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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南星急忙闭气,跟着猛往后闪,这毒粉只要沾上一点,必会肤烂目盲,惨不堪言。
好容易闪开,束红云又撒出大把银针,银光闪耀中,不知多少暗器飞到身前。
李南星见暗器快绝,难以闪避,只好举剑快打硬拼,霎时闪出七七四十九点寒星,将无数银针击落。但那银针实在太过细小,猛地从剑网中穿过,往他目中插来。
李南星眼明手快,急忙把头一偏,鼻中却闻到一股腐败的味道,当是从那银针传来的,可说惊险已极。
李南星脸色发青,正待稍歇,那“佳人三红粉”却是一招接着一招,不容他稍息片刻。
只见束红云身形一闪,手臂晃动,又朝他门面打来。
李南星举剑欲挡,忽然束红云手掌心喷出一股香气。李南星略略闻到味道,脑中便已晕眩,连忙往后跳跃,但头晕脑胀之中,脚下居然一个踉跄。
束红云算定了李南星闪避的去路,后发先至,趁着他头晕目眩、心神微分之时,竟在他脸颊上轻轻一吻。
李南星啊地一声惊叫,深怕中毒,慌忙间伸手拭颊,只见满手红腻,不知是什么毒药,只惊得一身冷汗。
束红云嫣然一笑,说道:“那是人家唇上的胭脂,你怎地抹去了?”
李南星不由得羞愧交加,心道:“这女子如此待我,却要我日后如何在江湖行走?我师乃是当今道庭第一人,我今日如果败了,如何对得起龙虎山千年威名?又如何对得起师父的教诲?”他狂怒之中,出手更不成章法。
慌忙之间,居然又被束红云亲吻面颊,只觉软软的柔唇在脸颊上轻触而过,一阵香味飘入鼻间,虽在恶斗之中,心中仍是一荡。
锦衣卫众人多是好事之徒,一时哈哈大笑,叫道:“好香啊!”
李南星勃然大怒,只是他越斗越是疲累,眼见这女魔头尚且脸带红晕,含情脉脉的看着自己,真是情何以堪。
李南星羞愧之余,跳出圈子,提剑喝道:“大胆妖女!若还知道生死,便速速投降。否则我绝招使出,休怪刀剑无眼!”
束红云面带柔情,笑道:“毕竟你还是疼惜奴家,说这番话与我知晓。”
李南星已无手下留情之意,摇头道:“无知妄人!师门绝招‘创世界’之前,尚要造次!”他一生清名,全在于此,当下不再隐藏,吞吐几下罡气,使出龙虎山当代天师所传的“创世界”。
此招既出,已至最后关头。
长剑抖动中,只见李南星脚不动、身不摇,手中长剑竟一为二、二为三,瞬间幻化为七剑,彷佛千手观音降世。
转眼之间,李南星手中的七剑又各自抖出三十三只剑花,共计二百三十一朵之多,只见二百多朵变换难测、冰寒若雪的剑花,径自在李南星身前摆动。
束红云虽然屡屡作弄李南星,此时见了这个架式,心头也是一震,颤声道:“这便是大名鼎鼎的‘创世界’么?”李南星不答,手上剑花如满天星光照映,形成一个大光罩,在他周身来回飘动。
这招尚且为难过“剑神”萧克寒,区区“千手女娲”,如何抵挡这等高深的武学绝技?她花容失色,向后退了一步。
那“妙手探花”龚浪是个见色不要命的浪子,此时顾不得强敌当前,一见到眼前的美人害怕,连忙抢上,将她搂住,笑道:“娘娘莫慌,还有我龚浪在此护住你哪!”
束红云娇声道:“龚郎,替我出这口气,把他给我杀了!”
龚浪大喜,先前见她戏耍李南星,似是对这个小白脸有情,心中醋海生波,如何按耐得下?也是色字头上一把刀,他大喊一声,拔出双刀,竟然无视“创世界”的威力,直挺挺的硬往李南星冲去。
李南星知道解药便在此人身上,心中大喜,光网一圈,将龚浪罩在里头。
龚浪尚不知死活,喝道:“我已冲破你的剑网,这就要中宫直入啦!”正要举起双刀,手腕却被长剑刺中,接着肩头、大腿等处无一不中,全身鲜血淋漓,倒在地下。
李南星伸手到龚浪怀中一掏,找出了千手女娲所托的布囊,登时大笑数声,说道:“解药到手,如此少陪了!”跟着跳出圈子,便要往山坳奔去。
锦衣卫众人正待要追,千手女娲却缓缓走出,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神气,说道:“这小子中了我的计啦!”
李南星奔出几步,忽觉一阵头昏眼花,脚下一晃,几欲软倒。
他心下大惊:“这布囊有鬼!”仗剑拄地,勉强立定身子,喘道:“你……在布囊上动了手脚?”
束红云笑道:“李郎中果然聪明。我那布囊外抹着一层剧毒,凡是摸过的人,没有不死的,你看看那姓龚的小子!”
众人依言望去,只见那龚浪满脸乌黑,已然僵毙,显然身中剧毒。
李南星大吃一惊,道:“你这是什么毒?怎会这么怪?”刚才他见束红云亲手将布囊交在龚浪手里,那龚浪拿着布囊,良久也不见有事,眼看如此,李南星才起意抢夺,哪知自己一沾上手,便即毒发。
束红云微笑道:“我这毒药名叫‘噬脉无香’,无色无味,熬制起来也是煞费苦心,恐怕普天之下再没有第二份,中毒者只要不动内力,再久也不会有事。所以这龚浪虽然摸过布囊,不过他没有运使内力,自然没事。但你李南星碰了布囊之后,却连番下场动手,血行加速之下,如何不发作的快?”
她嘻嘻一笑,又道:“可惜龚浪太也好强,非要找你拼命不可,这么一动内力,便断送他的一条小命啦!”
李南星又惊又怒,大声道:“还敢说?若非要他向我挑战,他怎会毒发身亡?这人好歹也算是你的同伴,你……怎能眼睁睁看着他自杀?”
龚浪是锦衣卫的好手,照理束红云便是再狠辣十倍,看在锦衣卫的面上,也不能将之毒杀。谁知她心狠手辣,只为了暗算李南星一人,竟然不惜牺牲自己人的性命,说来着实凉薄狠毒。
束红云哈哈一笑,道:“我若不叫他出手,这布囊要如何交到你李大人手里?他这等低三下四的东西,能换得你李郎中毒发倒地,也不算白死啦!”
须臾之间,李南星已然气喘连连。眼看束红云旁若无人地走来,李南星心念急转,只想找出脱身之计。
束红云见他自眼神锐利,忍不住笑道:“你别瞪着我,怪吓人的,一会儿不跟你好啦!”
李南星听她调笑,只是撇开了头,不去理会。
正危急间,忽见锦衣卫众人面带不忿,都在低声议论。
李南星立时领悟,当场想了条计谋,他大声叫道:“姜统领!”
姜擒虎只等束红云夺过盐引,便算大功告成,自己也能交差了,哪知李南星忽然发声叫他。
姜擒虎一愣,道:“你干什么?想交代遗言么?”
李南星运起残存功力,大声道:“姜统领!这妖女为了害我,不惜害死你的手下,你堂堂的锦衣卫统领,便这样算了么?”
姜擒虎听他这般质问,不由得面色微微一变,不知该如何回话。
束红云知道李南星有意挑拨离间,便向姜擒虎一笑,说道:“姜统领啊,今夜杀了你一个属下,算是欠你一个人情。日后姑娘必定报答。”言语之间,竟把人命当作牛马一般。
李南星喝道:“姜擒虎!她说这话,全不把你看在眼里,你还配做朝廷命官吗?”他说完这话,已没半点气力,当场摔倒在地,全无还手余力。
这厢锦衣卫众人听了这番责问,无不点头称是。
先前锦衣卫众人已与“千手女娲”有些冲突,但终究没闹出人命。但此刻束红云下手害人,把锦衣卫的性命当作粪土一般,却要众人如何吞下这口恶气?当下众人纷纷转头看向姜擒虎,要看他如何吩咐。
姜擒虎见一众下属怒气冲冲,心知自己不能太不像话,否则日后要如何服众?可这束红云身分非凡,又不能得罪,局面着实为难。
姜擒虎心念急转,想找个法子混过。他连咳了几声,含浑着嗓子,道:“千手女娲,你这般蛮干,却也太过分了些。今夜胆敢杀害我姜擒虎的部属,我姜擒虎日后定会……会……”他会了半天,却不知道要会些什么。
束红云见他嚅嚅,便啐了一口,道:“龚浪这种废物值得你费什么心?我杀了他,你还应该谢谢我哪!不然这种废物成日糟蹋食粮,什么时候才赶得出去啊!”
锦衣卫众人听得此言,纷纷怒喝:“大胆妖妇!说话小心点!”
姜擒虎见属下满面怒气,连忙鼻中一哼,提声喝道:“是啊!这女子怎能这般说话?咱们锦衣卫有自己的规矩,这龚浪便算有些过错,怕也轮不到你动手吧!如此逾越,放着姜擒虎在这里,我……我定要……要……”
他原本声音提得甚高,待到后来,想起束红云与柳松非比寻常的关系,又如气皮球一般,越来越是软弱,终至支支吾吾起来。
束红云哼了一声,道:“这区区一个龚浪,算什么玩意儿?你要真觉得可惜,明日我送个千娇百媚的姑娘来,算是赔给你的。这姑娘不只生得美貌,还使得一手高明的毒功,包管你锦衣卫重振声威!你说可好?”
姜擒虎听得美女到来,心下大喜,但脸上却不动声色,深怕属下看他不起。他急急打量,便想找个话头揭过,也好转移部属的注意,待得时日一久,大伙儿忘了眼前的这挡事,这桩生意也就水到渠成了。
众下属见姜擒虎神色凝重,都以为他另有打算。
众人心中虽恨,但少了上司号令,谁也不敢贸然上前动手。众人不发一言,只等着姜擒虎吩咐。
束红云见姜擒虎默然不语,知道他已动心,便朝李南星走去,要将盐引抢夺过来。
便在此时,忽听一人喝道:“且慢!”
束红云一愣,回头望去,却见一人怒目望向自己,脸上全是肃杀之气,正是“大漠孤狼”丁银川来了。
束红云冷笑道:“又是你这人,这当口你还想怎样?”
丁银川冷冷地道:“姑娘蔑视我锦衣卫的性命,随意下毒杀人,这等行径如何得了?在下要一只手还债。”左手拢起,右掌一挥,一阵劲风扫过,正是“六合形意拳”的起手式。
原来这“大漠孤狼”是个血性的,先前他见束红云将布囊交给龚浪,已然看出她另有阴谋,待见事情果如自己所料,更感自责不已。
不待统领吩咐,便已自行出手,要砍了束红云一只手还债。
束红云丝毫不怕,只哈哈大笑,尖声道:“你要我一只手?你疯了么?你以为你是谁啊?”一时大笑不止,纤腰乱颤,更显得媚态横陈。
丁银川哼地一声,双手一握,真力流转,全身骨骼登时发出劈啪之声。此人武功由外而内,可说是武林中的异数,这手功夫一露,更是威震当场。
他沉声道:“不必再说了,接招吧!”说着左掌虚圈,幻化为一只鹤嘴,正是他丁家的正宗绝艺“六合形意拳”中的鹤形拳。
锦衣卫众人见过丁银川使刀使枪,却从未见过他使本门武功。当日这人与“赤霄剑”萧聚霜激斗数百招,用的也不过是柄寻常的大刀,此时见他这幅神气,看来真要杀人。
束红云见他杀气腾腾,倒也不敢小看了,当下一拉架势,便要接招。
姜擒虎知道此人武艺渊深,向来言出必行,出手极重,只怕这“千手女娲”立时要糟。
他赶忙抢到两人中间,低声向丁银川道:“丁教头,柳大人最是疼爱这个女子,你可千万饶过她了。要是你真的伤她肢体,我这统领也不必再干下去啦!你快快收手,向她道个歉,免得大家为难……”
丁银川一愣,大声道:“统领,咱们死了个兄弟啊!我们若要吞下这口气,以后还有谁看我们得起?”适才他见姜擒虎沉默不语,以为他是碍着柳松的面子,这才不便发作。哪知这姜擒虎心中念头全在柳松身上,丝毫没为自己弟兄设想,言念于此,心里已是凉了半截。
姜擒虎见他自犹疑,放低嗓子道:“你还愣在这儿干什么?那姓龚的和你没半点交情,死便死了,你替他出什么头啊!快快撤手吧!”
丁银川叹息一声,他低下头去,望着龚浪的身,摇头道:“姜大人,不管这龚浪与我私交如何,只要这人身在锦衣卫,便算是咱们的兄弟啊!他今夜无端被杀,念在弟兄一场,你我怎可置之不理?若是他家里人问起来,咱们却要如何对人家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