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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跟着我走!”
卖馄饨那店家压低嗓子,一边靠在欧阳北耳旁说话,一边把他往馄饨摊子后面拉。
欧阳北低呼了一声,正要回话,那店家却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用急又低的声音说道:“现在胡同里狗咬狗,咱们正好趁机逃脱。”
说着那店家手上用力,拉着欧阳北往馄饨摊背后一钻,原来他这馄饨摊子紧靠着一处府邸围墙的狗洞,只是用挑担挡着,外人半点也看不出来。
那店家拉着欧阳北疾走,欧阳北虽不知这男子的来历,但此时性命攸关之际,便算救自己的是条狗,也只有跟着走了,哪还有心思问东问西?
他紧紧跟着那店家,眼见他左一拐右一晃,尽在官邸花圃中的小径低身疾走,料来对此处地形极是熟稔。
不多时,两人沿着花圃,已然绕过大宅主屋,与先前的胡同相距已远。
二人蹲在围墙之下,那店家道:“翻出这面围墙就是护国巷了,住的都是朝中显贵,那些人就算再凶恶,也不敢在这里撒野,你快快走吧!”
欧阳北松了口气,道:“多谢兄台仗义相救,小弟实在不知如何报答……”
欧阳北还待要说,那店家脸色一变,忙掩住他的嘴。
欧阳北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大宅屋顶上有人来回走动,也不知是东厂厂卫,还是东海派的人。
那店家不禁皱眉道:“怎地又来了这许多人?”他正自筹算脱身之计。
那欧阳北却是个老江湖,顺手在地下摸了块小石子,运劲掷出,只听啪地一声,石子飞出了巷外。
屋顶上那几人低啸一声,便纷纷往石子落下之处扑去。
那店家见欧阳北有如此机变,眼中不禁露出一丝钦佩之情,低声说道:“好了,机不可失,快些走吧!”
欧阳北点点头,正想飞身翻墙而出,见那店家却没有任何要跟上的意思,问道:“你不跟我一块走吗?”
那店家摇摇头道:“不了,我自有办法脱身,你不必管我。”
欧阳北见他说的肯定,而自己又身怀要物,本来身陷绝境,已有必死之志,现在突然有机会逃生,自然不肯再轻易放弃,当下也不再强求,脚下轻点,翻身飞过围墙。
那店家见欧阳北已经飞身跳入护国巷,嘴角不禁露出一丝有些诡异的笑。
那边厢东海派众人虽然嚣张,但此地都是达官贵人居住,也只敢在巷内巡查,哪有胆子冲进朝廷要员宅里搜捕?是以吵吵囔囔久久也找不到欧阳北。
正找间,忽见不远处的护国巷方向一声信号箭响起,洪天霁登时一喜,这是东海派与锦衣卫的约定,定是锦衣卫那边有所发现,他忙招呼门人弟子往号箭所在方向赶去。
东厂潘德厚也听见了信号箭响,他来这铜锣胡同之前已安排人手把手周遭,如有异样便以信号箭为号,看来极有可能是发现了欧阳北踪迹。
潘德厚见东海派门人要走,冷笑道:“哪里去!”跟着金光一闪,手中大圆钹掷出。那暗器名唤“滴血金钹”,乃是一等一的霸道,此时猛朝洪天霁飞去,势道凶猛。
洪天霁料不到潘德厚说动手便动手,大惊之下,只有往地下一滚。
他虽然侥幸躲开,但身旁两名弟子闪避不及,只听惨叫连连,两颗人头滚落在地,那两名弟子竟又身首异处,死于非命。
那大金钹杀人之后,在半空中一转,血淋淋地飞回潘德厚手中。
潘德厚知道外头都是自己的人马,只要能拦下东海派的人,扳倒柳松的证物便会落入自己手中,忍不住心下喜悦,狞笑道:“你们这些人给我安分点,一个也别想走。”
说着转动手上圆盘,神色大是兴奋凶残。
先前东海派众人拦住了东厂高手,不让他们进到巷里,但现在形式逆转,反倒是东厂众人不让他们离去了。
洪天霁与萧聚霜对望一眼,两人都知道这潘德厚武功极高,并无自信能对付得了,何况一旁虎视眈眈的好手还不知道有多少。
己方高手中夏朔风已然重伤,多名弟子被杀,看来东海派便要一败涂地了。
萧聚霜虽知不敌,但他生性暴戾,此时仍不屈服,只沉声道:“这老东西给我应付,二师兄你带着大家走。”
洪天霁面色犹豫,摇头道:“不成,这人武功太怪,我不能让你犯险。”
眼看东海派众人不敢上前应战,潘德厚笑道:“你们到底敢不敢打?东海派好大的名头,原来都是不带种的,真是见面不如闻名啊!”
东厂诸人闻言,无不放声大笑。
萧聚霜眼中如同喷火,只想上前斯杀,但洪天霁老沉持重,不愿他贸然出面动手,一时间任凭东厂诸人狂妄嘲笑,却无人敢上前挑战。
东厂诸人正自得意,忽听巷口传来一个清雅的声音说道:“潘公公,你可好啊!”
东厂众人登时一惊,不知是什么人在故弄玄虚。
毛喜尖声道:“什么人?快快滚出来了!”
东海派众高手听了这个声音,霎时面带喜色,一齐躬身道:“弟子恭迎掌门人驾到。”
潘德厚脸上变色,他当然听过“剑神”萧克寒这个名字,没想到他人也在京城,便尖声叫道:“萧老儿既然来了,怎地还不现身,何必躲在暗处乱放狗屁?”
只听哈哈一笑,一人轻摇折扇,神情潇洒,缓缓的从巷外走进,正是“剑神”萧克寒到了。
东厂好手多半听过这人的来头,只道此人号称“剑神”,必定有着三头六臂,此时看来却如同一个中年饱学书生,人人都是惊疑不定。
却见萧克寒微微一笑,道:“潘公公好大的火气,伤了我们好些人哪!”
潘德厚冷冷的道:“伤得不多,才杀了三个,砍了条手臂,不多,一点也不多。”
萧克寒却不以为意,只点了点头,道:“是啊!我这些徒子徒孙学艺不精,死了也是活该,公公教训的是。”
洪天霁等人吃了一惊,都不知掌门为何如此说话。众人心中虽然不满,但在萧克寒积威之下,却也无人敢出声质疑。
潘德厚闻言大喜,心道:“这萧克寒根本是个纸老虎,一听到我的名字,吓得骨头都酥了。”当下大摇大摆的道:“萧老儿果然识相,你这就带着你这批徒子徒孙滚吧!永远别踏进京城一步。”
萧克寒笑道:“好啊!就听公公的吩咐,师弟们,大伙儿这就走吧!”说着便要率人离开。
潘德厚想起欧阳北还在外面不知拿下与否,当即笑道:“不忙,不忙,萧老儿你在这胡同里歇一会儿,等我们办完事再说。”
萧克寒笑道:“公公一下要我做这,一下要我做那,这可让我糊涂了。”
一旁东厂几名好手笑了起来,他们见萧克寒卑颜屈膝,都不把他当作回事。
一人伸手往他肩上搭去,狞笑道:“萧老儿,既然知道我们潘公公和东厂的厉害,我劝你……”
那人话说得一半,却突然从中断绝,跟着一动也不动。
毛喜见那人站立不动,便叫道:“你干什么来着!退开些。”说着往那人肩膀推去。
岂料那人身子一歪,摔倒在地,竟然直挺挺的死了。
东厂众人大吃一惊,这才知道萧克寒暗藏鬼胎,竟是有意与东厂为敌。
潘德厚闷哼一声,适才萧克寒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手法,瞬间用内力震死他手下一名好手,下手之快,竟连他也没看清。
潘德厚知道遇上了绝世高手,决计怠慢不得。他冷冷一笑,当下伸手一挥,霎时众人一齐亮出兵刃,如临大敌。
萧克寒好整以暇,笑道:“各位好端端的,怎地动刀动枪了呢?大家千万别伤和气啊!”言语之间,全不把东厂诸人当回事。
潘德厚心头有气,冷笑道:“卓老儿,你妄称一派宗主,今日可大错特错。”
“嗡”地一声响,忽然金光一闪,一只大金钹急速飞向萧克寒,正是潘德厚残暴霸道的暗器“滴血金钹”。
这暗器好生了得,连萧聚霜这等好手也难挡其锋锐,萧克寒此时空着两手,一脸的浑不在意,不知他要如何招架。
猛听“啊”的一声惨叫,一人被大金钹活生生的钉死,鲜血脏腑迸流一地。
东厂众人大喜道:“萧老儿死啦!”
东海派众人惊疑不定,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却听一声长笑,众人定睛望去,只见萧克寒单手提着一人,只见那人身上嵌着一个大金钹,身着厂卫服饰,不知如何,竟被潘德厚的霸道暗器杀死。
那萧克寒手法之快,旁观众人虽高手如云,却也没人看出他如何下的手。
两次过招,东厂一瞬间便死了二名好手,潘德厚却连萧克寒的衣角也没沾到,武功显然远逊。
毛喜怒道:“萧克寒,你明知这些人都是朝廷命官,你还敢动手杀人!你……你……这……你……真是吃了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