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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竟然阿爷的一句话,就把夏花给推了出去,孟汉也着实是吃了一惊。
阿爷突然一口气又喘了起来,喉头一阵咕噜,两眼直翻白眼,样子狰狞可怖。
“爹!”夏花大吼一声,已经跪下来抱头痛哭起来。
阿奶扶着阿爷的身子,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就是哭不出来了。
阿爷最后颤抖了两下,闭了眼。
顿时,屋子里一片哀嚎之声。
夏冰儿也红了眼眶。这样一个老人,虽然到死才想明白一切,可也是值得尊敬的。
人死如灯灭,历史的长河之中,无论是哪位高人,都免不了一死。
夏冰儿看着阿奶轻轻将阿爷放在床板上歇着,无比哀痛的神情,她则对着阿爷的遗体拜了拜,转身小跑着出了屋子。
不知怎的,一路上,泪就止不住地往下淌。
世上又少了一个人,是她这一世的至亲,虽然阿爷待他们不好,但阿爷去世之前的样子还是十分让人心疼。老人一辈子也不容易。如今,也只能叹息。
阿爷的丧礼在村子里热热闹闹的举行,因为是老死,而且阿爷也有近七十的高寿,因此,按照村子里的习俗,这是好事,而不是坏事。
古代,能活到这么高的寿命,还是比较少见的。
一路上,白黄冥纸满天飞,身着白衣,头戴孝帽的男女老少,一起跟在队伍的后面,送阿爷最后一程。
按照阿爷的心意,他被葬在夏水的一块儿,和他的儿子在一起,他说,要在死后,和儿子好好聊聊,化解他们父子之间这么多年的隔阂。
阿奶一路上都在哭,在送到下葬地时,她哭的都背过气去了。
夏花因为知道了自己不是亲生的,却是一滴泪也没掉。她一直寻思着,该如何弄到夏冰儿家的那套大房子。
棺木刚刚落定,黄土也盖上时,阿奶总算是缓过神来了。她爬着过去,拍着那黄土道:“等我啊,老伴!等我!”
几个村妇将阿奶搀扶着回到坟前站着。
很快,一个小土包便隆起在阿爷棺木的上头。因为阿爷的年龄,村里人自发的给他做了块石碑,上面刻有阿爷的平生事迹,只不过,寥寥数语,但却涵括了一生。
亲友们一一给阿爷上香,叩拜。
当夏花拜完,她一手指着夏冰儿道:“我有阿爷留下的纸条,阿爷临死前说过,要将段氏现在住的那套房给我!这里是阿爷写下的,大家可以看看!”
众人惊愕!这样一个时候,夏花作为幺女,理应伤心不已才对,可她却急于得到哥哥留下的那套房子。
可是,这人死,遗产问题就会出现。阿爷虽然过得不富裕,可他儿子的东西,按村里的规矩,理应由他来发落。
族长站了出来,从夏花的手中接过那张白纸黑字的纸,对于上面的字迹,他点了点头:“是这样的字,没错!”
阿奶喊了句:“花儿——”
她不想揭穿,因为毕竟夏花是她养了那么多年的女儿。可老伴去世的时候,分明说过,让花儿不要再去抢那房子的,她怎么又编出这么一张纸来?
见大家没说话,夏花突然哭着,爬到坟头上,哀嚎道:“爹啊,你怎么去的这么早!你让我这做女儿的,如何能得到你给的房哦!”
顿时,村里好些人落下泪来,有的也会窃窃私语,对于这家的分房一事,他们都觉着有些蹊跷。
族长拍了拍夏花的肩膀,便有妇人搀扶她起来,低声安慰。
夏冰儿脸上抽了抽,这样也可以?
“阿爷没说过,阿爷从来没有说过要把我家的房给姑姑!”
夏冰儿如此说,可大家却是不太相信,毕竟,她只是个女娃。
这次的葬礼,因为种种顾忌,夏冰儿只一个人来了,如今段氏不在,大家的矛头也都指向了她。
情急之下,夏冰儿一阵小跑,绕出这个坟山,躲在一处密林之处,村民们以为她害怕了,也便都没去追赶。
夏冰儿拿出神笔,快速地画了几道闪电,顿时,倾盆大雨降了下来,雨水打在新坟上,村民们四处找地方躲雨。
夏花吓得颤抖地趴在了地上,可那闪电,直直地,让新坟那石碑一阵一阵地闪着白光,
突然,坟头上面,出现了一个头像。
是阿爷!
村民们惊呼,鬼来了!
族长喃喃道:“莫不是还有什么未了的心愿?”
只见阿爷的身子透着白光,半透明的模样悬浮在新坟的上空,他慈眉善目,一如平日里的模样。
“花儿,花儿!”阿爷叫唤道。
夏花此时已经吓得说不出话来,她跪在地上,颤抖着道:“爹,我在,在!”
“花儿,让你娘好好跟着段氏他们,比跟着你强,知道吗?不要抢他们的房,做人要凭良心……”
阿爷的身子一闪,不见了,顿时,天气放晴,彩虹跨在山的两头,景色很美。
只有地上的潮湿一片,让人明白,方才,下过大雨。
孟汉心疼他家婆娘,上前去搀扶她起来,嘴里劝说道:“我、我们快回去吧!”
夏花直接给吓得有些痴傻了。她点了点头,眼神空洞地望着前方,由孟汉背着往山下走。
村里人皆惊骇,夏冰儿则呼了口气,总算是给糊弄过去了。
她只是照着阿爷临死前的模样画了一画,没想到,那幻影竟然将该说的都说了,倒是了去了她一桩事。
夏花被吓走,夏冰儿也就不去理会她了,忙着给那些帮忙的村民们一些银钱,虽然不多,但村里人都对夏冰儿有些另眼相看,觉着这女娃子有教养,识大体。
相比而言,夏花做为阿爷的女儿,做为夏冰儿的姑姑,一个大人,却在坟头上争兄弟的房子,显得极为狭隘。
不过,方才的那一个阿爷的头像,大家都是看在了眼里的。这样的奇事,他们都啧啧惊叹不已。人群散时,还在议论纷纷。
夏冰儿与夏纯媳妇说了几句客套的话,便带着阿奶一起往家里赶去。阿奶一身深灰色的衣裳,花白的头发散落几缕在额前,垂着头,盯着自己的鞋面,深一脚浅一脚的慢慢跟在夏冰儿的后头。
今天的事,她在心里回放了无数遍,总觉着自己对不住段氏他们一家,可如今却又无处可去。心里的担忧和疑虑一直萦绕在她的脑海。
可就在这时,族长叫住了夏冰儿,说有要紧事得和她单独谈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