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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志哥哥,我这就来,你等着我。”睡梦中赵嫣低声说道,却感觉梦中有一片黑影在眼前飘来飘去,突然一惊,醒转过来。一睁眼,只见眼前却是一张人脸,可离得太近竟看不清,却知绝不是赵忠或是曹嵩,只因余光瞥见这人眉发皆白,似是个老者。
那人将身子向后一跃,朗声说道,“小娃娃,你醒了,你们这三个小娃娃怎就这般在草丛里就睡着了?”赵嫣只感这声音气息浑厚,中气十足,可语声轻快不羁,混不严肃,心中好奇,抬头一看,果然是个老者,梦中那黑影好像就是这老者在她眼前晃来晃去。
只见这老者一身白色长衫直拖到地,双眉如雪,白须飘飘,一副仙风道骨,出尘之姿,可说话做事可不似这般,心中讶然。
“三个小娃娃在草丛中睡着了?”赵嫣这时已清醒过来,回想起老者刚才所说。低头一看,果然曹嵩还伏在自己腿上,睡态憨然。“哥哥呢?不是说守在我俩身旁吗?”向一旁望去,不觉一声苦笑,“哥哥怎也睡着了……”
连忙唤醒了曹嵩和赵忠,三人一觉过后,都觉精神百倍,曹嵩和赵忠都看见了身前的老人,曹嵩问道,“嫣姐姐,这老爷爷是谁啊?”
“啊,是这位老先生叫醒我,要不咱们三个可要睡到晚上,可回不去家了,哥哥你怎么也睡着了。”赵嫣向赵忠说道,虽然语声微嗔,可听来柔和,显无怨怪之意。
赵忠心下歉然,不好意思说道,“本来就想打一会盹儿,哪知……”抬头一看,只见夕阳西下,已是申时左右,连忙走到那老者身前,更见这老者相貌不俗,深躬行了一礼说道,“多谢老先生叫醒我们。”
“欸,不用谢,不用谢。”说着老者挥挥白袍长袖嘿嘿笑道。
“老爷爷,你在这山中有什么好玩的?”却是曹嵩看这老者有趣又这般平易近人便问道。
那老者丝毫不以为怪,哈哈大笑说,“这山里没啥好玩的,我刚才倒看你们三个小娃娃睡觉好玩,老头我会给人看相,要不要我给你们看看哪?”
“好啊!好啊!老爷爷,你快给我看看吧!”曹嵩只觉此事大大有趣,连连恳求。
“好!”那老人却先望向了赵忠,他觉这小娃娃有礼,便欲先给他看,说是看相,身子却不靠前,就那么远远瞧着。只一看之下却眉头一皱,一脸鄙夷,一语不发地将头转向曹嵩,越看只不住连连点头,一边捋着白须笑道,“你这小家伙不错,将来官做的大,子孙更是贵不可言呀,哈哈。”曹嵩听这老者如此说,心中很是高兴,指着赵嫣道,“老爷爷,你也给嫣姐姐看看罢!”
老者点点头,便向赵嫣看去。哪知老者这一眼望去,忽感脑中一片空白,身心都似深陷入绝域虚空,竟连一丝念头也提不起来,似乎将惊惧都忘了,只觉全身飘飘荡荡,无法自制。
“大胆!找死!生这对招子只会乱看!这舌头只会胡言乱语!”不知从哪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若是赵嫣曾在救刘志那晚未曾晕倒,便可听出这声音正是那晚山洞中女子声音。
这女子话音未落,只见这老者两眼忽的窜出两道血柱,直射在草丛中,似乎眼中的痛感让老者恢复一丝神智,口中刚道,“不……”那个“好”字还未出口,却一张口,一块血淋淋的肉吐了出来,正是那老者的一大截舌头。
老者惊骇万状,手中连连掐诀,口中想说,“缩地成寸!”却已无法说出,只将口中之血向已掐好诀的手指一吐,那口血一碰老者手指霎时爆成一团血雾,那老者身影飘忽随着那血雾已消失在原地。
自打这老者双眼喷血之时,三个少年早已被眼前瞬发的变故吓得一声也发不出,赵嫣只觉身子无力,已瘫坐在地上,将头转到身后,哪敢看如此场景;一时间寂静无声,却突然“哇”的一声,曹嵩已大哭起来,而一旁赵忠只感腿脚湿润,竟已吓得尿了裤子。
“麻烦!麻烦!”那女子声音又响,语声中极为不耐。
却见几个呼吸过后,赵忠兄妹、曹嵩竟同时后仰倒地,似又昏睡了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三人都悠悠醒转过来,竟似是同时醒来,只觉身周似被大幕遮住,只听得脚下马蹄声嘚嘚,时而身子一颠,三人恍然原来身在马车之中。却不知是何人驾车,赵忠拉开帘布向前一看,三人都吃了一惊,原来这马竟自己在走,赵忠识得正是自己雇的那辆马车,只是事先曾栓在树上,却是不知何人解了缰绳,这马欲要吃草,便只顾向着有草之处走着。
三人看到天色竟已黑沉,却不知这马将他们带到了何处,脸上都露出忧色。
“哥哥,是你将我和嵩儿抱上马车的吗?怎的你自己也在车中睡着了?”赵嫣看得周遭处境无计可施,便问赵忠。
“妹妹,对不起,我看你和小少爷都在树边睡着了,也想打个盹儿,也睡着了,那是谁将我们弄到这马车上的?”两人都疑惑看向曹嵩,曹嵩却一脸无辜,两人叹了口气也知不是他。
“嫣姐姐,是嵩儿不好,说要和忠哥哥看着你,却也睡着了……”她三人竟对那白衫老者和先前那血腥的一幕全然没有印象,只记得三人在树边睡着,赵嫣心中隐隐一动,似乎想起也曾有过类似醒来却换了地方的经历,却想不起是何事了。
正自心疑间,三人都下了马车,不能任由这马信步由缰下去,“哎呦,好饿啊!”却是曹嵩在一旁招呼饿了,只听得咕咕之声响起,却不是曹嵩肚子响声,赵忠嘿嘿讪笑,原来他也饿的厉害。适才曹嵩在马车上便已经饿得难受,见赵忠兄妹俩都在疑虑为何在马车中,也不想扰了两人思索,这时却再忍不住饥饿。
“妹妹,你也饿了吧?”赵忠问赵嫣道。
“还好……”赵嫣却真未觉得如何饥饿,柔声道,“哥哥和嵩儿都饿了,这夜中荒山不知找些什么来吃,先在空地上生些火吧,吃些剩下的干粮吧。”
“好!”赵忠从包裹中拿出火石,三人在四周寻了些枯枝聚在一片空地上,便燃起一个火堆,赵忠又将干粮拿出。三人只想着晚饭前便回曹府去,干粮带的不多,便没剩下多少。赵忠将剩下的干粮分给曹嵩和赵嫣,赵嫣却都给了曹嵩,曹嵩吃了几口便没了,仍未吃饱,见赵忠兄妹俩都粒米未尽,也不忍再喊饿。
赵嫣想起那夜与刘志二人没甚么吃的便去抓野兔,虽未抓到还惹出了那白蛇,可要是如今这荒野中有只野兔也可解燃眉之急,便从火堆中拾出一根火把照亮,四下找寻。火光晃去,果然见草里一团黑影跳动,心中讶然,竟有这么巧的事,想什么便有什么,火光又伸去,这回见到竟真是一只兔子。
再看旁边还有几团影子跳动,心疑怎会又这许多兔子,“哎呦,莫不是到了那梁冀的兔苑里了?”赵忠二人好奇赵嫣在看什么,都从火堆抽出一根粗枝向赵嫣所照方向挥去。
“小兔!”曹嵩大喜,想着烤兔肉那脂滑味美的感觉,已是馋涎欲滴,不由自主向那野兔所在走去。
“嵩儿,慢着……”赵嫣却想起此处若真是那兔苑,夏侯叔叔曾说失了一只兔子便是死罪,虽说此时无人知道,若是查出是曹嵩吃了,梁冀看在曹腾面上不会如何,却也生出麻烦,让曹伯伯为难,但却也不忍见哥哥和曹嵩腹中饥饿难当,也不劝止了。
却见赵忠不待曹嵩动手,早已向前扑去,东一扑,西一抓。他久在乡下,这抓野兔之事自是手到擒来,没一会儿已抓了一只,一手提了兔耳笑嘻嘻走到曹嵩面前邀功,曹嵩喜得连连拍手叫好。
赵忠将野兔打死,简单除了兔毛,便穿在粗枝上放在火上炙烤,对赵嫣说,“嫣儿,你先给小少爷烤着,我再去抓两只……”说着又钻入草丛,赵嫣见那兔子后腿上果然少了一撮毛。
“嫣姐姐,我来!”曹嵩两手握住粗枝,在火上左右转动,这兔苑中兔子平日无人捕猎,养的肥大异常。只一刻钟野兔的油脂滴在火上滋滋作响,飘香四溢,一旁赵忠也早抓了另两只交给赵嫣一只,分别烤了起来,曹嵩自己的已先烤好,撕下两只后腿给了赵忠兄妹,自己也吃了起来。
“虽然我们仨睡过了头,踏青没怎么踏好,却吃到了这么好吃的兔肉,也不错嘛!是不是,嫣姐姐?”曹嵩饭饱后心情舒畅,喜滋滋对赵嫣说。
赵嫣亦是笑着点头,赵忠一边啃着兔肉一边也不住大笑称是,却听得这时草丛中窸窣声响,动静却较野兔声响得多,不一会儿东南西北四面八方似都响起了这般声响,只听得三人心中惊疑不定,草草又吃了几口,都拾一根火把向草草中望去。
只见得一处草丛中那一大片黑影,火光照去赫然是一个人,那人却如似龙钟老者,一步步向三人走去,三人再向四周照去,却见稀稀落落六七个身影,竟都是人,隐隐竟有向三人合围之势,三人只感一阵头皮发麻,不知这夜里荒郊草地怎会有这么多人。
“难道是兔苑的看守吗?”赵嫣这时想起夏侯安说兔苑中有看守,想是看见火光,又闻到了这烤兔味,便来抓他们。
“实在是对不住!我们三人夜里回不去家,实在饿得心慌,这才将贵苑中的兔子捕来烤食,我们将这三只兔子的钱赔给你们,望你们不要见怪。”赵嫣对着那离自己最近一人大声说道,曹嵩和赵忠不解,心道,“这些难道不是野兔,是有主的?”听赵嫣如此说,也随声附和着。
却见那人对赵嫣的话丝毫不理,仍一步步向三人走着,“有话好说,你们别动手!”赵忠看这人不说话,便是想动手,大急喊道。
那人离三人此时仅有几步之远,火光照去三人都不觉吸了口冷气,只看得这人身子和脑袋都胀得如浮球一般肿大,而双目、口鼻中都流出一道道长长血迹,都已流到了脖颈,这血迹却似早已干了。
大惊之下三人只想快跑,可都已惊得腿脚酸软无力,只加劲挪着脚步向后退去,对其他人颤声喊道,“你们那同伴怎么了?你们赶快救救他啊!”
剩余的人也是不发一言,三人又惊得向其他之人照去,但见一人瘦的双颊深陷,两眼原突,赵忠猛地想起了那在市集中听到那姓穆富商说的遇鬼之事,已是跪坐在地上不敢动弹。
“哥哥,你怎么了?快站起来啊!”赵嫣惊得也喊出了声,此时这六七人已将三人围在当中,眼见已经逃不脱了,这却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