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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下午许思年依然高烧不退,许三石夫妇什么都顾不上了,又是冰敷又是量体温,中午连饭都没怎么吃,一心扑在许思年的身上,两口子被吓得不轻,这种情况只有在断了胳膊的那段时间上演过,也是反复的高烧不退,不过之后几乎都没怎么生过病,顶多就是换季时的小感冒。
今天来的太突然,一点征兆都没有,医生说是严重中暑,可到现在都没醒来过,夫妻两个一时间焦躁不已。
好在到了六七点钟情况有些好转,体温依然很高,不过幸好不再往上升了,这多多少少给了夫妻两一点安慰,可随后又让两口子把心高高提了起来。
许思年醒了,不说话,不喝水,不吃饭,就睁着眼睛盯着天花板看,偶尔宋淑芳在一旁叨叨的影响到了她,就会冷冷瞥一眼,那不是平时会有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陌生人。
更让人揪心的是,这孩子醒了之后根本不让别人碰她,连医生都被她喊了一个滚字,至于输液的护士同样得到了这样的待遇,夫妻两个泪流满面,多好的孩子,都烧糊涂了也没对他们说滚,阿弥陀佛!
其实这会儿许思年已经分不清现实和梦境了,她总觉得梦里的事太真实,真实得令她颤栗,可睁开眼所看到的一切,又觉得那是她臆想出来的,可为什么会那么真实!
持续将近一天的高热,让她的判断大大下降,她甚至感觉连许三石夫妇都是她梦里的产物,这种不踏实的感觉太可怕,她拒绝一切靠近她的生物,只有不靠近,她就是安全的。
即使她现在头疼的想撞墙!
就这样吧,她想,很累。
许思年睡着了,夫妻两个赶紧喊来了医生,经过一系列的检查发现,除了中暑引起的症状,其它一切正常,至于许思年为什么会出现与平时截然不同的两种性格,他们已经顾不上去探究了。
医院走廊的灯只开了一盏,光线偏暗,偶尔能看到一两个到茶水间打水的家属,楼梯口的电梯门‘叮’的响了一声,门向两边打开,一抹挺拔的身影从里面出来,微弱的灯光忽明忽暗的照在他身上,在寂静幽暗的楼道中显得有些急促。
值班护士正趴在护士站的桌子上整理病例,时不时还大张着嘴打一个哈欠,眼睛里全是眼泪,来不及擦就感觉头顶罩下一片阴影,她反射性的抬头,不由一愣。
图楼的声音在静谧的走廊里显得异常清晰:“查一下许思年的病房,谢谢。”
护士被这么一打断,瞌睡虫跑了个没影儿,一听是许思年的病房,她想也没想就朝左手边一指:“902,墙上有牌号。”
“恩。”
图楼转身就走,却被回过神来的护士拦了下来:“嗳,你跟病人什么关系啊?这么晚了,你……”
“男朋友。”
“啊?”
“我说,”图楼看着眼前的护士微微皱了皱眉:“我是她男朋友。”
护士只愣了一秒便笑开:“哦哦,那你去吧,小声一点,病人烧了一天,现在还睡着呢!”
图楼闻言皱眉,护士一看就知道他要问什么,便把许思年的情况交代了一遍:“大概就是这样吧,送来时昏迷不醒,七点左右醒来一次,不过看状态不太好,不过你女朋友胆子挺大的,还把主治医生和护士骂出了病房,呵呵。”
图楼没在问什么,径直朝902走去,推门的声音很轻,他一眼便看到打着地铺睡觉的许三石,以及坐在病床前一下一下摇着扇子,迷迷糊糊的宋淑芳。
许思年躺在床上,闭着眼,头发被扇子带起的一点风轻轻的舞动着,床头上的白炽灯打在她惨白的脸上,以及睫毛不时的轻眨一下,让图楼的心跟着就猛然一跳。
只是看了一眼,便觉了心疼。
另一边还住着一个女病人,没有看到看护的家属,看她的年纪有三十多岁,图楼只匆匆扫了一眼便收了目光,推醒了打盹儿的宋淑芳,又把睡在地上的许三石唤醒。
整个过程都没发出任何声音,图楼带着夫妻俩出了病房,宋淑芳立马焦急的问道:“小楼你怎么回来了?你这不会是下了火车就往回赶吧!你这孩子真是……”
图楼笑了笑:“没事,你们也不跟我说,我不放心,而且我的事不着急,过几天再去就行,您跟叔今晚回去睡,这边有我,明天也不用早过来,多睡会儿,店里的事先停一天。”
两口子折腾一天也确实累的不行,图楼带着两人下楼,给两人打了车付了钱,这才又返回了病房。
从跟许三石通了电话他就觉得不踏实,索性就暂停了在S市的事,付严一路把他送到南关,大门从外面锁着,他直接跑去了陈爷爷家问了才知道许思年住了院。
付严把他送到医院门口,就找了附近的一家酒店入住,他则直接找到九楼,从护士嘴里才得知许思年的具体情况。
图楼把背包放到一旁,坐了一天的火车他也有点累,可见了许思年之后却一点睡意都没,他拿过宋淑芳的那把扇子,一下一下的轻轻晃动,眼睛定在她脸上再没移开过。
而另一张病床的女人其实早已经醒了过来,只是不想睁眼,后来病房里发出一些轻微的响动,她才不得不睁开,看着一个十八九岁的男孩子领着白天的那对夫妻出了病房,等了一会房门轻响,她眯着眼只看到一个少年的身影,之后再没有人进来过。
她能看出来这个少年跟床上的女孩不是兄妹,想到现在的孩子都早早就谈了恋爱,不由的笑了笑,再看到少年拿起扇子的那一霎那,她就只剩下了苦涩。
曾经年少她也这样被温柔对待过,只是经不住时光,曾经有多美好,现在心里就有多痛,好在还有一个女儿支撑着她活下去。
想到明天女儿要来,便笑着闭上了眼。
图楼早就发现了她的注视,可他并没有理会,很普通的打量,所以他没动,只伸手探了探许思年的额头,入手一片滚烫。
他放下扇子去卫生间漱了毛巾出来,先是擦了擦她脖子下面的汗水,重新把毛巾洗漱了一遍,叠起来盖在了她的额头。
病房安静无声,他守在她的病床前,打着扇子,坐了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