室友还没来,陆东想起徐大观的模样,念道:“死胖子,报道也要拖到最后一天。”
一向对家务不闻不问的陆安民竟主动爬到上铺,帮陆东铺起床,李萍则在一旁整理行李,陆东又到隔壁寝室晃了圈,没有看到好友,刚回到328寝室,就见着一家三口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走了进来。这一家人穿着讲究,男的面带官相,女的养尊处优,年轻的面容白皙,头发整齐,看上去彬彬有礼,这人就是一号床的王果。
“我是王果,你们好。”年轻人对秦胜与陆东打了声招呼。
“我是陆东,四号床的。”陆东不咸不淡的与王果打了声招呼,又说了几句客套话。
倒是陆安民铺好被子从床上下来,与王果的父亲打了招呼,道:“都是送小孩来读书,一个寝室的,以后都要互相帮助。”说着两人就握了握手。
“听口音,你们不是本省的吧?”王果父亲身上带有股气味,陆东在事业单位见了那么多人,对这股气味是再熟悉不过。在记忆中,王果的父亲是邻市的政、法委副书记。
“我们是潼川省宁州市的。”
“我是三泉市的。”
陆东和王果没有多少共同语言,便和秦胜打扫起卫生,两家父母一边整理一边聊天,气氛倒也融洽。
整理完毕后,到了吃饭时间,秦胜先要回寝室休息,陆东领着父母去食堂吃饭。路上,陆安民对陆东说道:“你要和室友搞好关系。”
陆东心头明白之前就和王果做不成朋友,现在就更不可能,说道:“关系搞得好不好,那要看对谁。”
“这个叫王果的,家里面可不一般。”
“我知道,他爹是当官的,官职还不小。”
在聊天中,王果的家人并没有提到工作,陆安民也只是猜测,没想陆东说得那么肯定,问道:“你怎么知道?”
陆东很自然的答道:“你看王果的样子,表面彬彬有礼,实则在跟我们说话时,不自主就有种居高临下的感觉。还有他爸的样子,只要一说话,我就知道他是不是体制内的人,那种姿态太明显。”
陆安民有些诧异的望了陆东一眼,在他印象里,自己的儿子心思都在玩乐上面,根本不会说出这样的话,道:“不管怎么样,和同学处好关系,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下午,定好晚上住的招待所后,陆安民顾不上休息,便领着李萍在校园里四处逛逛,陆东在火车上根本就没有睡好觉,但也只得跟在两老背后。陆安民对大学的渴望是发自骨子里的,看什么都觉得顺眼,他来到校园中的人工湖,沿着湖边,越走越带劲。
陆东与李萍已经走不动了,两人坐在草地上,李萍看着精力旺盛的陆安民,道:“老二啊,你爸总是说自己这辈子最大的遗憾就是没有上过大学,你一定要好好读书,不要贪玩。”
陆东点点头,看着不知名的白鸟飞过湖面,不由思索:“这就是我的起点,但我要怎么才能飞起来?”
晚上,把父母送回招待所后,陆东回到了寝室。
报名截止日是明天,同寝室的徐大观和马进明天才会来,王果是和他父母在校外,寝室也就只剩下陆东一人。累了三天,陆东什么都不去想,盖上被子就呼呼睡去。
第二天中午,陆东把陆安民与李萍送到了火车站。就要检票进站,陆安民拍了拍陆东的肩膀,最后交待道:“上了大学就是大人了,但有了自由,更要自律,我相信你懂事了。”说完,就提着行李先进站。
李萍眼睛有些红,拉着陆东的手,塞给他一个信封,道:“别看你爸平时严厉,这是他让我多给你一千块钱,留在身上备用,在外面别苦了自己,吃好点……钱不够用,跟家里说一声。”
在190年代,宁州的月平均工资大概在300元。陆安民是国营企业的的中层干部,钢厂效率不错,每个月拿到手有近500元,并且陆安民脑子灵活,和朋友再外开过不少小厂,倒也赚了一些小钱。李萍在茶厂的劳资科工作,每个月也有300左右,陆家的家庭的收入在宁州算是偏中上等。那时候大学生的普遍月生活费在150元,老两口决定给陆东每月250。
这一幕在陆东的印象中颇为深刻,在那个时代,1000元已经算是巨资,更别说是父亲叮嘱要给自己。时至今日,陆东已能理解,这或许就是父子之间的情感表达方式。他朝进站口里望去,已经看不到父亲的背影,叹了口气,收好钱,道:“妈,你别难过,放假我就回来看你。”
上了火车坐定,陆安民问道:“钱给陆东了吗?”
“给了,我没说是你让我给的。”李萍抹了抹双眼,又朝车窗外看了看,依旧想要寻找陆东的身影,道:“你说老二能不能照顾好自己?”
“我儿子我还不知道?老二啊,聪明得很,只要他规规矩矩的做人,出不了大乱子,放心。”
陆东坐在回学校的公车上,很努力的去回忆当年自己刚刚进大学是有怎样的打算?想了半天,得出了答案:那时候的自己,什么都没想,完全是一个白痴,只知道怎么玩,怎么释放个性。对将来在社会上会遇到什么,毫无概念。
可年轻人不就这样?
正因为年轻,才有挥霍的资本。
然而此时的陆东,年轻的身体里,藏着有一颗苍老的心。他看了一眼周围天真无邪的“同龄人”,暗道:“我陆东绝不辜负老天给我的第二次机会,一定要干出一番大事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