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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多数人从小就被禁锢在一个模子里,等他长大后,就长成了社会需要的样子。”
天才实习医生林杏,从今天起要回归医院了!
然而,真正的林杏还躺在15楼的病床上,冒名顶替而来的只是一个愣头青,项阳。
环水大学的医学生,进入大五之后,整整一年都要在医院实习。实际上,实习是从五月份开始的,此前林杏已经结束了儿科的实习,而外科的实习也已经过了一半。此时是九月中下旬,林杏的实习进度到了外科之中的胃肠外科,这也是项阳作为实习医生的开端。
在陈彤的提点下,项阳准确地找到了科室;他七点半的时候就抵达了更衣室,穿上了林杏的白大衣,上面挂着“林杏”的胸牌。披上白大褂的瞬间,项阳内心深处陡然生发出一种敬畏尊崇的情感——这就是医生呀!
原本,项阳的动作有些萎缩,内心有些胆怯;但在穿上白大衣之后,他感到自己和医院融为了一体,他成了医院的一份子,他是个医生了。他的动作少了些生疏,多了几分自然,甚至碰上忙碌着的护士,也能笑着打个招呼。
不多时,和林杏分在同一个实习小组的陈彤和李伟荣也出现了。之前林杏就提到过,陈彤是他们的实习小组长,一个热心肠的女生;而李伟荣则是个男的,看上去并不难相处。当项阳主动地向他们俩打招呼时,两人都露出了惊愕的神情,看那样子都要怀疑太阳是不是从西边升起了。
我的天啊,林杏的日常到底是怎么样的!我就打了个招呼,有这么出乎人意料吗?
三人在八点前来到了医生办公室,准备进行早交班。陈彤昨晚值班,她先进行了一番实习生交班,报告着周末新收了哪些病人,又有哪些病人出院了,有哪些病人病情有变化,做了怎样相应的处理。尔后,又有住院医师对陈彤的交班进行了补充。其他十几个医生都在一言不发地听着,也不知道他们听清楚了没。反正,项阳是没有听清楚的,因为他甚至连听懂都做不到呀!
之后就是各组查房,作为实习生,自然是跟在庞大的查房队伍后面。胃肠外科有两个治疗组,也就是有两个大教授分庭抗礼,分别带领自己的治疗队伍。李伟荣被分在了一个治疗组内,而陈彤和项阳则在另一个治疗组中。而他们三个实习生,又各自有一个直接的带教,负责指导他们日常的医疗工作。
项阳和陈彤在李君久教授组,他们查到了37床,一个女性患者,星期五下午的时候才入院,所以李教授对这个病人还没有印象。李教授问:“37床是谁管的?欧阳水,这是个什么病人呀?”
欧阳水是轮科的住院医师,比实习医生高一个档次,他也是项阳的带教。但是欧阳水管理病人却不太认真,对这个女病人似乎没有什么印象,于是欧阳水说:“林杏,你来汇报一下病史,不完整的话我再补充。”
欧阳水自然是在叫项阳,大有一种找替死鬼的感觉。但项阳哪能扛住呀!且不说他压根儿就不知道病人的病情,项阳甚至连“汇报病史”是个啥玩意都不清楚呀。于是,他只能支支吾吾地说不出来,而一旁的欧阳水也在翻找着37床的病历本。
李教授不高兴了,他责骂道:“你们这样子管床不行呀。病人的病情还需要看病历本的吗?就那么几个病人,还记不住吗?”
“37床,吴情,20岁女性。”一个清脆干练的声音响起,正是一旁的陈彤,她从容地汇报着,“患者主因‘反复右上腹痛2天入院’,疼痛为阵发性绞痛,查体见Murphy征阳性,门诊考虑‘胆石症’;但入院查腹部超声没看到胆道结石,下午再做腹部CT……”
陈彤显然非常熟悉患者病情,她有条不紊地汇报着,李教授不时点头,表示满意。
“病人诊断未明,先把检查都完善了,肝功胰酶也再复查一下。”李教授下断论,然后又对项阳说,“你叫林杏对吧?我听肝胆外那边反映说,你在手术台上的表现良好。但是,就算是外科医生,也不能只会手术,管病人是要用心点的。”
项阳无从反驳。他总不能说,其实现在的自己连手术也肯定做不好吗?
但是一旁的陈彤却争辩说:“老师,林杏他上周请假了,所以不清楚这个病人的病情。”
李教授呵斥说:“那他今天早上也应该提前些过来,把病人的病情和检查结果都过一遍。”
事实上,项阳还真的提早了一些过来,只是早到的时间都被他用来体验“医生的荣誉感”了。没想到,第一天过来就挨骂了,这以后的日子要怎么过呀!项阳内心是崩溃的。
查完房后,李伟荣便跟手术去了,病房里的实习生就只剩下项阳和陈彤。实习生自然是医院生物链的最底层,他们会被吆喝着去做各种苦力,各种写病历,补病程,各种跑腿,接送病人做检查,还有会被叫去给病人换药。项阳就被欧阳水使唤去给三个病人换药了。
“换药?这该怎么弄?”项阳为难地自言自语。
“就是普通的换药呀!那几个病人都没啥特别的地方。”陈彤听到了项阳的话。
项阳犹豫了下,厚着脸皮对陈彤说:“实际上,我受伤之后,很多东西都忘了,很多知识也记不得了。你能不能从头到尾带一下我?”
“你是说,你失忆了?”陈彤随后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难怪我今天总觉得你有些奇怪。”
项阳只有拼命地点头。
“行呀,我教你!能教天才林杏,是我莫大的荣幸!”陈彤嫣然一笑,“实际上,失忆后的你,比以前的你可爱多了。”
项阳讪讪地挠挠头。
外科的病人,许多都是做了手术的;手术切口处有纱布等覆盖其上,换药其实就是给切口消消毒,换一块纱布。操作过程注意无菌原则就行。
陈彤一边示范,一边讲解着。项阳听得很认真,同时他也学得很快。轮到他自己动手时,开始时还有些颤颤巍巍的,后来动作就纯熟了。项阳感到很开心,他感觉自己更像一个医生了。当他给最后一个病人换完药后,露出了一个爽朗的笑容。很傻很天真。
然后,陈彤带着项阳去污物室处理换药时产生的垃圾,继续耐心滴讲解着。
陈彤突然说:“你果然还是失忆后可爱一些。刚刚你换完药后的笑容,我都有些羡慕了。我想以前我或许也会露出那样的笑容,但现在我已经不会了。”
项阳一愣,反问:“你刚刚面对病人的时候不也都是笑着的吗?”
陈彤叹了叹气,说:“那不一样。职业性的微笑和发自内心的微笑,是完全不一样的。当我家里不断给我施压,一定要我做个医生时,我的梦想就变味了,我的微笑也就变味了。”
陈彤似乎在感慨着什么,在表示着某种无可奈何。但项阳没有那股细腻的心思,他也不知道能怎样安慰这个其实并不太熟的组长。项阳思考再三,只能咧着嘴对陈彤说:“能重新学习许多知识,我感到很开心。而你是我的小老师,所以我的这份开心,可以分一半给你。”
“哈哈,我就只有刚上大学时才会说这种傻话。”陈彤略带自嘲地笑笑,“不过,你的那一半快乐,我接受了!”
两人相视一笑,消失在医院的走廊拐角处。
医生的节奏是加速的,上班的时间溜得飞快。早上似乎什么事情也没干,就到了中午。项阳去探望了一下楼上的林杏,同时交流着自己的心得。
林杏边吃着午饭边说:“听上去,你表现还可以。虽然专业知识还是几乎一片空白,但你至少把表面功夫做好了。”
项阳愤愤然:“什么叫一片空白,我周末有好好看书,那些粗浅的知识我还是知道一些的!”
林杏不置可否,显然相对比项阳,他觉得面前的饭菜更有吸引力。
项阳没好气地问:“你可别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我现在可是顶着‘林杏’的名义在实习的,不想你自己名誉受损,就赶紧指导一下我。那边有一个37床的病人,叫做吴情的。她说自己是因为上腹阵发性疼痛过来看的,但我总感觉她的病史写得很粗糙。我想重头到位好好再问一下,话说医生一般是怎么和病人沟通问病史的?”
林杏停下来吃饭的嘴,一本正经地说:“过分专业了,有时候反而无趣了。这个阶段,你就当自己是个八卦的听众,向你的病人打听故事就行。”
“八卦故事吗?这个我喜欢。”项阳脸上浮现出一丝不怀好意的笑容。
下午,项阳来到病房,便直接来到了37床的吴情跟前。
项阳还没开口,吴情便轻佻地问:“有什么事吗?小帅哥医生。”
项阳尽量让自己喜怒不形于色,用着专业的口吻说:“你再好好和我说一下你的故事。”
“故事?”吴情一听,捂着肚子笑了出来,“你是想问问我的病史吧?医生。”
项阳说:“是的。你是说你肚子痛吧?当时是怎么个痛法,现在又感觉如何?”
吴情说:“我现在得下去做CT检查,要不你陪我下去,我一边走一边给你讲?”
吴情说身体疲累,走不了路,就让项阳推着轮椅送她下去。吴情还说,如果她走路走多了,也很容易会导致肚子痛的。项阳没有办法,而且本身也要好好和她聊一聊病情,送病人去做检查也是实习医生该做的事。
吴情似乎很快乐,脸上的笑容很灿烂,完全不像是一个病人。她滔滔不绝地向项阳说着话,讲着她的“病情”,但讲着讲着,就跑了题,真的讲起了她的故事来。项阳没有主导医患之间交流的概念,就任由吴情讲着。
吴情的父母自幼离异,她由单亲妈妈带大。妈妈的脾气性格十分不好,动辄就对吴情指手画脚,打骂相向。等到她十六岁的时候,吴情就离家出走,离开了她的妈妈,单身一人来到这座G市。她辗转街头,做着一些价格低廉的工作,尽管很苦,但她也觉得比在家里好多了。后来,吴情碰到了一个比他大两岁的男友,男友和她在同一个餐厅打工,两人就这么自然而然地发展起来了。在这座冷漠的城市,吴情终于拥有了属于自己的温情。但可惜好景不长,在交往一年后,男友因为车祸去世了,临死前,男友就是住进了这个医院的胃肠外科,只可惜受伤太重,最终抢救无效而死。
项阳听着,内心不胜唏嘘。这个世界,悲剧太多,每一件都让人无可奈何。
“但就算他死了,他的关怀却还是在的,我还是一样很开心呀。”吴情笑着说,她笑的时候闭上了双眼,弯起了嘴角,看上去很天真烂漫。
但是,那闭合的眼皮之后,是否强忍着眼泪?
到了CT室,吴情就要进去做CT了。CT又叫计算机断层扫描,是通过组合的X线透射人体,进而呈现人体内部的脏器结构,发现病变,协助诊断。
本来,作为医生的项阳,应当到操作员那边,既可以回避CT检查过程中产生的射线,又可以监看着吴情的情况。但是吴情却拉着项阳说:“医生,我怕。”
然后,项阳只好穿上防护的铅衣,在检查室里面陪着吴情。原本陪护的工作可以由病人家属来做,但吴情孤身一人,并没有陪护的家属,所以这工作只好由项阳代劳了。
很快做完了检查,CT室的医生说,粗看没看到结石,正式的报告到时候再发。
检查看不出问题,那诊断就存疑了。说到底,吴情到底是为何入院的呢?
项阳一边推着吴情回病房,一边思考着,仿佛一个专业的医生,在认真地思考着病人的病情。吴情却坐在轮椅上,嘴上还哼着小曲,她说:“帅哥医生,谢谢你。我再告诉你一个秘密,你可千万不能和别人说哟。”
“什么秘密?”
“我呀,今天晚上得请假,到‘吸血鬼酒吧’表演节目。”
“到酒吧表演节目?”项阳语气中带着些责备,“你现在是在住院。怎么还可以去酒吧?而且,你的这个请假,我们也不一定会批准的。”
“就算不批准,我也是会溜出去的。”吴情有些调皮地说,“我有手有脚,谁也拦不住我。”
是呀,这可是那个当初离家出走的小女孩,又有谁能拦住任性的她?自由的她!那么多年的苦难与悲戚,早已铸就了吴情的坚强,只是她的笑脸之后,是否还夹杂着泪花?
时间早已过了晚上六点,但项阳在加班着。连值班的李伟荣都催他赶紧去吃饭了。项阳点了点头,临走之时去看了看37床的病人,果然没看到人影了。项阳轻轻地摇摇头,皱着眉走出了医院。
事实上,吴情根本就没病吧?既然检查结果都是阴性的,就不可能再考虑外科疾病的可能。她一直坚持说自己上腹部疼痛,甚至做检查的时候,一碰就说痛。这样看来,她要么是在说谎,要么是“神经官能症”。项阳也查阅了一些书籍,对吴情的情况渐渐有了自己的判断。只是,那个有些强颜欢笑的脸庞,却让项阳久久不能忘怀;那悲惨的童年经历,已经在不经意间打动了项阳。林杏也说过自己无父无母,不知道林杏是否也拥有过一段苦难的童年呢?兴许,吴情只是找个理由住进胃肠外科,住进他男朋友去世的地方。这样是不是能够更加接近已死去的恋人?
项阳就一直在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等他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居然已经站在了“吸血鬼酒吧”的门口。现在也就才晚上九点,对于G市的酒吧而言,时间还是有些早的。项阳以前也去过一些酒吧,但他并不怎么喜欢里面的氛围,过于迷乱。
项阳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进去,他实在放心不下他的病人。在自斟自酌了个把小时后,酒吧的表演节目终于隆重开场。
登台演出的,正是吴情;虽然她换了衣着打扮,但项阳还是认了出来。
在舞台之上,吴情身穿黑色紧身衣,性感而魅惑。她的脸上化着吸血鬼妆,配了一双黑框眼镜。舞台上的她,正被三个壮硕的男子围攻,围攻的男子们挥着皮鞭,言辞动作都充满戏剧性的挑逗色彩。背景音乐逐渐将观众们带入故事的高潮,随着舞台上的一阵烟雾喷出,吴情身上长出了黑色的翅膀,嘴角伸出了鲜红的獠牙,三个围攻的男子应声而倒。吴情凑到其中一个男子的脖子旁,等她再次面向观众时,嘴边已经一片殷红。三名男子已经倒地,吴情则不知从何处拿出了三杯殷红的液体,如同那三个男子的鲜血一般。台下的观众喝彩声一片。喝彩声中,吴情仰头畅饮,鲜血般的红酒不断注入吴情的身体内。
此时,主持人嘹亮的声音响起,他用充满磁性的低沉声音说:“观众朋友们,这位便是‘吸血鬼酒吧’的七大名鬼之一,红眼的女吸血鬼!”
主持人的声音之后,酒吧的摄像头拍向吴情的眼睛,给她的眼睛特写。只见那双原本正常的眼白和眼珠子,正在逐渐变成红色。没有任何的道具,没有任何的诡计,吴情就略微低着头,俯视着镜头,一动不动。而就在摄像师和酒吧所有观众的见证之下,吴情的眼睛变成了彻底的红色,红得吓人。到最后,红眼的女鬼似乎流出了殷红的眼泪,吴情戴着的那双黑框眼镜,与眼睛贴合得丝丝入扣,而从她眼睛之中流出的红色液体,就在密封良好的眼镜之下,不断累积,像是鲜美的红酒,又像甘甜的鲜血。台下自然又是一片热烈至极的喝彩。
最后,主持人将吴情眼镜下的红色液体收集下来,为其命名“吸血鬼的眼泪”,是为今晚最贵的红酒,竞价出售!
这场表演当真匪夷所思,这或许是某种魔术的技巧吧?奥妙或许藏在吴情戴着的那双眼镜上?项阳这样分析着,但他承认这场表演确实很精彩。吴情已经退到了后台,但项阳也移动着身体,不断靠近着,关注着她。
那“红眼的女吸血鬼”的双眼,居然久久未曾褪色;眼球里的血丝,清晰可见!项阳惊讶至极:她的红眼,不是因为用了什么特殊的眼药水,吴情的眼睛,真的是在红肿充血呀,这是名副其实的“红眼女吸血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