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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和彭城所见一模一样,一会孙召聪要说;天上星相异常,兆示天下动荡。”司马雪探头一看,说:“只有虔信天师道,才能保平安,天师道中没有穷富之分,人人生而平等自由,服下盒中仙丹,能进入天师仙境。”
卫子怡压低声音问:“公主妹妹为何这么说?”
“嘿嘿,不可说,不可说,一会便知结果。”司马雪板起脸,模仿着孙召聪的模样:“到时他的样子是这样的......”
一会,孙召聪果然站在了台上,瘦猴般站的笔直,呲着牙尖声叫嚷,表情和司马雪模仿的一模一样,说词更是八九不离十,说完退了下去。
一群女修们忍俊不住低声笑了起来,司马雪得意的摇头晃脑。
“天师授丹开始,领到丹药的教友去附近棚子内随意吃米饭,吃饱了出来到最远处的棚子中领取兵器。”孙闾露站起来,扬声大喊:“教友们一定要守规矩,守规矩,守规矩!”
孙英文跟出来大叫:“领仙丹,吃米饭,守规矩!”
“领仙丹,吃米饭,守规矩.......”众人在寒风中冻了半夜,一听说米饭可以随便吃,立刻一齐跟着大声吆喝起来,喊声中,人流缓缓流动起来,轮流上前先领天师仙丹,然后到大棚内吃米饭。
“道长,咱怎么办?”卫子怡低声询问。
高恩华翻起衣领遮住半边脸,笑呵呵的说:“领仙丹,吃米饭,守规矩。”众女修顿时明白过来,人人低着头,将衣服翻上来盖住了半张脸,跟着人流慢慢向前涌动。
“道长,听闻米教已在江南造反,他们一会要分派武器,这是不是要去攻打某个郡城?”
“咱们先吃饱饭,然后寻找机会溜走。”
“好。”
大棚中有人专门负责分发米饭,领了丹丸的云渺宫女修们一起挤进一个大棚子中,登时明白一个词,人满为患。
分米饭的天师信徒是名黑脸青年伙夫,用一块方巾包着头,猛然见一群女子闯了进来,先是一愣,然后一喜,问:“那个分坛的,祭酒是谁?”
“吴县分坛的,四妾公是我们的祭酒。”司马雪抢先回答。
黑脸伙夫一听司马雪声音,抬头一看直接发起呆来,大棚一侧案子上摆了一叠土碗,碗口上残留不少米粒残羹,女修们直接抢碗去旁边木桶中洗碗。
“各位道友,那个水金贵,还得留着煮米饭呢。”
众女修一愣,碗太脏了,这不洗碗米饭咽不下去,可想洗碗又没水,总不能用破布一抹就用。
“先给水用用,然后我们负责去担水。”卫子怡商量。
司马雪道:“不洗碗,米饭无法下嘴。”众女修一起围上来七嘴八舌劝说。
“这个、这个各位道友,这水只够煮米饭用,实在不可用来洗碗。”黑脸伙夫急的脸色黑中发紫,双手急的乱摇:“外面还有那么多人,先要吃饱饭要紧,女道友们将就些吧。”
“小哥哥,你长相英俊,咋长个榆木脑袋呢?”雪梨排众而出,伸手一把攥住黑脸男子,向大棚外拖去:“出来和你商量个事儿。”
黑脸伙夫被雪梨一只手攥着,刚想反驳,一股柔软的气息扑面而来,登时象被灌了迷魂汤般拖了出去。
一锅锅白米饭弥散着香喷喷的味道,女修们登时变成了饿狼,“嗷”一声的扑了上去......
高恩华心中一动,这雪梨有勇有智,应变能力极强,却是个难得的人才。
两个时辰后,众女修们站在领武器的大棚子前,向前一看,武器就是木枪上面加个铁尖儿,大多木棍子上连个铁头也没有,人手一根,领完就走。
“各位道友都吃饱没?”高恩华回头道:“天师道在这派发武器,下一步一定是攻城掠地,那时一般没饭吃。”
卫子姬笑道:“道长放心,都吃饱了,姐妹们人人狼吞虎咽,丝毫不讲云渺宫女弟子的矜持,没吃了的米饭都包起来揣着呢。”
“走,先随着人流走,都扯着手不要走散了。”高恩华下令,女修们人人手扯手,随着人流慢慢向大鼓响声处奔去。
谷外数百米远的一块空旷地上,手持刀枪棍棒的人流,混乱的一列列站立。
中心处用圆木搭了一个高大的木台,十数名身穿黄色道袍的天师道士,在木台上持剑站立,木台两边架了十数面大鼓,鼓声逐渐急促而宏亮。
高恩华向四周群山一看,笑道:“慕容雪吋一定躲在那座山头上窥视,不知她有没有热米饭吃。”
“是啊是啊。”司马雪立刻应答。
“山头冷风呼啸,公主要不发发善心,送一些热米饭上去犒劳他们。”卫子怡打趣问道?
“我与胡修又不熟,要送也要派让阿呆送。”司马雪嬉笑着说:“阿呆一定不敢去。”
阿呆不知何时换了一身干净的毛布袍子,正默默跟在卫子姬身边行走,闻司马雪提及姓名,眼珠转动慢慢泛出一丝笑意。
天高云蓝,阳光明媚。
一名身披黄色道袍的道士越众而出,在木台最前沿站定,手臂一扬“哗”的抖开一把折扇,迎着冰冷的空气扇了几扇,只是前方人头晃动距离又远,看不表台上道士的具体面貌。
“原登飞,他怎么在台上?”司马雪遥遥一指叫道:
卫子姬道:“就是以前那个常到云渺宫送我等饰品与香料,满面假笑的原登飞么?”
“就是他。”司马雪应道:“这人立相无骨,迎冬风犹自折扇舞,一股名士风范的模样,天下除了原登飞,不应有别人!”
原登飞振臂喊道:
“当今世道黑暗,士族豪绅当道,他们欺负咱们是天公地道的事儿,这种不公平兄弟们能忍受吗?”
“不能!”
“道友们不发出最后的呐喊,子孙将世代还将是士族奴仆,教友们愿意嘛?”
“不愿意!”
“师君有令,教友们冲出谷去,杀向新安郡,一路上所有的坞堡、县城中的士族都是本教的敌人,杀了他们,咱们才是士族豪绅!”
“杀光士族,我等便是士族,抢了田地,我等便是豪绅......”
“道友们,跟在下走!”原登飞振臂一呼,率先跳下木台,向田野前方奔去,台下的天师中人一边吆喝着,一边举着手中刀枪,汇成一条人流向原登飞的方向奔去。
司马雪心中好奇,想确定倒底是不是原登飞,只是前方人流滚滚无法看清,灵机一动,趁高恩华稍不注意,一个箭步在人群中见缝插针穿了过去。
高恩华一个不注意,便失去了司马雪的影子。
谷地上杂草丛、小石堆众多,前方人流如织,不停的变幻着前进位置,司马雪在陌生的人群中左奔右冲,根本找不到原登飞,更不妙的是和高恩华及云渺宫众修也失去联系。
前方出现一排枯树,一名灰衣男子抱头伏在树边,好似在撒尿,一阵风吹来,灰衣男子衣袍一飘,一块古雅的玉佩露了出来,玉佩在阳光上泛起一抹温和光泽。
司马雪蓦然想起,以前在云渺宫时,原登飞每次上山腰间均佩带这块玉佩。
台上喊话的道士身穿黄色道袍,树边佩玉的男子却是灰色衣衫,司马雪一颗好奇心顿时被调动起来,追上去一看,只见灰衣男子原登飞正从人群中慢慢向谷中方向斜插过去。
司马雪更好奇了,立刻追了过去。
原登飞用衣袍反掩着脸,一会小步疾走,一会抱头蹲下,时间不长便穿出人群,从另一个方向又返回谷中,直接奔入一个小树林中。
树林后是一间独立木棚,木棚捆扎的相对精细,上面和侧面均用茅草铺彻。
棚前有十数名天师道教徒持器守卫,原登飞递上一块腰牌,便被守卫放了进去,棚内坐有数名道士,孙闾露、孙召聪等都在,见原登飞进来一起站立施礼。
“原道友,情况如何?”
原登飞正正衣衫,将玉佩挂好,清清嗓子说:“原某凭嘴吃饭,远到大燕皇帝,近到江南平民,只要能让在下递上嘴去,说服不了的人至今没投胎呢。”
“原道友果然大才之士,仅凭几句空话,许了几亩田地,便有数不尽的民众替本教冲锋陷阵,贫道佩服,佩服!”孙闾露道:
原登飞笑道:“乱世之中什么自由平等,房产田地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吃饱肚子,在下的鸡腿呢?”
孙闾露微微点头,伸手从身后案几上端出一个土盆,盆内露出数支油渍渍的鸡腿,一股肉香味瞬间飘了出来,原登飞眼冒精光,两腮迅速堆起两团肉,伸手便要接过土盆。
噗通、噗通、几声异响从棚外传来。
棚内众人面色一变,孙闾露将土盆迅速放下,身形一晃已蹿出房外,只见棚外负责警戒的教徒晕倒在地,身后孙召聪等人相继跃出,众人亮出兵刃打个手势,从大棚两边开始查看。
片刻后,众修从棚两侧绕了一个大圈在棚子后面碰了面,相互摇了摇头,表示没有发现。
“没人?”孙闾露低声询问,见孙召聪等人点了点头,她又打了个手势,低声道:“沿原路再搜一圈,棚中见。”
众修围着大棚又绕了一圈,,只听大棚中原登飞在气急败坏的大叫:
“鸡腿呢?我的鸡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