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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处北府军轻骑兵拔转马头,又冲了回来,沿着重骑兵冲击后的缺口杀进来,手中弩箭弦一响,便是一阵箭雨射出,战刀泛出片片杀气,向已然混乱的天师鬼卒一气猛砍。
谢琰在远处看的直切,一挥手,步军迅速潮水般发起冲击,谢琰一提马绳,便欲随队冲杀。
“大帅稍等片刻。”马前一个魁梧军士伸手抓到马绳,劝说:“小人从军前曾走过此地,记得四周地势复杂,小心米贼用计伤人。”
“刘寄奴让开。”谢琰大怒,刷的一鞭子抽下来,大喝:“本帅若连米贼一伙伧夫也怕,岂不是丢尽天下士族子弟的脸面。”刘寄奴挨了一鞭子,面色无奈,只得默默让开马头。
谢琰一提马,哒、哒、率先冲了出去,身后的亲兵卫队如影相随,片刻间已冲到山坡下。
重甲铁骑在天师道战阵中往来冲击数次,普通鬼卒开始大量溃散,北府军步兵已加入战团,天师鬼卒们大面积的溃散开始了。
“撤!”孙大眼从天师鬼卒阵中闪出,扬声大喊:
小山空旷,喊声惊动了北府军,一队轻骑兵旋风般扑到,战刀泛着寒光,向孙大眼等人盖头斩下来。
“杀!”孙大眼一声令下,短兵相接是修士们的长处,不费什么力,便将一阵轻骑兵斩杀干净,人人脸上身上沾满污血烂肉。
谢琰远远立刻发现这一伙还有抵抗能力的天师修士,长剑一指:“包围他们,消灭他们!”随后亲自率带大队步军从后面围了上来,
孙闾露大声喊叫:“孙长老快撤!”
“走。”孙大眼别看腿短,跑起来却非常灵活,踏着山峦上的残雪,向山坡另一名斜着跑下去。
天师鬼卒人数一万有余,北府军二万余,一方大溃逃,一方大追击,山坡上登时成了杀戮的盛宴,一股股血花喷溅,一片片血肉在飞舞。
重甲骑兵在山坡上追逐并不灵活,很快就集结队型,统一卸下重铠甲,开始参入轻骑兵的追杀,仅仅一柱香的时间,已有一千余名天师鬼卒倒在血泊中,有许多人连惨叫声也没发出,便被一刀削去脑袋。
孙闾露和孙英文跟在孙大眼身后一起逃,三人一个腿短,一个女胖子,深一脚浅一脚在雪地中笨拙的跑着,好在是下坡,跑的速度也不慢。
孙英文气喘吁吁的说:“长老,咱御器逃走吧,这雪太滑了。”
“蠢货闭嘴,本教下了这么大的血本,要是钓不到谢琰这条大鱼,回头师君能饶了我等吗?”
孙闾露大马脸一片乌青,嘴角挂着笑,一言不发的跟着孙大眼狂跑,孙英文挨骂,她比杀十个北府军都高兴。
“儿郎们,给本帅用力砍脑袋,砍下一个贼子的脑袋回去领十两银子。”谢琰杀的一开心,立刻发出悬赏令,命令飞快的传下去,北府军大呼小叫,杀气十足。
“大帅你看,向山坡下逃的一伙人定是米贼头子。”一名北府军将领一指孙大眼等人,大声向谢琰报告。
谢琰手搭凉棚一看,大笑道:“确实如此,最前面的小个子一定是贼头子无疑,儿郎们杀了他,赏银五百两,抓住活的,赏银一千两。”
北府军将士们可不想骑着马,向满是浅雪的小山坡下面冲,弩弓一响,一排箭矢从山坡上向孙大眼等人疾射而去,其中还挟杂着十余名北府军中修士的法器。
“不好。”孙大眼等人向山坡下跑的正欢,猛然感觉成为靶子,危急关头,孙大眼一声大喝,抬起一腿将女胖子孙英文踢下山坡,然后揪起孙闾露的头发飞身一跃,顺着山坡叽里咕噜滚下去。
北府军数排箭雨疾射过去,确总差了数寸,远处轻骑兵听到呼喊,圈马折了回来,向孙大眼追去。
“腿短还挺能跑,追上去追活的。”谢琰提马便追。
“大帅且慢,穷寇勿追。”刘寄奴忽然横身一把拉住马疆绳,说:“坡下远处是一大片的芦苇,芦苇根的雪下极有可能是沟渠河道,重甲骑兵陷进去便上不来,请大帅详查。”
谢琰在山坡上举目四望,只见山坡上下全是北府军在追歼天师鬼卒,若此时整队收兵,岂非显得自已胆小如鼠,失了士族子弟的无惧风范。
“你个胆小鬼闪开,儿郎们正在尽力杀贼,莫要坏了他们的兴头。”
“大帅,这伙贼兵已溃散,我军正好奔向吴兴郡,不必在此追杀他们耽误了时间。”
“滚开,你个胆小鬼,不要丢本帅的脸。”
“大帅,这伙贼兵一万余人,败的太快了,要防其中有诈。”
谢琰大怒,厉声喝道:“刘寄奴滚开,再敢罗嗦,本帅治你临战怯战之罪。”
刘寄奴默默的让开了马头,眼看着谢琰率人冲下山坡,向孙大眼等人追去,一股山风从高外猛然斜吹过来,卷起漫天残雪,待雪影落尽,谢琰等人的背影已然消失在山坡下。
“谢大帅,只要你能平安无事,刘寄奴情愿受罚。”
整个战场上已然失去控制,天师鬼座四散而逃,北府军们狩猎一般四散追击,山坡下确实是一片芦苇从。
一望无际的芦苇在寒风中彼此起伏,枯灰中透出死气沉沉。
谢琰带着亲兵卫队远远盯着孙大眼等人的背影,纵马长驱直入芦苇丛中,刚向前冲了约有一盏茶,孙大眼等人倏地消失,四周异样的安静,风吹芦苇叶声中,传出一股隐隐的危险。
“停!”一名军中修士忽然的摆出手势,大喝:“有杀气!”
“嗖、嗖、”数百支羽箭从芦苇丛中倏地飞出,似恶魔的眼睛般冷酷,如无常索魂般无情,目标北府军大帅谢琰。
“保护大帅!”谢琰的亲兵卫队和随军修士纷纷撑盾施法,在谢琰周围防御。
“哗啦啦”一片响声中,四周的芦苇从中猛然蹿出一千余名甘派天师修士,将谢琰和亲兵卫队团团围住,从这一千余名天师修士来看,天师道精英尽出,显然为此计预谋日久。
“谢琰。”孙大眼和孙闾露等人从芦苇丛中站起来,一脸狞笑,厉喝:“为了钓你这条大鱼,本教舍了一万条甘派子弟的性命,去死吧!”
不等谢琰的亲兵卫队做出反应,孙大眼的铜笔狠狠飞出,四周芦苇丛中一连片弓弦声响起,奏起一道死亡之歌,乱箭如蝗虫般不停飞来。
“啊......”一片惨叫声中,数千枝强弩硬箭的疾射下,谢琰的亲兵卫队在数息间被歼。
“米贼妖人。”谢琰刚喊了一句,便被一箭封喉,北府军数名随军修士一看不好,施术便想遁走。
孙大眼将笔向空中一祭,施咒道:“笔削春秋,封!”
春秋笔在空中横划竖劈,半空中道意涌动,成片芦苇蓦然相互缠绕,结成一张张网,向数名北府军修士铺天盖地罩去,一排乱箭及时补上,登时血染大地。
孙大眼走上前来,踢了谢琰两脚,鄙视道:“什么士族子弟,谢氏天骄?死了还不照样是一堆臭肉,不过这臭肉确大有用处。”
孙闾露道:“其余‘北府兵’怎么办,请长老示下。”
“让别人和他们周旋。”孙大眼冷笑说:“将已击毙的重甲骑兵铠甲扒下来,还有北府军的旗帜,咱们直奔吴兴郡城,然后将这芦苇丛给放上几把火......”
晚暮时分,残阳似血。
吴兴郡城南仍然杀声震天,天师鬼卒和晋军们仍在拼命争夺城墙,血与火在寒风中激烈的燃烧。
一队重甲铁骑兵挥舞着晋军青龙旗来到吴兴郡城北,通过渡桥,重甲铁骑兵极重,经过渡桥时马蹄踩踏的木桥嘭、嘭、大响,最后在城门前站定。
“我等北府军前锋,随京口刺史谢大人来增援吴兴郡城。”为首一名将军举着一柄宝剑,大喝:“本将何无忌,手中剑乃刺史大人的信物,请转交吴兴郡太守大人,快开城门。”
城头守军立刻放下吊筐,在这以前他们曾得到谢邈的命令,说今日北府军将来增援,如今可算盼来了救兵,守军们激动的手都发抖,一名亲兵捧着宝剑,驰马直奔太守府。
“报......”传令兵气喘吁吁:“禀大人,北府军来了,北府军到北城门了,这是谢琰大帅的信物佩剑,请求进城。”
“好,好,太好了。”谢邈接过佩剑一看,确是谢琰佩剑无疑,忙问:“北府军来了多少人?”
“禀大人,来的是北府军前锋骑兵,约有三千名左右,说是谢大帅率铁甲重骑随后就到。”
谢邈手抚宝剑,心中感慨万分。
建康与京口到吴兴郡距离差不多,建康司马休之兄弟援军年前就到达吴兴郡西,据报一直与天师道相峙不下,而谢琰出兵没几日,便已到在城北门,真应了一句古话,打虎还得亲兄弟。
“快打开北城门,放前锋大军进城,本官随后亲自迎接大哥去。”
”诺。“传令兵持令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