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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生独出大殿门,背后追兵亦将临。一川烟水聚风暴,急叱心魔往前跳。
柳旭拿了盗天仙棺,立刻引起觉性的注意,“这怎么可能?此子受心魔攻击,这才过去多久,居然被他抢先脱身出来。是心魔以将他染化,还是他战胜了心魔?“
觉性万没想到,是柳旭和心魔暂时妥协,达成脆弱的协议。正疑神疑鬼,想着如何应对之际,佛塔内的魔念,猛然间狂暴而起。剩余的两成念头急速涨大,顷刻间同时爆开,好似回光返照般,掀起一股精神攻击的风暴,愁云惨雾黑压压一片,直接炸碎佛塔,充斥整个大殿。
觉性正处风暴中心,如那怒海扁舟,高低起伏,随时就要覆灭。柳旭同样受到攻击,识海内亦刮起阵阵狂风,电闪雷鸣,所有念头随风而起,四处飘飞,只觉得精神恍惚,再也无法集中思维。他知晓这是风八故意为之,却只能吃下这个暗亏,往大殿外逃去。
觉性若没有急于求成,答应同鬼莲合体,还能稍作抵抗。可那鬼莲吞噬了无数生灵、草木的生机,亦把他们因果吞下,此刻受精神风暴攻击,立刻爆发开来。当即神志错乱,一会儿觉得自己是草木,一会儿又觉得是顽石,一会儿又张牙舞爪,作野兽状。那半边邪魅的脸,口眼歪斜,涕泪横流。而身体最原始的本能,又蠢蠢欲动,想要吞噬一切,包括垂涎已久的觉性。
内忧外患之下,觉性紧守本心,冥冥中得佛祖指点,结合鬼一与风八之言,灵光闪现,悟了前世因果。如今我已入了佛门,已然看到一条长生之途。且天大的机缘就在眼前,只需得了此子之物,定比前世走的更远。
看柳旭趔趄着逃至殿外,怎能甘心让他走脱,当下一狠心,发出佛门誓言:“我愿舍去前世之因,只得今生之果。我愿再无血狱觉性,只有现世之觉性。我愿化去他一身业力,度其到达彼岸。”
这和尚果真凶戾,竟然自斩前身。随着誓言出口,血狱十二层最深处,一个巨大如山般的骷髅,蓦然惊醒,磨盘大的眼窝内,燃起两堆篝火,刚刚挣扎站起身形,却从脚部开始碎裂,立刻又跪倒在地。
“不,为何会如此?转世身经历了什么?我不甘心……”骷髅一声震天暴喝,震的血狱开始颤动,无数鬼卒、鬼将、顷刻化为齑粉。数道强大的神念扫过,探查此地情况。只过了四息,如山般的身躯,彻底粉碎成一滩骨粉,随着刮骨刀风四处飘散。两堆魂火穿过无尽时空,化为最纯净的业力,到了觉性体内。
关键时刻已至,觉性现出本体,化为一株半金半黑的莲花。体内业力如锯,从衔接处闪出万道红光,将莲花彻底刨为两半。金色的安静祥和,佛光闪耀,黑色的暴虐喧嚣,黝黑透亮。至此,觉性彻底与鬼莲分离,成为两个独立的个体。
金色的莲花一抖,变为觉性的模样。此时再看其人,再无那种诡异之气,面带微笑,平静异常,似已得了大欢喜。
口诵佛语咒言,剩余的业力喷薄而出,立刻显出一九头千眼,口中吐火,九百九十手,八足,身形高大的阿修罗法相。只见其手足同挥,立刻将殿内的风暴彻底打散,随后口吐火焰,烧去鬼莲体内的因果之力,使其委顿于地。这以业力发出的三昧降魔咒,果真威能无双。
佛门修行,愿力大于业力,业力大于神通力。因此,佛门弟子喜欢入世修行,开庙建寺,为的就是吸取众生愿力,降妖除魔,提升修为。而业力却难以把控,弄不好就化成业火,把自身化为灰烬。
血狱之主心性暴虐,一生只知杀伐,使得一身业力纠缠,修为停滞不前。冥冥中天道给了他一线机缘,得以转世修佛,最后却落得这般结果,为他人做了嫁裳。虽然获得新生,但此觉性非血狱觉性,不知其临死前是否后悔,曾作出转世决定。至于天道公与不公,只能徒呼奈何!
此刻,这大殿再也经不住震荡,落石滚滚而下,随时要坍塌。觉性把鬼莲收入怀中,深情的看了四周一眼,道了声‘阿弥陀佛’,往殿外追去。
柳旭逃出大殿之后,一刻不敢停留,踉跄着往谷口逃去。刚刚受精神风暴冲击,思维有些混乱,且一场大战下来,阴阳玄真所剩无几,只凭一股求生之念,才坚持到现在。
此时天光大亮,眼看着就要到达谷口,柳旭终于坚持不住,扑倒在地。而身后‘轰隆隆’响声大作,几间残庙瞬间消失,原地现出一数十丈的深坑,觉性灰头土脸而出,继续追击柳旭。
正在这时,胡老大似是听到响动,晃晃悠悠的入谷查看。猛然见柳旭俯卧在地,生死不知,立刻冲到其身前,用脚爪拨弄。见其毫无反应,用头拱了拱其身体,咬住其衣颈,往谷外走去。忽然感到危险临近,回头瞧了一眼,见一和尚正大踏步而来,立刻如飞而逃。
柳旭体内的魔念,似已觉逃出升天,又开始作祟。一改以往攻击神魂的策略,转而化成一个女子,跨入识海之内。
柳旭受精神风暴攻击,思维已经彻底混乱,已经不分南北,亦不知身在何处,辨不出自我。此刻识海之内,柳旭正围着冰山打转。
“不知这是何处?为何会有一座冰山,且封住一柄长剑?看其血红的模样,定是绝世神兵,若我得了,岂不可以狠狠教训张一然,省的他眼高于顶,觉得我是孤儿,老是看不起我!”
这是柳旭的各种杂念,由于未经梳理,此起彼伏,轮番占据识海。忽然闻听脚步声传来,回头一看,只见一个美丽高傲的女子,正站在不远处。魔念怕被冰山封印,因此止步不前。
“你…你…你是?你是歆瑶?你为何也到这奇怪之地,是来找我的吗?”
“是呀!你怎能如此狠心,撇下我一人独自上路,害的奴家好苦。”魔念作楚楚可怜状,嘟着嘴说道。
“是我对不起你,再也不去寻那虚无缥缈的道了,我要陪你一生一世。“受魔念引诱,对韦歆瑶倾慕的念头,立刻占了上风,缓缓向其行去。
眼看二人接近,魔念就要得逞,强烈的向道之心现出,只听’咔嚓‘一声响,从柳旭体内斩出数枚杂念,直接被韦歆瑶吞入,而自身后退至冰山处,面露冷笑:“好你个心魔,居然如此卑鄙无耻,不过也得谢谢你,更加坚定了道心。“
当下运使剑丸,发出一道缥缈的剑气,从华盖穴直接跨入识海,刺向魔念。韦歆瑶不躲不闪,诡秘一笑,现出别样风情。顷刻又变幻成荀大夫模样,厉声喝道:“好你个逆徒,为何要行欺师灭祖之事,罔顾我教导你多年,还不跪下认错。“
“师父,弟子错了!可您为何敝帚自珍,不肯传授弟子法术!”剑气倒转而回,柳旭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呜咽着说道。
当初拜师之后,柳旭对荀大夫颇有怨言,后来方知晓其从未修习法术,此念才彻底沉入脑海,没想到却被心魔给挖了出来。
荀大夫听柳旭此言,按下心中欢喜,立刻柔声说道:“傻孩子,法术乃旁枝末节,岂能得道长生?为师现下就传你长生大法,快附耳过来。”
柳旭膝行而走,到了荀大夫身前。正当其面现得意,以为将要得手之时,柳旭一剑刺入腹中,将其斩成两段,随即飘身后退,狞笑着说道:”你若说随便传我一门法术,也许还不会怀疑,可你千不该,万不该提长生之法,荀师命不久矣,我岂能不知。“
柳旭对荀大夫将死之事,始终耿耿于怀,几乎要成为执念。这才不惜身死,亦要拿了仙棺。听魔念说道长生之法,方才醒悟过来,立刻将计就计,偷袭得手。
魔念受此一击,创伤极重,柳旭立刻以剑气绞杀。魔念被斩成两段,忽又化成一男一女,现出弥留之状,那男子虚弱的说道:“旭儿,你要好好活下去,不可荒废学业,应励志考取功名,光耀宗族。“
女子亦呜咽着说道:”吾儿,娘好舍不得,你孤零零一人在世上,可怎么活啊!”
柳旭见此情景,剑气’当啷‘一声掉落于地,再也把持不住,哭喊着“爹,娘,我好想你们!”,直接扑到了女子怀内,放声大哭。
魔念经过三轮变幻,终于抓到柳旭最软弱之处,攻破其心房。只见那女子将柳旭包入怀内,随即用力一扯,彻底将其打散为无数念头,全部吞入口中,随即两处合力,开始炼化。自打柳旭入道以来,从未向此刻这般凶险。
一股由万千念头化成的人影,面貌模糊不清,忽而挣扎咆哮,忽而顿足呜咽。过了半柱香,始终不曾生出面容。就见其随手一挥,将识海内冰山打散,把那封印的血色长剑,化成几枚最初的念头,吞入口内。
这一下,似是最后一根稻草,将柳旭彻底压垮。风八随即放生大笑,一步跨到养魂楼内,携着无可阻挡之势,把柳旭的道心打入神魂,要籍此将其迷惑,彻底掌控这个躯体。不过数息,只余一点先天灵光,被逼在角落,随时就要湮灭。
若是如此,那这世上,将再无柳旭其人,只剩下一个躯壳,被心魔玩弄。
蓦然,这点灵光大方光明,直接透出神魂,钻入丹田内金色种子。刹时间种子颤动,显出一老僧身影,身材高大,双耳垂肩。随即口吐真言‘定’,一切都停止运转,血液不再流动,白虎亦不向前。心魔还保持着狂笑的神态,残暴可怜。
老僧发出这一招,似是消耗极大,身影都虚了几分。接着开始念诵《时轮往事金刚法咒》,追寻一切过往,将柳旭所有的念头剥离出来,连同道心一起,送回识海。随后又一指点出,将心魔化为一股纯净的元气,涤荡窍穴。’噼里啪啦‘连响,一连冲开三十六处窍穴,才彻底将其耗尽。
柳旭此时已经清醒,还不知发生何事,只记得从大殿逃出。老僧身影越发淡薄,开口说道:“我观施主道心纯净,实与我佛无缘,既然如此,不若成全后面那位小和尚,你看可否?“
柳旭懵懵懂懂,只觉若不相允,必有大难林头,当下毫不犹豫,点头表示答应。
老僧微微一笑:“施主果真身具慧根,日后成就不可限量。既然你已得了太白剑宗传承,昔日万般因果已了,贫僧就再成全你一次。我镇压他数万年,道种内只留下最精髓的传承,其他万般法术,却是被我封印在体内。今日一并送了你,只望日后少些杀伐。而且你受我佛性侵染,只需用心参悟法椁,或许能悟出几门神通。”
说罢,从指尖逼出一滴银色的水滴,锋锐之气隐现,连同那先天灵光,送入柳旭神魂。随即身影彻底消散,那枚种子似是去芜存菁,只余米粒大小,却更加佛性盎然。
昔年太白剑宗之法,与玄、魔、释、神皆不相同,把道法和术法,尽数归于剑道之内,万般大道,只需一剑斩之。青莲剑歌中包罗万有,既有养剑之法,可修大道根基,也包含了种种法术,能却魔御敌。而柳旭得的青莲剑歌,只含精华中的精华,养剑和剑诀两部。当时亦曾奇怪,现今终于明了因果。盖因其余万般法术,于数万年中,具是被这老和尚抽丝剥茧,封印在体内。而最精华的两部,却奈何不得,因此才保留下来,化为银色道种,被柳旭所得。
柳旭受心魔攻伐,差点万劫不复,如今却绝地反击,得了无数好处,当下整理一番心绪,睁开了双眼。发现正被白虎衔行,随即翻身跨坐白虎之上,舒展了一番身体,笑骂道:“你这白虎还算有些良心,没有丢下我等,日后少不得你的好处!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既然答应了老和尚,再无反悔的道理,否则他留下些后手,那就因小失大了。”
当下喝止胡老大,悠闲的停住等候。不一会儿,觉性踏步而来,见柳旭停在此处,丝毫未觉得奇怪。
口宣佛号:“阿弥陀佛,善哉,善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