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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海派众门人听李南星说得狂妄,纷纷怒骂:“他奶奶的小子放的臭屁好臭!”
“你小子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我师尊当世无敌,小子你丢人现眼就在眼前!”
众人怒骂中,只听萧克寒嘻嘻一笑,道:“本座都已经这把年纪了,若要是迷途知反,却不知要返到何处?还请大人赐招吧!”
李南星整整衣服,神色庄重,往南方躬身一揖。
一旁姚广、洪天霁、姜擒虎等成名武林已久的人物一齐哗然,看李南星如此举动知道这是下杀手之前乞求师尊原谅,接下去定是不留余力的一击。
萧克寒贵为一派掌门,自也是见闻广博之辈,如何不知“创世界”的名头?
武林故老相传,都说昔日龙虎山张天师出这招“创世界”之前,必然事先告知对手,让对方权衡轻重,若能弃剑认输,也就免了杀生太过。到得后来,只要天师说出“创世界”四字,江湖竟无人胆敢再战,可说是天师教近卅载来名气最响的一招。
这招是天师的独门绝学,除他之外,合教无人会使,没想到却传给了李南星。
但即便如此,以萧克寒堂堂“剑神”之威,哪怕张天师亲至,也未必就此罢手?何况眼前放对的也不过是二十几岁的小伙子,他堂堂东海派掌门人,岂能当场示弱?
萧克寒哈哈一笑,说道:“本座也听过什么‘创世界’,一直想见识见识。大人赶紧出招吧,可万万别当我是江湖前辈,就有所保留啊。”
李南星听他执迷不悟,不禁摇头叹道:“世间谁人不知爱惜性命,萧掌门一心求死又是何苦!”
说话间,只见李南星脚不动、身不摇,催动神功,手中长剑竟一分二、二变三,瞬间竟幻化出七剑。
众人何时见过这等壮观招式,彷彿那千手观音一般,莫不讶异非常。只见七朵变换难测、冰寒若雪的剑花,径自在李南星身前来回摆动。
萧克寒见了这个势头,也是心中一惊,暗想道:“此次确实有些托大了,没把这小子放在眼里。看他这模样,功夫只怕不在陈道铉之下,我而今少了称手的兵刃在身,处境怕是堪虞。”
便这么一想,李南星手上剑花又各散出三十三点寒星,共计二百三十一点蓝汪汪的寒星,在他身旁围成一个大光圈,不住来回窜舞。
萧克寒倒吸一口冷气。他知李南星只要发力进攻,这二百三十一点寒星便会朝自己飞来,到时就算是如哪吒般有三头六臂,只怕也不够看的。生死关头,或许只有险中求胜!
萧克寒笑道:“李大人耍的这许多光点,煞是好看,只不知堪不堪用?”他仰天大笑,轻轻一纵,竟无视那厉害之极的杀招,反朝李南星冲去。
李南星一怔,万万没料想到世间居然有这等疯狂行径,萧克寒如此疾冲而来,岂不是自杀?莫非有什么厉害后着?
李南星一时受惊,忙向后退了一步。
便在这一刹那间,杨成梁身边一名军健忽然腾空飞起,朝剑尖幻出的光圈撞去,却是被萧克寒以袖劲卷起,朝剑网中掷来。
李南星变招不及,又不愿伤及无辜,连忙向后急退。
说时迟、那时快,萧克寒身形闪动,雷霆万钧之间竟已抢先占位,李南星这一闪躲,不只将后心要害暴露出来,尚且直挺挺地向萧克寒撞去。
萧克寒仰天长笑,手掌轻轻一挥,已然制住李南星背后要穴,霎时间胜负已分。
李南星面色铁青,别说那二百三十一种剑招变化,他居然连一剑也没发出来,就在刹那间被人破解成名绝技。
萧克寒单凭轻移云履,五指妙抡,竟轻轻松松地把李南星擒下。
这厢东海派众人纷纷喝采叫好,姜擒虎却冷笑道:“萧掌门,好个声东击西、围魏救赵的高招,你这手究竟是武功还是心机啊?”
他虽然有求于萧克寒,却一直和他争锋夺势,此刻见萧克寒赢得难看,便出言讥嘲。
萧克寒这仗获胜,并非倚仗武功,而是凭藉经验行险。他知这“创世界”招式磅礴,气势雄浑,但以李南星之年轻识浅,尚加功力不足,定不能运转自若,只要使出计谋,必然有机可趁。
果然他扔出一名旁观军健,往剑网中掷去,李南星功力不足,若不闪躲,以“创世界”的大威力,必会伤及无辜,待得向后闪避,招式的劲力已卸,已然大失先机。
萧克寒算准他趋避的方位,趁李南星心神不宁之际,抢先占位,果然一举成功。
旁观高手如何不识萧克寒的妙计?虽觉他有失磊落,但若易地而处,面对这招“创世界”,恐怕也是无计可施,何况萧克寒仅在刹那之间,便能算定李南星闪避的去路,尚且以轻功后发先至,制敌于刹那,也已经是江湖上罕见的武艺。
若要指他阴险诡谲,未免也太过,怪只怪李南星纵有杀敌绝招,但是临敌火候不到,这才让人钻了空子。
危急时刻,姚广已然赶上。他只手成圆,屏气凝神,运起全真派真传“混元一气掌”,猛往萧克寒背后袭去。
萧克寒笑道:“两个打一个吗?”
姚广骂道:“对你这种心机胜过武功之辈,还用的着讲什么单对单吗?快给我撒手!”
姚广出掌法度严谨,内力醇正,正是道家正宗招法。
萧克寒哈哈一笑,他左手抓着李南星,右掌运使内力,挡住了姚广的单掌。
二人掌力相接,竟是悄无声息,只见萧克寒身子轻轻一晃,姚广却感觉胸口气血翻腾,“蹬蹬”往后退开三步,这才卸下劲力。
萧克寒笑道:“姚大人这般急功冒进,不怕坏了全真派宽济为怀的名声么?”
姚广深怕萧克寒突下毒手,翻掌间便要了李南星的性命,当即喝道:“少说废话!快把人放了!”说着又是单掌一推,猛向萧克寒胸口击去。
萧克寒轻轻转身,卸开了他的掌力,两人以快打快,登时过了十余招。萧克寒这边仍是一手抓着李南星,但身法依旧轻快精妙,丝毫不受影响。
两人激战正酣,忽听被萧克寒抓着的李南星悲呼一声,猛地拔剑回刺,剑尖却是向着自己肋下奔去。
眼看李南星这长剑便要透体而过,众人看见紧张万分,纷纷大喊道:“李大人不可!”
萧克寒也是一愣,他没料到李南星竟然如此烈性,想要与自己同归于尽?一时吃惊异常。
正吃惊间,猛觉自己腰间一凉,那剑竟已刺破衣衫,霎时已至自己肋边。
萧克寒大吃一惊,这李南星身上并未洒出半滴血来,才知他剑上有诈,当下来不及多想,单足一点,飘然向后避开三尺,这才将将躲过李南星那阴狠毒辣的一剑。
原来这招名唤“假途灭虢”,外人看来好似自杀,实则意在杀敌,其中精髓尽在诈欺二字。这招剑法一旦使出,每多令敌手吃惊讶异,恰是在这分神之刻,那剑刃却贴着自己小腹掠过,直插敌人腹部,其中尺寸拿捏却是妙到毫巅。敌若不察,往往便在惊愕中给人杀死。
这招快如闪电,出其不意,正是天师教不外传之密。
“假途灭虢”专用于贴身肉搏,李南星初次使出便见奇效,果然一举脱出敌手了。
萧克寒虽然见多识广,却也是初见这等怪招,若非他自身武功极高,见机极快,怕也要当场惨死。
眼看李南星如逃出牢笼的飞鸟,便要离开自己的掌握,萧克寒闷哼了一声,心道:“好个张天师,教了这么个使滑的徒弟出来。若非我躲得快,焉有命在?”他心头大怒,欺身便往李南星背心击去。
此际情势紧张,李南星甫脱敌手,后背要害仍在萧克寒面前不远。
姚广见情势危急,当下大喝一声,不及多想,便朝萧克寒猛攻。
霎时疾攻了五六掌,掌掌搏命,全是两败俱伤的打法。
萧克寒被他这么一缠,已无暇再出手伤李南星,二人瞬间斗了起来。
李南星借机跳出战圈,左右急忙上来接应。他喘息片刻,暗道:“惭愧!若非本门救命险招,险给他擒住丢尽脸面。”他定了定神,转头再看场内情势。
那萧克寒步步紧逼,几招内已占得上风,看来姚广绝非对手。
李南星一面调动众军健护卫,将杨成梁层层护住,一面抽出长剑,加入战团,与姚广并肩应敌,登时变成以二敌一的场面。
两人都知萧克寒武功高深莫测,都怕他伤害杨大都督,当下全力进攻拦阻,若能将他逼得离杨成梁远远的,便是成功。
萧克寒高声道:“东海派门下,还不动手夺人!”
东海派众门人弟子霎时发一声喊,只见左路两名高手当前冲出,正是“湛泸剑”洪天霁、“鱼肠剑”余初霰二人,朝着杨成梁身旁护卫猛攻。
右路却是“赤霄剑”萧聚霜、“龙渊剑”钱化凌等人。这几人下手毒辣,狠狠地朝欧阳北杀去,硬是要将他从乱军中夺出。
李南星瞥眼见此架势,登时心中醒悟,这萧克寒明着是要伤杨成梁,暗地却是要夺人回去。
李南星虽然知晓阴谋,但自己和姚广已被萧克寒缠住,顷刻间难以脱身,又如何能分心护人。
那边厢姜擒虎也是虎视眈眈。他乐得见到局面混乱,众人各自为战。他便率锦衣卫偷偷杀入乱局,只想浑水摸鱼,最好东海派与杨成梁人马两败俱伤,自己得那渔翁之利,届时也好向柳大人交差请功。
片刻之间,上百人竟在这巷口斗殴起来,原本安静辉煌的护国巷,竟成了凶杀屠戮的人间炼狱。
李南星见情势于己是大大的不利,猛地快攻数剑,借着萧克寒招架之际跳出战圈,从怀中摸出一枚火弹,甩手便往天上掷去。
只听那火弹飞到空中,砰地一声巨响,爆出一串红火的焰火。
萧克寒笑道:“大人要搬救兵吗?只怕是来不及了!”说着掌招一变,招式奇特,出掌更是快如疾风。
姚广知道他急于分出胜负,连忙催动内力,手上加急,丝毫都不让他占先。
一旁李南星专司进攻,凭着师尊亲传“太清离恨天剑”的威力,频频向萧克寒发动攻势,几次伺机想使出“创世界”的绝招,却又怕自己驾驭不住,伤及姚广,只好耐住性子与萧克寒缠斗。
正打间,忽听“啊”地一声惨叫,李南星急忙回头看去,只见洪天霁、萧聚霜等人已然占尽上风,尚有几名侍卫正拼死护住欧阳北,其中一人肩上中剑,血染衣衫,另有四、五人瘫倒在地。
李南星情知单凭几个侍卫根本无法和东海派的一流高手相抗衡,洪天霁施展剑法,直如虎入羊群一般,无人可挡。
李南星心中大急,他知这东海派、锦衣卫等多方势力抢夺欧阳北,此人必然事关重大,绝不能让东海派门人得手,当下也来不及跟姚广打声招呼,便朝欧阳北处奔去。
李南星这一抽身,姚广顿感独木难支,但眼前局势,也唯有拼死一战,他稳扎马步,运起师门所传的先天功法,全力推出一掌。
萧克寒有意挫其锐气,奔着姚广也是一掌推出。
两人双掌堪堪相接,忽然一把拂尘飘然阻在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