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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树根请的大夫来得很快,元明只是路上颠簸得狠了点儿,扯动了伤口,其它并无大碍。换了药休息了一会儿,终于是能把话说顺了。
余易忧心庄子上的事,留下来住了一晚,变故就发生在今天,一大早的就有衙门里的人全城搜查,关了城门拿贼。说是有贼进了县衙,偷了县尊大人的东西。
差役们挨家挨户的进行搜查,结果在余记的聚缘当搜出了一尊喜鹊登枝的玉石摆件。
而这尊摆件正是赵县尊丢失的那一尊!
这下聚缘当收的就成了贼脏,可当铺的伙计管事交代的当货人被衙役们查寻了一番,却是查无此人!线索中断,结果连偷盗嫌疑都落到了聚缘当的头上。赵县尊大发雷霆,当即下令封铺抓人,余家众人全下了大狱。
“大小姐,你可不能回去啊,回去了肯定会被官府抓的!”元明言语惶恐,他带病前来通风报信,就是怕余易也被抓住下了大牢。
余家众人和伙计管事无一人幸免,他是恰好回家养病,才逃过一劫的。
要知道‘破家县令,灭门府尹’绝不是说着玩的。
别看赵县令只是一个七品的芝麻小官,却掌管着丰城一方,集民政、税收、司法、教化各类大权于一身,若是他觉得治下那个子民不大顺眼,随便找个理由,就能够让他狼狈不堪,甚至家破人亡。
更不要说现在拿了余记一个收受贼脏的事实,还有偷盗的嫌疑。要是真正的小偷一直查不出来,这个锅余家是不想背也背定了。
余易听到这个情况,第一时间就是无法致信!不要说范老先生做了大半辈子的老掌柜,经验丰富,就是孙泽云,那也是家学渊源,打小目闻目染的,不致于乱收来路不明的货物。这点在当铺畴备之初,孙泽云就把这个问题专门拿出来强调过。
怎么开张还没几天,聚缘当就栽在了这个坑里?
“大小姐,你可千万不能回去,进城那就是自投罗网!”见余易不出声,元明更加担心了。
元明家中最有一个好娘相依为命,这还是一大早他娘出门买菜得到的消息。可他家除了自己没有能送信的人,就因为怕大小姐出事,他才不要命的赶过来,就是想抢在官差的前面给大小姐提醒,最好是躲起来,等风声过了再说。
元明的担心余易自然明白。可她能躲吗?躲得了吗?
一大家子都下了大狱,张氏、荣姐儿在牢里不定怎么害怕呢,一个胆小,一个年纪小,叫她怎么躲?而且这件事似乎并不是收了一件来路不明的贼脏那么简单。
不知道是不是她想得多了,县令大人的东西刚丢,就出现在了余家的聚缘当,这个巧合似乎有些过了。毕竟丰城的当铺并不只此一家,而新开的聚缘当距离县衙的位置既不是最近也不是最远。
当然就那么凑巧的让小偷看中了也不是没有可能,但如此贵重的东西孙泽云、范老先生的一对眼睛就没看出不妥来?上回听他们说但凡贵重的物品,都要归档管理的,就怕惹出麻烦来,出处、当家一律要分明。
怎么这事竟然会是查无此人呢?
怪异!这事处处都透着怪异。
若真是有人从中做梗,她又能逃到哪里去?
“元明你安心的在这里养伤,等好得差不多了再回城,家里的事就不用担心了。”余易快速的做出了决定。元明的伤再经不起折腾,她把他安置在庄上的别院里,托了葛树根一家的照料着。
“葛大叔,这里的事包括元明,我就全拜托给你了。”
“没事,你忙你的去。”葛树根是一口应承下来,“不过,大小姐你真的不用避一避吗?”
元明过来的时候,余易正跟葛树根商量着种油菜的事,也没办法避过他去,余家下狱的事自然也瞒不了他。
“我婆娘娘家在西边王家村上,隔得远,避一避风头去吧,没人会想到那里的。”在葛树根这样的乡下农民的认知里,官是惹不起的,但他们也自有躲得起的办法。在他看来,余易当前是躲起来。
但他能主动的让余易躲到自家婆娘的娘家去,显然是没拿自己当外人,是真心的为余易着想。怎么说跟惹了官司的人来往,本身就意味着麻烦。
葛树根这么不怕麻烦的行为让余易很暖心,自家的庄户,在不问对错是非的前提下这样无条件的维护自己,还有什么理由后退的呢。
“好,若有需要我一定麻烦你。”交代了元明,余易带着余六和许青阳直奔丰城而去。
纵然是心急如焚,余易的马车快进城的时候还是停了下来。余易交代了许青阳几句,便让他独自进了城,他是新面孔,城门口盘查的差役并没有为难他。
余六赶着马车,与余易一同等着。过了大半个时辰,许青阳才一身风尘的回来,面色极其沉重。
已经打探到消息的余易这才吩咐余六进城,果然一近城门就被看守城门的衙役拦了。
赵知龄的怒气非常大,一开始的担心在玉件被找回之后,全化作了熊熊怒火。在他的心里,这早已不是一件简单的偷盗事件。
他贵为一县之尊,竟然有小偷把主意打到了他的头上!这根本就是一次挑衅事件,是对他的权威的挑战。
怎么说这件事也不能简简单单的算了,这是逼着他杀鸡骇猴,竖旗立威。
过去一夜又大半天了,小偷的影子都还没有查到,线索到了聚缘当又全没了。当然他也不相信余家的当铺就是入室行窃的原凶,可现在他手里的线索只有聚缘当,万一小偷一直都抓不着呢?他得立威。
余易第一时间就被带到了丰城的县衙,做为偷窃事件的主谋嫌疑人。
正大光明的牌匾下,赵县令一身官服坐在高案后头。这个公堂余易并不陌生,距离上一次进来还不足一月,只不过那时候高案后坐着的是萧家军的将领,而赵县令列席一旁战战兢兢。
“啪!”清脆的惊堂木响迅速的拉回了余易的思绪。
“大胆刁民,进县衙入室偷盗,可是你指使?”
赵县令的斥责有板有眼,十足的官腔。只一句话,这就是要把她的主谋嫌疑人身份坐实?
“回禀县尊,民女不知大人此话何意?好好的出城去了趟庄子上,回来就被带到了大人的公堂之上,莫须有的被问责,民女也很想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啊。”
他娘的,平常的孝敬银子都喂了狗了,一点情面都不给。余易气得嘴角直抽抽,你干脆那我就装傻,公事就公办呗。
叶师爷在一旁看得牙痛。这个混不吝的大人铁定是动了其它的心思了,在这儿借题发挥呢。
余家本来在丰城就家资丰厚,战前那一船船的粮食运进城来,又赚了不少,现在连当铺都开起来了。可是他怎么不想一想,瞧这余大小姐牙尖嘴利的,有没有吃得下的好牙口啊。
其实余易一开口,赵知龄就有些后悔了。堂下白衣飘飘身形笔挺的女子绝不是等闲之辈,曾在萧三将军的面前也是不卑不亢,敢在公堂之上讨价还价的主,他不觉得她会对自己有什么敬畏。
再说确实也不算陌生人,过堂还真不太好看,只是这一夜又大半天他审问的人太多了,一时疏忽过去。不过既以成事实,硬着头皮他也要审下去了,再说量她一介小民在他的手掌心里也翻不出花儿来。
“本官丢了件东西,隔日便在你的当铺里寻着了,这事你怎么说?”
“大人说笑了,这事小女子有什么好说?我家开的是当铺,吃的就是当、赎这碗饭。既然人有拿来当了,自然没有不收的理。既是大人丢的东西,找着当初来当的人自然可见分晓。当然,小女子当铺的一切知情人都会配合大人缉拿盗贼的。”
意思就是你不用不讲理了,我不过收了个货,谁知道就是你丢的了?最多配合你找出小贼顶了天了。
“就是当当的人不见了!说,你们是何居心?是不是故意包庇盗贼?”看来赵县令也不傻,一顶帽子又回到了余易这里。
找不到盗贼就拿你们包庇说事,总之这事得找个顶包的,赵县令间接的把自己的意思全包含在了这句话里。
余易眼珠子一转,看来自己也得换个策略了。刚才一进门就被赵县令毫不留情面的对待,心中实在有些气不过,语气还稍微有些硬气,但到底是封建统治时代,属于有理也说不清的地方,人在屋檐下不能不低头。
“大人,小人一家对大人最是敬仰。不要说包庇盗贼,若知道东西是大人的,肯定第一时间就会制住那人给送到衙门来。”
换了个态度,余易言词恳切,也算给足了赵县令面子。堂上赵县令的神情也缓和下来。
“只是奇怪丰城当铺也不只一家,偏巧那贼偷不往别处送,径直送到了新开的聚缘当,怪不得大人怀疑其中有什么猫腻,就是小女子也在想会不会是有人刻意的呢?”
“得了消息我第一时间就回城,就是想看看是否有人别有用心。大人知道一直觊觎我余家的人不少,若是真有人居心不良,那岂不是拿了县尊大人当枪使?”
“当然,无论是哪种可能,余家都不会袖手观旁,偷东西都偷到大人头上了,既然是小女子一家人轻力微,也绝不容许。”
“就算是丰城的余家力量弱小,我西江府的余家也不会任人欺辱不是?”
余易这话完全是赌,赌赵大人的气性,赌他听不得被人当枪使,也在赌西江府的名头还有点用。
果然,余易的话让赵知龄的心思没那么坚定了。余家是无辜受累,他当然知道。只是现在就拿它开刀?却是有些拿不准了。
他的目光扫向叶师爷,带着征询的意思。叶师爷根本不想同余家交恶,上次若不是那几船粮运进城,城里就该闹事了。
真出了事,他赵县令若是背景深厚,大不了换个地方继续当官,那他这样的小人物,可就是专门用来顶缸的,有没有活路都全凭上面的一句话。
余易的粮食虽然是为自己赚银子,为余家赚好名声,但间接的也算帮了他一次。而且赵县令终究是要走的人,丰城始终都是他的地盘。地盘上有为的商贾富户无疑于自己的左膀右臂,舍下哪一个到时候心痛的都是他自己。
况且西江余家的存在也是事实,悦来居那次、还有购粮,全都有余家公子的身影。这背后若没有西江余家的支撑他还真不大相信。
虽然他一直不大相信凭余易这么个小女孩能保住余家,但他也知道,余家并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当即不动声色的给赵县令递了个眼色。
赵知龄并不是真傻,头脑冷静下来,也能权衡得失。余易递过来的梯子就很好,既然他是被人拿来当枪使了,那余家就从这件事里脱不开身了。
“岂有此理!什么人如此大胆,能拿本官当枪使?怕是你一面之辞吧!”
“既然你不服,那就给你余家一次机会,找出背后主使的证据来。”
堂上,赵县令任然言语激烈,但余易知道他已经放弃了拿余家立威的打算。见好就收,这是必须的。
“谢大人!余家一定要为自己证明清白,找个说法。”缉命盗贼,不是官府的责任吗?怎么他就这么光明正大的把责任推到了自己的头上?
余易虽然心有不满,但她还是应该庆幸。若不是赵县令还忌惮着余家那点背景,怕是直接就一口吞了,哪有说理的地儿?
可是西江余家的势啊,只有她自己知道不好借呢。除了一个对她示好的余绍轩,还有另一个虎视眈眈的危机不知道怎么解除。好在这个赵县令还根本就不知情!
衙门外闻风而来的百姓却在窃窃私语,怎么?余家的当铺是被栽脏陷害的?“就说了余家一定是被冤枉的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