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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忠奸难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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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下来的日子里,管彤除了每日处理家里的中馈外,便是与几位姐妹一起嬉戏玩乐,日子倒也过得惬意舒畅。只是偶尔听到关于那些掌柜的事情时,才让她的心情带上几分烦躁。

    看看日子已经接近寒食(清明节前三日),管彤便张罗着让大家准备起来。

    因为寒食三天要禁火,厨房的众人早早就做了准备,又是做炒奇,又是做子推燕,忙活了个热火朝天。

    管彤自那次亲自动手做了桃花糕后,真就爱上了这厨房里的事儿,时不时就亲自过去做点什么。那些厨娘起先还诚惶诚恐,后来见她来的多了,知她是真心喜欢,也就随意起来。

    今日到了厨房,见众人忙活着,管彤也就过来凑趣儿。

    坠儿虽然是个丫头,但她可是小姐身边的贴身大丫头。以前的管彤,哪里会进厨房这种地方?就连坠儿也是每每打发了小丫头来传话,自己不曾亲自来过的。至于清明祭扫,都是父母去做,她们女孩子家是不必参加的。

    所以对于祭扫所用之物,坠儿并不太熟悉。如今见了厨娘用面捏得“燕子”可爱,便笑道:“你们怎得做这么多燕子?倒是真惹人喜爱。”

    坠儿边说边拿起一个来研究。

    “坠儿姑娘不知道,这叫‘之推燕’,清明祭扫用的。”一个厨娘边介绍边用沾着面粉的手擦了擦脸,把一块白白的面粉擦在了脸上,看着很是滑稽。

    “‘之推燕’?怎么起了这么个奇怪的名字?”

    看着满脸疑惑的坠儿,已经净完手的管彤走回来,拿起一块面团学着厨娘的样子捏起来。她边捏边解释道:“这之推燕是为了纪念介子推而做的,说起来,这介子推还是咱们山西人呢!”

    坠儿一听小姐要讲故事,立刻来了精神,急忙催促道:“小姐快给咱们讲讲呗,这介子推是个什么人?为什么要纪念他?”

    管彤微微一笑,手下不停的捏着,已经有了燕子的雏形。

    “介子推是春秋时晋国的臣子,就出生在咱们山西。他性情耿直,仗义好强,是有名的忠臣孝子。晋文公登基之前,曾流亡各国。饥寒交迫之际,介子推曾割肉奉君。后来晋文公大封功臣,介子推却带着老母躲到山上。晋文公为了逼迫他下山辅佐,便听了臣子的话,放火烧山。结果介子推抱着老母,烧死在山上。晋文公为了纪念介子推之死,便将这一日定为清明节,举国不能动烟火,只吃寒食。这便是寒食和清明的来历了。”

    “哇!小姐懂得真多!”坠儿是由衷的赞同。以前的小姐虽然也读书,但现在是更爱读书了。

    “只是这个介子推也是个迂腐的,怎么就不肯出山呢?皇帝肯定会重用他的啊?”

    坠儿有口无心的说着,拿起一块面团也捏起来。

    管彤却是心中一动。是啊!介子推有胆有识,为什么不肯出山呢?她记得史书上曾经记载,皇帝几次派人去请介子推,他都不肯出山。皇帝亲自去请,又吃了闭门羹。皇帝无奈之下才听了臣子的话,放火烧山,结果却出现了无可挽回的结果。

    这件事儿说起来,皇帝的确有错在先。但做为君主,能几次三番放下身段来认错,已经很不易了。而介子推不但不肯接受皇帝的歉意,反而以死抹黑皇帝的名声,让千百年来,人人都记住了晋文公曾经的忘恩负义。

    如此说来,这个介子推并非是什么忠臣孝子,反而是个小肚鸡肠,宁可牺牲母亲和自己的性命,也要报复回去的伪君子。

    想到这里,管彤突然手上用力,把一个已经成型的之推燕捏坏,仍在案板上。

    她的举动过于突兀,让众人都是一愣,停下动作看向她,不明白小姐因何突然发怒。

    管彤看看那些已经捏好的之推燕,说道:“把这些都毁了吧。咱们今后不做这个了,改做‘子福’吧!”

    “子福”是晋南的一些做法,用白面蒸大馍,中间夹有核桃、枣儿、豆子,外面盘成龙形,龙身中间扎一个鸡蛋,名为“子福”,象征全家团圆幸福。厨娘里有一个是晋南人,倒是会做。可是大家却不明白小姐因何突然改了主意。

    管彤也不解释,净了手离了厨房,回自己屋子去了。

    坠儿也不明所以,难道是自己刚刚说错了话?可自己也没说什么啊?

    坠儿从厨房追出来,小姐已经转出了院门,看不到了。

    金嬷嬷恰好到了门口,笑着问道:“坠儿姑娘好!我炖了滋补汤,应该快好了。正好你在,不如端一些去,给小姐尝尝?若是喜欢,我再做。”

    金嬷嬷惯会做些滋补的汤水,好吃又能滋补身子。坠儿只当她这是向小姐讨的巧宗。原本她是不肯理会的,可刚刚小姐似乎有些生气,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多嘴说错话。正好,她拿着这汤去探探也好。于是便笑道:“那你就快去盛一碗来,我正好给小姐送过去。”

    金嬷嬷听她如此说,笑得眯上眼。她手脚麻利的盛好汤,装在托盘里,给坠儿端过来。

    坠儿接了托盘,往正院去了。

    她进门时,管彤已经歪在临窗的软榻上,手里拿着一本书在看。

    坠儿见小姐的神色并不像生气的样子,心里踏实了几分。她把托盘放在小几上,说道:“金嬷嬷熬了些滋补的汤来,小姐要不要尝尝?”

    金嬷嬷?金嬷嬷一直被她指派去照顾几位表妹,并不管她这里的事儿。

    “你怎么见着她了?”管彤翻了一页书,继续看着。

    “奴婢刚刚在门口见着了。奴婢想着她原本在夫人身边伺候过,又懂得一些药理,所以就接了她的汤,请小姐尝尝。”

    管彤却是眉头轻挑。一个懂药理的婆子,如果不是自己的心腹,还真是不太敢用呢!

    “我记得这个金嬷嬷好像是娘的陪嫁吧?”

    坠儿点头,“金嬷嬷和冯嬷嬷都是夫人当年的陪嫁丫头。后来……后来冯嬷嬷跟着夫人一起出事儿了,金嬷嬷倒是因为那日身子不适,躲过了一劫。”坠儿提到夫人出事的话,略顿了顿,不知道提这个会不会引起小姐的伤心事。

    管彤倒是没有太大反应,追问道:“身子不适?”

    管彤对这些下人们其实没什么太多的印象。之前的史管彤,每日里想的最多的就是风花雪月的风雅之事,对这些仆从下人,根本连看都懒得看,自然也就没留下多少记忆。

    坠儿点点头,道:“夫人那天本要带着两个嬷嬷一起出门的,想的是路上万一有个水土不服什么的,有金嬷嬷在也能照顾一二。没想到金嬷嬷那日一早起来就闹肚子,直拉得直不起腰来。夫人无奈,只能留下她了。”

    “后来呢?”管彤听得出神,已经不知不觉的放下了书。

    “后来?后来就传回了噩耗,然后就……”

    管彤打断她,问道:“我说的是金嬷嬷后来怎么样了。”

    “金嬷嬷?后来就好了呗!她自己又懂药理,肯定自己配了点子药就好了呗!”坠儿说着,已经把那汤端到了管彤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