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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重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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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衣人得到命令后一齐应了声“是”,便纷纷起身,向远处飞奔的骏马追去。十多个黑衣人一拥而上,黑衣瞬间将身后林子染成了暗色,惊起了无数晨起的鸟儿。

    乐妤手执缰绳,驾着疾驰的马儿向远处赶去,两鬓的步摇摇曳着发出清脆的声响。见无数黑衣人纷纷涌了上来,她自是心急如焚,再次尽力摇动缰绳驾马,只恨这马不能再快一点。

    骏马虽快,但那些黑衣人显然是些高手,轻功亦是不容小觑。不过瞬间,便有三个黑衣人持着形如弦月的弯刀先一步追了上来,跃在空中作势要砍向她,好在她发现得早,身子迅疾一弯躲过从背后袭来的弯刀,并快速从绑在身上的包裹中抓出一把草木灰撒向黑衣人。因着没有想到对方会有这么一计,那黑衣人轻易便中了招。

    草木灰粉顺着风扑向黑衣人的脸,霎时黑衣人眼中鼻中满是灰粉,眼睛进了灰的三个黑衣人顿时看不清方向,从空中跌落在地。

    她庆幸还好自己事先将这些草木灰带上,不然定然没那么容易对付这些武功高强的黑衣人。论武力她定是及不上他们的,但要找出他们的弱点她倒是可以办到,黑衣人个个身强力壮要从别处下手她定然办不到,但她发现他们的弱点便是眼睛。即使这草木灰没有什么太大的攻击力,但至少能在遮蔽他们眼睛之时为她赢得片刻光阴。

    后面的黑衣人又陆续袭来,她便用了同样的方法,将包裹中的灰撒向他们,那些黑衣人同样如刚刚一般跌于地上。但黑衣人数量太多,而这草木灰又太少,不久包裹中就已空空如也。

    没有片刻休憩,身后剩下的几个黑衣人又在片刻之间追了上来,眼见他们就要追上她。她眼神一亮,伸手拔下头上一支银簪狠狠地扎向马的臀部,如今草木灰已经用完,无法拖住黑衣人那便只能让这马更快一些了。

    远方天际的鱼肚白渐渐被染上了暖色,曙光跳跃着,硕大的圆日被镀上一层金边缓缓而上,晨曦须臾之间到来。

    如此美好的清晨她却来不及欣赏,

    只想快点逃离此地。

    奔驰着的马忽然感到臀部传来的阵痛,后蹄一顿,两支前蹄猛然扬起,仰头向天哀鸣一声,声音响彻树林。还好她在那一瞬间及时抓住了缰绳,不然恐怕此时已被马狠狠摔到地上了。应是那支簪子起了作用,马顿时打起来十二分精神,向前飞奔而去,简直如乘风驾云一般快,是刚刚的速度的两倍都不止。看着黑衣人被甩在后面,身边的树木花草簌簌而过,身后景色逐渐远去,她才松了一口气。

    马的速度极快,颠簸得她难以坐稳,片刻之后她才发现这马跑去的方向并不是她想要去的方向,她用力拉紧缰绳,试图将马调转方向,但马似发了狂般嘶鸣起来,丝毫没有因为她的举动而改变自己的目的地。

    “你要去哪儿啊?!快停下!”她厉声道,想竭力再试一次,但马始终可以一点影响。

    她一回头,身后远处的许多黑点快速跃进,她知晓那必定是那些黑衣人。这么快就追了上来,他们果真是高手,这一点的确是令人佩服的。

    马不顾一切的像箭一样冲向远方,不知那里是方向。她心中已是乱成一团,若从这样疾驰的马上跳下去定然非死即残了吧,若没死也还会被那些黑衣人重新抓回去,这样一来她的计划岂不白费,还换得一身伤痕。但若不跳,这马也不知会奔向何处,更不知何时才能停下。

    不过一会儿,马行至之处,周围的树木越来越少,露出了光秃秃的土地。她放眼望去,已然到达山顶,不远处便是悬崖,她还是拼尽全力想做最后的挣扎让马停下来,但马仍旧不听使唤,向着悬崖奔驰而去。

    追上来的一个黑衣人将一把匕首从手中飞出,砍在马的一条后腿上。马再一次嘶鸣,声音悲戚不绝,它一怒便将乐妤甩了出去。乐妤一不小心松了手,只感觉自己的身子向前一倾便被一道力狠狠甩了出去。眼前什么都没有,只有万丈深渊。她顿时脑子一片空白,忘了害怕也忘了绝望,只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被一阵风拥着快速降落。

    在她坠落的须臾之间,一道白色的身影同时跳下了悬崖。她的手被什么紧紧握住了,传来一道紧紧的力和一阵暖意,下降的身体骤然停住,和那道白色的身影一同挂在了悬崖峭壁之上。

    她蓦然一惊,本以为自己就这样掉下去了,没想到竟还有回转的余地。

    她抬头,那抓住她的人一身白衣飘飘,半挽的发如浓墨在风中扬起,薄唇浅淡,俊颜如玉。原来是他,那个青衣男子。

    “是你?你怎么在这儿?”她心中欣喜,但也满腹狐疑,问道。

    那男子看了她一眼,

    眼神迷离,淡淡道:“我以为你会先关心一下我们应该如何上去。”

    “……”好像的确是这样。

    她望了一眼,见他一手抓着悬崖上垂下的藤蔓,一手紧抓着她,因力气都用在手上,一道道青筋明显的鼓起。二人仅靠一根藤蔓挂在深不见底的悬崖边上,着实令人瘆得慌。且不说其它,就她们所在的这个位置上不见顶下不见底的,她想应当是在山崖的中部位置,这个位置着实令人尴尬了点,实在是上去难,下去也难啊!

    “那我们该如何上去?”她道。

    听闻她的话,他四处扫视了一番。一只鸟从他眼前飞过,向一处飞了去。

    他顺着飞鸟的方向望去,观察了一番。

    片刻后,他用眼神示意她看右手边的方向:“你看。”

    顺着他所示意的方向看去,正好有一个爬满藤蔓的山洞,山洞边上有个以稻草筑成的鸟窝,窝中有几个小巧玲珑的蛋和几只羽毛尚未丰满的鸟宝宝正叽叽喳喳啼叫着。一只飞鸟正噙着食物飞到巢中给鸟宝宝们喂食,不过一下的功夫鸟宝宝们便将飞鸟口中食物吃完了,飞鸟又一次向远处飞去觅食。

    “你不会是……想到那个洞中吧?”,她眼中含着怀疑,虽然那个洞是他们此时最好的选择,但那个洞离他们至少也有两尺远,要过去有些困难,况且她们还是挂在这峭壁之上仅凭一根藤蔓维持,稍不小心便会坠入深渊。

    “先进到那个洞里,其他事再从长计议。”他的声音随清风入耳。见她没有回答,“若是再犹豫,我们就只能一同掉下去了。”

    他看了一眼已经被峭壁磨损了不少的藤蔓继续道。

    “那我们现在要怎么办?”她看出了他心中的忧虑,也感到自己的手正在逐渐往下滑。

    她不禁向下望了一眼,下面一片无边绿色,但却无法估计这高度大概是多少,只知道一旦掉下去定然见不到阳光了。她能清楚的听到自己的心跳如敲鼓一般“咚咚”的,越跳越快。她不禁收回视线,生怕再看一眼便会被那万丈深渊吞没一般,身上微微战栗。

    “你抓紧我,不要放手。”他的声音轻柔却不失磁性,一点一点侵入人心。

    她无言,只是点点头,眸子盈盈一水间充满了信任。他望了她一眼,神情严肃认真,又望了一眼山洞,心中思量了片刻。随后,穿着刺绣着云纹白靴的脚往悬崖壁轻轻一用力,两人的身体同时脱离了崖壁,他手腕一用力,借着藤蔓的力量带着她荡进了山洞里。她只感觉自己忽然脱离了崖壁,便一下子被甩进了山洞的地上。

    她的手微微颤抖,确定终于到达了地面,一颗悬着的心才终于暂时放下了,不禁感叹庆幸顺利的进了山洞,也庆幸又遇见了他,否则自己此时恐怕已经凶多吉少了。她刚想要用两手撑地坐起来,却发现自己的一只手还被他紧紧攥着,从刚才至今都未曾放开过。她能清晰的感到从他的掌心传来一阵温热。他似乎感觉到她的手心渗出了些汗,有些湿湿的,便松了手去。

    她的手被放开,微风吹过顿时感觉手心微凉。

    “很热?”他问道。

    她缓缓起身,立在一旁,讪讪笑道:“没有,只是刚刚吊得久了有些累罢了。”

    她心中正感叹万分,希望他不要再问了时,旁边一道好听的声音伴着轻笑声又一次响起:“为何每次见你都是这般处境?”

    她内心无奈道,我也不知道啊,近日也不只是怎么了,这么多人想要抓她,上一次是在城内这一次竟是明目张胆的在府内,还说要找什么她确实没听说过的凤玑印……她心中默默唏嘘了一番时运不济,没想一不小心出口道:“或许是因为出门前没好好翻翻黄历……”

    这话一出口她便后悔了,奈何已然被那人听了进去,收不回去了。

    她心中正暗暗懊悔着。

    谁知那人竟点点头,一本正经道:“确实,最近黄历上写到不宜出门。”

    她一时无言,现在到底是谁在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对上那人的眼,只见他对着笑得似明月清风,充满了无限柔情,一时竟移不开眼。

    待回过神来,她扫视了一眼洞穴,发现这洞不大不小,大约可以容下十个人。洞中爬满了粗大的藤蔓,长满了紫色的无名花,花香飘散在洞中,芬芳馥郁。

    她走到洞口,发现洞边触手可及之处还有刚刚她们看见的鸟巢,小鸟在巢中嘶哑鸣啼着,似乎在盼望着鸟妈妈快些回来。

    “这洞还蛮漂亮的嘛!”看着被花草小鸟点缀的美丽山洞,她不禁感叹道。

    “不如我们就在此多住几日如何?”

    她回眸,他已走到了自己身后,唇角微勾,带着淡淡的笑意,甚是好看。

    “我们还是快些走的好,不然不会闷死也会饿死……”她感觉到自己眼皮一跳,显然是个不好的征兆,便笑笑道。

    她自是佩服他面对这样的危险竟然还能这样谈笑风生的,难道是自己生存欲望太强烈,而对方早已看淡一切?

    她不禁苦恼,这悬崖峭壁之上的,又无什么人经过,即使山顶或是山底有人经过,他们也无法联系到他们。虽暂时到了洞里不再像垂在绝壁那么危险,但仍担心若是一直下不去他们会不会就这样饿死……

    待她坠崖之后,那些黑衣人才赶到了崖边,领头的黑衣人向下望去,见这悬崖深不见底,料想乐妤和那白衣男子定然已经一命呜呼,便带着其余的黑衣人尽数退去。

    黑衣男子仍在昨夜处悠然的把玩着那枚暗红色哨子,似乎永不厌倦一般,静静等待着黑衣人将乐妤带回来。

    本就不会说话的车夫同样在一旁安静的守着他,直至黑衣人全数回来一齐跪在他面前。

    “人呢?”

    他转着手中哨子,声音低沉不带任何波澜,让人看不出悲喜。

    领头的黑衣人欲言又止,但晓得此时定然应该是自己开口的时候,便一脸愧疚道:“禀告主人,乐小姐她……”

    “她怎么了?”他的声调平平,却能令一个个黑衣人顿时毛骨悚然,像是听见了来自地狱的声音。

    “她……她坠入悬崖了……”领头的黑衣人声音不由颤抖,他知道眼前的主人一向心狠手辣,这一次断然不会放过他。

    他听到这话,心头一震,不自觉的握住衣服,手上青筋暴起,黑衣被握出了重重的褶皱,但脸上仍然不动声色,也未曾看他们一眼,声音似一把利剑冷冷道:“是要我动手,还是你们自己动手?”

    黑衣人闻声面面相觑,已知自己死期将至,便自行拿起弯刀一个接一个的自刎,身体纷纷倒地。那车夫见状惊恐不已,无奈不能发声求饶,便连忙跪地拼命磕头求饶。

    只见一道黑色身影从车夫面前一闪而过快如闪电,那车夫便立即倒地不起。刹那间,那黑色身影便消失在树林深处。

    一日之间,山上便多了十几具黑衣人的尸体,旁边还躺着一个死不瞑目的车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