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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回去的途中,凌嘉曦恢复了轻微的意识。她使劲动弹了一下眼皮,模糊不清地只看到赛尔海特宽大的袍袖。
“赛尔海特……?”凌嘉曦蠕动了一下嘴唇。
“你醒了?”他焦虑的脸庞浮现一丝淡笑,“以后暂时不要再去冰舞场了。”
“为什么?不就是溜溜冰吗?”
“你的体力在首次仪式完成后非常弱,加上冰场的寒冷侵蚀,所以很容易发生晕厥。”
“有那么严重?”。
“至少等你变得再强些才能去。”他说。
“可是这里也没有其他好玩的地方,总不能让我一直去泡图书馆吧?”
“如果你安心休息一段时间,我可以带你回一次你的世界。”赛尔海特停了几分钟说。
“真的吗?!那我可以离开这个冷得像冰窟窿的鬼地方了?太好了!”凌嘉曦顿时来了精神,她都不想休息,恨不能马上就回到地面,回到人山人海的城市街面,此刻想来她还是很爱那个世界的。“那我们能尽快去吗,我现在感觉已经好多了。”
“你必须要休息,到时间我会接你,不急。”赛尔海特说道。
“那伊萨呢,她能不能我一块儿回去?”
“恐怕不行。”
凌嘉曦立刻失望地闭上嘴,一想到伊萨,她的脑海中就浮现出一幅伊萨雪尔正流浪在外,卖命地寻找天空碎片的辛苦画面,想想都要心酸落泪。
赛尔海特像是看出凌嘉曦的心声,赶忙宽慰她,“你不用担心你的好友,她在外面不会有危险,阿布多拉斯总体来说还是一片和平的国度。”
凌嘉曦却更加思念起伊萨雪尔,想着想着又进入了睡眠。再次醒来时,依旧是布鲁鲁陪护在旁边。
“女王陛下,今天我有好东西要向您展示呢。”布鲁鲁说着一挥手,整个房间忽然变得没有任何光线。
凌嘉曦不知道它要变什么把戏,但是作好了心理准备。
一转眼,房间再度变亮,花火通明。凌嘉曦看到了一张冰雕的椅子和一张无色的冰桌,桌上摆着数盆露痕轻缀的冰花,每一朵都洗尽铅华,傲然永恒地绽放出冰蕾。巨幅的宏伟壁画嵌在四周冰墙之中,日月星尘,金兽狂舞。凌嘉曦甚至顺着目光,看到了一个衣橱——冰雕的衣橱。打开了它,里面什么也没有,但是,就会有的。旁边还有一棵白色的棕榈树,叶子茂密,散发出若有若无的寒气。
“布鲁鲁,你是怎么变出这些来的?”凌嘉曦问。
“不是我变的,这是赛尔海特为您准备的。”布鲁鲁回答。
凌嘉曦走到冰椅前,椅背是银亮如镜,她掂量着自己的卡路里不敢一屁股马上坐上去,唯恐冻伤自己。在这里呆久了,自然而然地生出一种自我保护的本能,千万不要跟自己体内珍贵的脂肪热量过不去。正想着,她已经感到从椅子上冒出的飕飕冷气,连忙朝前挪动身躯,隔开椅面好几寸,适应了好久才敢坐下去。
现在,她什么大寒小冷都见识过了,相信下一次的严寒已经不能拿她怎么样。此时,她情不自禁地想起在冬天出生的伊萨雪尔,要相逢竟是那么难……凌嘉曦坐着尽情发起呆,思念友人有时也是一种高级的精神消磨。
“布鲁鲁,你在这儿是不是很久了?”凌嘉曦转头问。
“当然了,女王陛下,至少有三千年啦。”
“阿布多拉斯的河马都可以活这么久吗?”凌嘉曦诧异地追问。
“是的,女王陛下。”布鲁鲁显得相当自豪。
然后凌嘉曦安静地听它讲述起阿布多拉斯的历史和其他动物的故事。但是,不是每个河马都有讲故事的天赋,越说到后面,凌嘉曦眼皮就越想打架。
“啊呀女王陛下是不是又困了?有了,我可以带女王陛下去冰蟾厅逛逛,您放心那里很安全的。”布鲁鲁晃晃脑袋,自告奋勇道。
“那是什么地方?”
“女王陛下去了就知道啦。”
凌嘉曦马上唤来戟风,跟着布鲁鲁转了出去。
片刻之间,他们就来到了一扇高约十米宽十米的银灰色大门前。
布鲁鲁熟练地一扬手,门就自动闪出一条肉眼难以看清的细缝。
“女王陛下请跟我进去吧。”布鲁鲁说着率先从缝隙中挤了进去,仿佛它的身体瞬间薄扁如蝉翼。
凌嘉曦看得有点发傻,她没有缩骨神功,就算减肥到骨瘦如柴也未必能挤进这门缝里。布鲁鲁为什么不把门打开得更宽敞些呢,现在害她踯躅于门前不知所措。
“能不能把门再开大点?”
“啊呀,这个门只能开这么点,女王陛下只管进来就可以了。”布鲁鲁说。
凌嘉曦一咬牙,反正有戟风在,突破一道门缝算什么呢!她可以硬闯啊,一想到这,凌嘉曦一倾身,准备坐着戟风朝门中飞冲。
“哎哎女王陛下,您一个人进来就行,不用坐着戟风。”布鲁鲁说着从门缝里伸出胳膊示意道。
算了,豁出去,凌嘉曦一闭眼,横过身朝门缝里挤去。并没有意料中的痛苦挤压,就像穿过一片逶迤柔软的湖水波面,她一头栽进了神蟾宫的入口。
突然,凌嘉曦的耳边传来一阵似野兽怒嗥般的声响。
“怎么回事?!难道这里是斗兽场吗?”凌嘉曦惊得立时想返身离开。
“女王陛下,您要去哪儿啊?出口在另外一边,从原来的门是出不去的。”布鲁鲁赶忙上前阻止道。
“你怎么带我这种地方呢?你没听到刚才有野兽吼叫吗?”凌嘉曦双眼圆睁地质问。
“女王陛下您说什么哪?这里哪有野兽!这里是铄之极最美丽的神蟾宫,是长老们闲暇之余专门清音律练嗓子的高雅之处,怎么会有野兽?!”布鲁鲁倒是涨了红脸反问凌嘉曦。
“练嗓子?可我刚刚明明有到很可怕的声音……啊,你听,又来了。难道会是野兽在唱歌?”凌嘉曦被那一浪盖过一浪的嘶嚎,震得全身发颤。
“啊呀,那不是野兽,那是二长老在练歌。”布鲁鲁皱着眉头纠正凌嘉曦的错误认知。
“二—长—老?谁是二长老?”对此凌嘉曦印象不深,脑子已经翻不出谁是排位第几的长老教授。可是,毋庸质疑,那二长老的歌喉实在太烂了,正常人无法承受如此咆哮的泣吼,凌嘉曦开始耳鸣,真是杀人不眨眼的烂喉。
她拼命镇定心神,还是打算急速撤退。布鲁鲁并没有体察到凌嘉曦此刻糟糕的心绪,它倒是一本正经地继续带路,同时边给凌嘉曦介绍这里的“悠久历史”:
神蟾宫始建于第569代女王那年,那位女王是宫廷音乐爱好者,按照她的习惯打造了神蟾宫的建筑雏形。到了后来第1685代女王,这里成了铄之极历代爱歌爱乐的长老教授们的私人练歌场。
“出口在哪里?”凌嘉曦不顾布鲁鲁的介绍有多动人,已经快被如雷的高音击溃灵魂,速逃不迨。
“女王陛下这么快就要走了?难道女王陛下一点也不喜欢音乐吗?”布鲁鲁有点失落地看着凌嘉曦。
“可这种声音跟音乐完全没有一丝丝的关联,就算我再爱音乐也不可能愉快地接收这样的声音,抱歉我欣赏不来。”凌嘉曦直想找个地洞避起来。
“竟然有人不喜欢听我唱歌?!”说话间,一个南瓜脑袋跃入凌嘉曦的眼帘。
歌声为此而中止,这短暂的停息,让凌嘉曦得到了宝贵的喘息机会,抚一抚心,还好,心跳又恢复了正常。然后,凌嘉曦就扬起脸,正视这位南瓜脸的二长老。今天他穿得像唱诗班的儿童,就差没在背上插两块翅膀。二长老的手里还捧着一本大乐谱,很明显,他喝不成调的曲子全是出自这本乐谱,但唱成这样绝不是乐谱的错。
“不好意思,我真心觉得你唱得难听。”凌嘉曦直截了当地表达意见。
“你说什么?!”二长老伸了脖子,把脸一直凑到凌嘉曦跟前,一幅难以置信的表情。
“我说你唱得太难听了!!!”凌嘉曦不介意再重复三十遍。
“你说我唱得难听?”二长老缩回了脖子,两只小眼球在眼眶里滚了三滚,仍是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难道你能比我唱得好吗?”
“怕是会说话的人都会比你唱得好,即使五音不全。”凌嘉曦响亮地回答。
“啊?哈哈哈哈?你这个小丫头倒是挺有趣!你知道我有个封号是什么吗?告诉你,我在这里号称冰界歌神,至今没有人敢跟我比歌,你敢不敢?”二长老骄傲地叉起瘦弱的腰杆,扯着高声说道。
“哈,没有人敢跟你比是因为没有人能受得了你的野吼。”凌嘉曦真是服帖这位夸夸其谈的长老。不过看在他年岁高的面子,不与其过分计较。至于比歌,太没趣,跟一个老头一起比谁喉咙粗吗?
二长老见凌嘉曦没有回应比歌,立即就笑歪了嘴,“我就说,你唱歌一定是个音盲!所以不敢献丑。啦~啦啦~~~~”
老头子转过身去自得其乐地又高唱起来,这回他算是体谅了凌嘉曦的耳膜,刻意放缓了音量,故意又拉长了声线,好像在卖弄某种高级技巧。
“你说谁是音盲?”
“说~的~就~~~~是你~~~”二长老换了歌腔,用不够纯正的男低音来发出挑战。
“你!我可以唱给你听,不过,你当评委不算数,因为你根本没有音乐素养,我们请一个正中的评委来作评判,怎么样?”凌嘉曦义正词严道。
“噢?”二长老又睁圆了小豆眼,“不错不错,有胆量。好,布鲁鲁,你去把其余长老统统喊来,让他们作证听听,谁的歌喉最美妙!”
“啊……%?”布鲁鲁挤着嘴巴,不知道该答应还是拒绝执行,为一场无聊的比歌去烦请别的长老,多么不合适。
“怎么,你还不快去?”二长老眼里一下聚拢了怒气。
布鲁鲁立即飞奔出去。
“布鲁鲁!别忘了叫上赛尔海特一起来!不要忘了!!”凌嘉曦赶紧趁着布鲁鲁的胖身子没有完全消失前奋力送出这最重要的叮咛。在这举目无亲的极地,赛尔海特应该算是比较亲近中立的人了,如若没有他在场支持,那真不知道风气要朝哪边刮,正义又会站在哪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