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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要干什么?
我张着嘴巴愣愣的看着。
老张显得特别麻利,把两具尸体都推进炼人炉之后,关上炉子门,随后又摁下了开关。
不用说,炼人炉里面顿时腾起火焰。
火光照在老张的脸上,五官显得特别扭曲,看起来恐怖得没有了人形。
我嗓子眼儿干巴巴的,直咽唾沫。
老鹞子在旁边拉了拉我,小声说,“走了。”
到了车里面,我的腿还在发抖,说什么也开不了车,只能坐在驾驶座上,手把着方向盘喘气。
老鹞子叹了口气,“以后你就见的多了,先缓缓吧。”
过了大概十几分钟,我才打起精神,发动车子。
打转向灯,正要松刹车的时候,习惯性的往倒车镜上瞟了一眼。
倒车镜里面似乎有个人影,在惨淡的月光下,模模糊糊的,看身形特别像那个叫苏颖的女孩儿,也就是台风天坐我车的那个。
我揉揉眼睛,人影又不见了。
难道我又出现幻觉了?今天晚上受的刺激太大了,这时候我的太阳穴一直在跳,一抽一抽的疼,也不知道是紧张的还是吓的。
一路上我好几次超速,旁边的老鹞子一脑门子白毛汗,一直念叨着“安全第一,安全第一。”
到了老鹞子的店里,我连澡都不想洗,倒头便睡。
这一觉一直睡到第二天下午。
梦里边不断闪现着雨夜里孤零零立在荒地上的别墅,坟山上贴着我照片的墓碑,惨死在车上的雷子,还有老张推瘦子的尸体进炼人炉后扭曲的脸。
最后,则是那个叫苏颖的女孩儿,秀美的脸庞不断变得发青,五官里面流出血来。
我吓得一激灵,坐了起来,身上已经被汗湿透了。
我一时间感到不知所措,猛然间压根儿忘了自己在什么地方,要去干什么,能干什么,到处看着都陌生。
这时候传来老鹞子的声音,“浪崽子,起来了,过来招呼客人。”
我这才反应过来是在老鹞子的店里,迷迷糊糊的站起身来,发现店里来了一个客人,是个中年妇女。
看着模样大概四十岁,脸上已经有了褶子,脸色也黑,不像是城里人。我赶紧倒了一杯水,端过去。
女人小心翼翼的接过来,“谢谢小师傅。”
我不懂这些辟邪物品的销售,只能老老实实坐在旁边听着。很快就听明白了,这个女人在求老鹞子,去一趟她家里。
不听不知道,原来老鹞子在华林寺外面这条街上还挺有名的,不少附近农村的人,每年都到这里烧香拜佛,家里边要是出点儿什么邪性事儿,都会找老鹞子帮忙。
老鹞子似乎不大愿意,这老头儿最贪财了,我瞅着这个女人身上穿得朴素,也不像是有钱人。
果然,一提到钱,女人就犯了难,只是笨嘴拙舌的不断请求着老鹞子,我看着都觉得过意不去。
这女人总让我想起我家里的老娘,感觉都是那种辛苦了半辈子,遇上什么事儿又束手无措的农村妇女。
“师父,要不咱就去一趟呗。”我在一边小声说。
老鹞子瞪了我一眼,根本就没理我,又朝这个中年妇女套话。
中年妇女似乎觉得丢人,死活不愿意说具体啥情况,最后才在老鹞子耳朵根小声嘀咕了一阵子。
老鹞子脸上的神色变了变,居然点了点头。
真是奇怪了,以他这么贪财的性格,又是这么一个明显没什么油水的事情,怎么突然就答应了?
不知道这个女人跟老鹞子说了些什么事情,想必是比较丢人的事儿,我是好奇死了。
女人似乎比较急,想请我们现在就走,我们也没耽误,很快就坐着我的车出了门。
要是知道我会碰到后面的事情,当时打死我也不会在老鹞子旁边求情的。
这女人的家,在市郊的农村。城市繁华,出了城市一百多公里,就已经是农村了,还是很挺传统的那种,让人感觉到了另外一个世界。
到了后面,我的车都不好开了,问了一下女人还有多远,女人指了指山沟里面,说大概还有三四里地就到了。
我的车底盘低,坑坑洼洼的路不好走,干脆把车子停在旁边一个村子的小学门口,然后走路上去。
这个村子叫晒甲坨,以前是驻过军的地方,所以有了这么一个挺霸气的名字。
不过看起来挺穷的,路边都是山地,种的都是苞米,这时候已经有一人高了,风一吹哗哗响。
到村口还有到处是坑的水泥路,再往里走就只能走小路了。
村子最北头,山尖儿的阴影里,有一个院子,三间平房,就是这个妇女的家,也是我们这次的目的地。
还没进门呢,就看见门口的平地上,摆了不少张桌子,正有人在那忙活着,有的胳膊上系着白布条。
再一看大门口,挑着两个白灯笼,上面写着黑色的奠字,原来是在做白事。
农村办丧事都是这样,村子不大的话,邻里之间都会来帮忙,管饭就行。
进了院子,就看见院心里搭着灵棚,灵棚里面摆着一口棺材。
堂屋正当间,放着一个供桌,上面摆着一张黑白照片,上面是个女人,看起来岁数不大,也就不到三十。
供桌旁边,密密麻麻摆的都是白蜡烛。
我看得阴森森的,浑身不自在。
像这种年纪轻轻就没了的,八成都是横死,看起来这趟事情没那么简单。
不知道为什么,所有院子里的亲戚,见到我和老鹞子,都躲着走,好像我们身上有什么脏东西一样。
我有点儿奇怪,这家里的人大老远把我们请过来了,怎么连个招呼都不打?
还好那个女人把我们安排在院子里的一张桌子前面,先端上来白菜粉丝炖肉,还有大碗的白米饭,让我们先吃着,自己又去忙活了。
我的肚子空了一天了,早就饿了,见了饭,赶紧拿起筷子就吃。
这时候走过来一个五十多的中年男人,坐在桌子边,递上一支烟,然后自己介绍说是这家的主人,也是死者的公公。
态度还挺亲切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这个男人的笑容背后,透着一股子虚伪。
没过一会儿,又来了一个不到三十的男人,也坐在桌子前面,一个劲儿的给我和老鹞子倒酒,也是态度恭敬,看眉眼和刚才的半大老头有几分相似。
一问果然也是这家的人,是死者的丈夫。
我奇怪了,这爷俩也是搞笑,怎么不一块儿来?来了也不说是什么事儿,只是一个劲儿的讨好我们。
想着想着,原本香喷喷的炖肉,吃到嘴里也没什么味道了。
等到天都擦黑,一个只有七八岁的小姑娘不知道什么时候凑了过来,看着黑瘦黑瘦的,但是眼睛里面却有着和年龄不相符的冷漠。
“你们不要救他们,他们都是坏人!我妈就是他们害死的。”小女孩儿的语气也是冷冰冰的,一双眼睛居然望着刚才过来的爷俩。
我一听就炸毛了,什么意思?这女孩儿居然说自己的爷爷和爸爸是凶手?这种事情找我们干嘛?得报警啊。
结果小女孩儿白了我一眼,“你觉得小孩子报警会有人信吗?”
我被噎得够呛,正想再继续问些什么,那个找我和老鹞子的女人看见了,过来凶巴巴的拉着小女孩儿,“你怎么不老实在屋里待着,乱跑什么?今天的猪草打了吗?还不赶快去?”
然后转过头来,脸色又变得亲切和蔼,“让你们见笑了啊,孙女不懂事,你们继续吃。”
我打了个冷战,这个女人变脸的速度好快,总让我想起小时候村里边那些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长舌妇,想到还曾经觉得她像自己的老娘,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
老鹞子倒是沉得住气,嘴都没停,一直在吃。
“师父,我怎么感觉这家人古里古怪的,恐怕没好事儿啊。”
老鹞子也白了我一眼,“那还用你说?有好事儿就用不上我们了。”
“对了师父,今天这家人找我们到这里来,到底是为了什么啊?”我实在忍不住好奇,问了一句。
老鹞子放下筷子,压低声音说了一句,“压金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