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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石碣村中寻三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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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一早,刚刚拂晓,杨志便辞别了梁山众人,挑着担子下山了。大步流星,疾走如飞,颇有些如释重负的感觉。

    远望着杨志的背影登船离开,林冲轻轻叹了一口气,一个王朝,一个皇帝,不管再不堪,可总有很多人对之报以幻想。哪怕巨轮将沉,大厦将倾也难改其心。

    即便没有读过《水浒》,林冲对于杨志此行的结果也不抱任何希望。他的那个担子林冲瞄过两眼,最多不过千贯的价值,这点钱在枢密院那些大爷嘴里,可是塞牙缝都不够,又怎么可能担着风险为他办事呢?

    杨志离去,王伦并没有现身相送。或许是因为他在躲避什么,或许杨志在他眼里已经失去了利用价值。但不管如何,都让林冲又看轻了他一分。

    朱贵走到林冲身边压低声音道:“林兄,山下酒店离不开人,我这就要回去了。你在山上,诸事小心为上。”

    林冲却是不以为意的哈哈大笑道:“朱兄你多虑了,林某赤胆诚心,可昭日月,以诚待人自也不怕那些魑魅魍魉近身!”

    朱贵皱着眉头又道:“人无伤虎意,虎有伤人心。林兄你刚来不久,须知世事叵测,人心险恶,非是你……”

    林冲伸手拦住了朱贵,看了看站在不远处的杜迁,宋万二人,又提高了声调,“当年我误闯白虎节堂,中了高俅那厮的奸计,以至于被迫反上梁山,落草为寇,我便已经看透了这个世道。别人再想来害我,那事前就得想清楚,他的脑袋是不是够硬了。”

    朱贵轻叹了一口气,不好再说什么了,拱了拱手刚要告辞,却见林冲又拉住了他,“我正好下山有些事情要办,朱兄方便捎我一程么?”

    朱贵愣了一下,连忙点头,“自无不可。”

    目送着林冲和朱贵一块登船离开,宋万轻轻叹了口气,“风将至,波澜起,梁山从此多事矣!”

    杜迁愣愣地看了宋万一眼,又抬头看了看万里无云的天空,疑惑地挠着后脑勺问道,“说的什么乱七八糟的,我怎么听不明白呢?”

    宋万苦笑着叹道:“像你这般糊涂一些,也挺好。”

    李家道口的酒店中,林冲抱胸看着墙上的那几行字,表情复杂地吟唱道:“身世悲浮梗,功名类转蓬。他年若得志,威镇泰山东!”

    缓缓闭上了眼睛,又重复道:“威镇泰山东,威镇泰山东啊!这巍巍泰山,千百年来,无数帝王登高封禅,却又有几人千秋万世了?朱兄啊,你说人活一世,王图霸业真的有那么重要么?”

    朱贵愣愣道:“这是自然,否则的话,又怎会有那么多人抛头洒血只为了一朝得志,图的不就是能尽享荣华富贵吗?”

    “也许吧!”

    林冲手里的花枪猛然刺出,在白墙之上点点画画,不过眨眼功夫,那首题诗就已经随着粉末飞屑消散掉了。

    深吸了一口气,林冲道:“朱兄,我有一事相求,还望你万勿推辞!”

    朱贵拱手应道:“林兄但请吩咐,朱贵万死不辞!”

    林冲握住了朱贵的手笑道:“朱兄你言重了,是这样的,我想拜托你找寻一个人的下落,还有就是帮我打听一下东京城内我的娘子。”

    朱贵肃然道:“不知林兄欲寻何人?”

    林冲道:“我想找的,是一个大和尚,俗家名字唤作鲁达,法号智深,是我的结义兄弟,更是我的救命恩人!”

    朱贵讶然道:“莫非是倒拔垂杨柳的花和尚?”

    林冲点头,“正是!当初野猪林中,两个官差被陆谦那狗贼收买,正要对我下黑手之时,幸亏他从天而降,救了我一条性命!我深恐那高俅狗贼迁怒于他,日夜南安,因此特意拜托朱兄了!”

    朱贵正色道:“林兄放心,朱贵定效犬马之劳!”

    林冲抱拳道:“既如此,那我就先告辞了。”

    朱贵犹豫了一下,还是轻叹了一口,拱手道:“林兄一路小心!”

    林冲笑了笑,解释道:“我虽不惧王伦那厮,但毕竟众人拾柴火焰高,所以,我是想去石碣村找几个帮手。”

    朱贵恍然,“原来如此!石碣村我虽没去过,但也知道路径。若是从陆上走,需绕一个大弯子,足有两三百里之远,若是光靠一双肉脚,走上一天也未必能到。但要从水中过,却是直来直往,个把时辰便到,我这就为林兄你去安排船只。”

    烟销日出不见人,欸乃一声山水绿。

    正如朱贵所说的那样,船行不过一个时辰,便丛芦苇荡中钻了出来,缓缓驶入浩淼的石碣湖中。

    和八百里梁山水泊比起来,石碣湖小的可怜,却又有着别样旖旎的风光。远远望去,青山郁郁,绿水微漾,茅檐傍涧,缕缕炊烟下,一艘艘小舟拴在柳荫旁,四边流水环绕,好一派闲适安逸的风光。

    林冲只觉得心旷神怡,心中的郁抑尽数散去,胸腔中一股豪情忍不住喷薄而出,长啸一声惊起白鹭水鸥片片。

    悠悠荡漾在湖泊之中的一艘小船上,猛地窜起了一个光着上身的精壮汉子,指着林冲的鼻子便大声喝骂道,“兀那汉子,鬼叫个甚?平白饶了爷爷的清梦!”

    林冲愣了一下,旋即拱手笑道:“好汉见谅,在下还从未见过这般好山好水,一时情醉失声,还望海涵!”

    精壮汉子不耐烦地摆了摆手道:“说的什么狗屁话!文绉绉的爷爷一句也听不懂,看在你是个外乡人不懂规矩的份上,这次就饶了你。再有下次,让你知道爷爷拳头的厉害!”

    林冲不禁莞尔,笑问道:“看这位兄台的体格气势,水下功夫定然了得吧?”

    那精壮汉子冷哼一声,傲然道:“算你小子还算有点眼力,非是我自大,你尽快可以去打听打听,在这石碣湖上,论水性,我阮小七自称第二,还无人敢称第一的!”

    林冲点了点头,又抱拳道:“原来是阮七哥,果然英雄了得!在下东京王雄,久仰大名如雷贯耳,今日得见足慰平生!”

    “我呸!”

    林冲说得客气,阮小七却并不领情,也不用橹,单凭双足发力,脚下的小舟便飞窜到了林冲船前。一个鹞子翻身,已经落到了林冲面前,双手抱胸冷笑道:“那我倒是想要听听,一个渔夫的名字,怎么就传到了千里之外的东京城?”

    林冲干笑了两声,无言以对。

    阮小七上下打量了林冲两眼,冷森森道:“直接说出你的来意,若有半句谎话,便让你尝尝俺们石碣湖的水!”

    林冲左右看了一眼,凑到阮小七面前压低了声音道:“我是来买鱼的!”

    “买鱼?”

    阮小七猛地攥住了林冲的衣领,厉声道:“俺虽然没去过远处,但也听说过黄河鲤鱼的大名,你说专程跑到俺们这穷乡僻壤来买鱼,看我很好哄么?”

    林冲连忙解释道:“天下产鱼之地,自非只此一处,但我想买的,也不是那种普通的鱼!”

    “哦?”

    阮小七皱了皱眉,半信半疑道:“那你想买什么鱼?”

    林冲道:“我听人说起过,这石碣湖周围,盛产十几二十斤的金色鲤鱼,价格又最公道,而我所需的数目又极大,因此才跋山涉水而来!”

    阮小七微微颔首,旋即又皱起了眉头,“你所言不虚,但那是以前。现在啊,恐怕你要失望而归了!”

    林冲疑惑问道:“这是为何?”

    阮小七狠狠地跺了跺脚,瞅着远处水泊梁山的方向重重地啐了一口,“俺看你也是个实诚人,也不瞒着你,这十几二十斤的大鱼,石碣湖里是没有的。”

    “啊?”

    林冲故作惊讶道:“难不成,是俺那个同乡说谎话来诓我?”

    阮小七苦笑着摇了摇头手指远方道:“那般大鱼,只有八百里水泊梁山才有的。”

    林冲强忍着笑又问道:“我看此去一望不远,相通一派之水,为何不去那里打些?”

    这句话,似乎刺到了阮小七的痛处,满脸愤恨地跺了跺脚,“”“问那么多做什么?我说没有,就是没有!”

    林冲也不着恼,矮下身摸出一坛子酒来,“我这人此生最爱和阮七哥一般的英雄好汉交往,不知能否寻一去处和阮七哥把酒相谈,共醉一场?”

    这坛酒,是朱贵店中的珍藏。泥封未开,便已是芳香扑鼻,阮小七又是个好酒的,哪里受得了这种诱惑。

    强咽了几口唾沫,阮小七哈哈笑道:“好汉子,是个爽快人,这便跟我来吧!”

    阮小七前面带路,林冲后面相随,两艘小船左拐右绕,不多时便已来到一处高埠边上。

    高埠上面,有七八间草房,阮小七人还未到,便已是扯着嗓子喊道:“五哥五哥,快来我给你介绍一位好汉认识!”

    “大晌午的,鬼叫个甚,也不知道找个营生赚钱,老娘看你将来拿什么娶媳妇?”

    一个头发半百的婆婆恨声骂道,“我怎么就生出你们这两个混账东西,也不知道上辈子造了什么孽!”

    若是被别人这般喝骂,依阮小七那暴脾气,老大拳头早就招呼上去了。但换做是自己的老娘,即便骂的再难听,阮小七也只能硬着头皮接下来,讪笑两声道:“老娘,五哥去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