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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慢慢降下,人群逐渐散去,人人脸上笑意满满,卖油果子的小贩也开始收拾小摊,望着鼓囊囊的钱袋,油滋滋的脸上露出了狡黠的笑意。
街角出现一个贼眉鼠眼,满脸凶煞的大汉,时不时望一望周围,最后目光落在了街对面瑟瑟发抖,目光惊疑不定,一截手臂露出森森白骨,背脊处似乎还有一条条被鞭笞勒出来红印的小女孩身上,也许是感叹于小女孩的凄惨身世,也许今天街上的人本来就多,卖油果儿的小贩也破天荒的往已堆满恩赐的破碗里丢了几枚铜钱。
小女孩望见街对面的人朝自己走来后,看看已经堆满银钱的破碗,脸上露出些许不经意的一丝笑意,今晚,或许能吃顿饱饭,睡个安稳觉了。
此时,街上行人已稀稀拉拉,凶煞大汉利索的一手卷起地上的银钱,另外一只手抱起地上的小女孩,朝拐角的一处早已停驻多时的马车慌慌张张的奔去。
“哈大人,我们现在要不要动手,果然像那位乞丐说的那样,这些小乞丐背后居然隐藏着这么大的玄机。”这一路上,躲在暗处的哈从武等人,亲眼看着一个个街边乞讨的小乞丐都被收入了这辆马车中。
“不急,悄悄跟着他们,别暴露了自己,等到他们的老巢了,摸清了具体情况了再动手,让兄弟们机灵点,别跟丢了。”哈从武放心不下走丢的哈密儿,便亲自来侦办此案,此时看见这些人露出了马脚,早已喜不自禁。
“大人放心,这次带来的都是我们自己的兄弟,大人的事便是我们兄弟自己的事,这些人居然敢在太岁头上动土,一定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
那辆马车也非常小心谨慎,在周围的街道中左弯右拐,三进四出,最后居然在一处豪不起眼的清冷的车马驿将所有的小男孩,小女孩都搬进了屋内。
“奶奶的,还以为这些人会寄居到破庙或者其他什么地方,想不到这些人这么大胆,居然光明正大的在官军的车马驿里栖身,胆儿也太大了,难怪到处找不到这些人的下落,居然被自己人包庇了,被我发现是谁干的这等坏事,我非得拿此人来祭刀。你们在这里守着,我摸进去打探打探情况。”哈从武像狸猫一样翻过了院墙,蜷缩在角落里一根顶梁柱的阴影里,正好躲过了周围那些巡视贼人的耳目,一间泛着幽灵般剪影窗门的房间中传出一阵轻微的对话声。
“虎哥,一切都妥当了。”
“那些人也太不小心了,居然把巡城使的千金给绑了,此时送回去估计会暴露我们,这烫手的山芋先派几个好手看管着,到时候再好生勒索一下这位哈大人,让这位哈大人也好好出点血,好好慰劳下立下奇功的众兄弟。”两人说完,里面发出一阵轻笑,气的外面的哈从武青筋暴涨,早已拔地而起,噗的抽出随身的腰刀,朝里面窃窃细语的数人冲了上去。
其中一人离窗很近,首当其冲,被气急败坏的哈从武捅了个血窟窿,当场就一命呜呼了。有个机灵点的,当即吹灭了蜡烛,顿时,黑灯瞎火的房间里乱成一团,刀剑砰击声,拳脚撞击声,手脚断裂声,碗碟落地声,板凳桌椅断裂声此起彼伏,里面已经乱成了一锅粥。还时不时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呼喊,早已把院落里看守的大汉震慑住了,里面的那人好生威猛,居然把几位首领弄的毫无还手之力,我这几把刷子进去,估计还不够人家塞牙缝的,只是在外面静观其变,随时准备溜之大吉。
突然,一个熟悉的身影像断了线的风筝从里面被人抛了出来,头发散乱,嘴角淌血,两眼更是被人打成了熊猫眼,全身上下已经没有一处是完整的,漏风的衣祛中露出一个雪白的大屁股,上面还有一个被大脚掌踢出来的脚印,此人此时真的成了名副其实的一个乞丐。
众恶人望着头儿这幅模样,想哭又不敢哭,想笑更不敢笑,心中五味俱全,有几个憋的更是眼泪都流出来了,倒让熊猫眼好生感动,果然是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够义气,仗着自己人多,大吼一声:“兄弟们,等这小子出来,给我灭了他,让他知道我们飞虎寨的厉害,取其首级者,赏千金,并且以后坐我飞虎寨二当家的位置。”
此人便是昔日夜袭红衫寨被吴永麟摆了一道的飞虎寨胡趴虎,自从那次与黑鹰盟火并之后,彼此之间杀伐冲突不断,山寨的经营每况愈下,好多怨声载道的兄弟更是另起山头,由于胡趴虎此人本身就没什么能力,功夫更是下三流,没过多久,就被另起炉灶的后起之秀取而代之了。
胡扒虎丢了飞虎寨,以前毕竟有个安身立命之所,现在老巢被人占了,黑鹰盟还不对自己赶尽杀绝,仔细思量了一下,觉得卫朝待不下去了,就领着几个心腹,来到番邦干起了这穷凶极恶的老行当:杀人越货,绑票勒索。
刚刚被哈从武第一个捅死的人更是满肚子坏水,居然想出了一个利用小孩子乞讨的办法,看着日进斗金的无本买卖,风险还低,胡趴虎更是喜不胜正,由着他祸害了更多的无辜孩童。
此时,从房间里走出来一个杀得满脸血雾,威风凛凛的无边战神,手里擎着一把利刃反手提握着,那寒光熠熠的宝刀上沾满了鲜血,几乎没有一丝是属于自己的,未干的鲜血顺着刀尖缓缓滴落,那气势早已吓得众人腿都开始轻轻颤抖,还没等哈从武大吼一声,众人撒腿就跑,如秋风扫落叶般撤的干干净净。
由于哈从武莽撞的逞一时之勇,外面的官军还不熟悉周围的环境,不能有效的进行包围,再加上夜色的保护,除了那些乞讨的小孩,胡扒虎带着部分恶人杀出了包围圈。
“吗的,这人刚刚是谁,怎么这么威猛?”胡扒虎边逃边回头望望,生怕此人再次追上来,要了自己的小命。
“虎爷,此人好像就是金河府的巡城使哈从武,小的今日在街头见过此人,当时正风风火火的到处抓人呢。”
“哼,他不是有个把柄在我手上吗?马上给那边的人打个信号,让那些人立刻从东边出城回到山上去,只要他的千金在我们手中,我让他哈从武变成我的哈巴狗,到时候让他给我**趾,哈哈哈哈。”
胡趴虎对下面的人大吼一声:“兄弟们,在这西边动静给我闹大点,给那边的兄弟打好掩护,我们才能捏住这张王牌,即便被抓了,这边官兵也不敢把我们怎么样。”
人人群情振奋,动静在周围闹的更凶了,鸡飞狗跳,鬼哭狼嚎,又是一片被祸害的百姓发出哭天抢地的呼喊,当闻声赶来的官兵将这些贼人被抓住的时候,个个趾高气扬,浑然一副不怕死的模样,反而把官兵佩服的莫可名状,想不到这些人还是些响当当的绿林好汉。
尤其是那个被揍成熊猫眼的家伙,居然一直嚷着必须好酒好肉的伺候着,还叫嚷着必须让巡城使大人来见他,官军以前抓过那么多的贼人,从来没见过这么嚣张的强盗,巡察使大人是你这个叫花子想见就可以见到的吗?简直不知天高地厚,结果几人狠狠的满足了一下他,给了他一顿暴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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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了吗?”
“来了。”
“先不要动手,派一队人先跟上去,在这边发出信号后才可动手。”
一位官兵不以为意,刚刚过的那辆马车上传来阵阵孩童的哭声,心想:这位老爷也太小心了点,直接动手抓了这帮兔崽子不就行了,何必这样麻烦呢?哥几个还等着回家搂着老婆睡觉呢,这天气凉飕飕的,这不是折磨人吗?
吴永麟仔细听闻着刚刚胡趴虎被抓的种种表现,他总觉得刚刚过的那辆马车太过显眼了,似乎就等着官兵动手,那正真的大鱼又在哪里呢?
此时,吴永麟知道比的就是耐心,一个将身家性命放进裤腰带的恶人如果没有后招,必定万劫不复。一个聪明的猎人会在风雪中静静的呆上几天,等着自己的猎物自投罗网,如果聪明的猎物始终不出现,自己岂不是只有被活活冻死的份?与其被人牵着鼻子走,不如主动出击。
吴永麟在一个官军耳边轻轻耳语了几句,周围暗处警戒的官军立刻杀将出来,气势汹汹的往刚刚那辆出城的马车追去,而只留下了他和另外几人在那里困顿的哈欠连天,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是该放出大招的时候了。
狡兔总算忍不住了,一炷香之后,城外传来了一阵喊杀声,好像是山上下来和胡趴虎接应的匪人,靠近东城门不远处一条弄巷里随即也冲出了几个背着麻袋的彪形怒汉,龙行虎步,肩上的负重并没有成为他们的负担,一个个把大刀挥的虎虎生风,密不透风,城下这几个散兵闲勇怎么经得起这几个寨中好手之人的冲杀。
不一会的功夫,东门的几个边卒就被杀的七零八落的,而且这些人并不恋战,有一点空隙便抽身离去,吴永麟感觉时候到了,点燃了手中的烟火。
绚烂的一抹冲天蓝火划破天际,掩伏于一里之外的番军伺机而动,刚刚还龙精虎猛的绿林之人一下就蒙了,这里怎么还埋伏了一支奇兵,本来还战意满满的众人看见这群军容肃杀的狼虎之师,象征性的抵挡几下就纷纷丢掉手中的武器,下跪投降,成为了阶下之囚。
当吴永麟和几个官军打开一个个大麻袋,一个个哭哭啼啼,嚷着要爹爹娘亲的小孩尽情的释放着今日被抓后的委屈与恐惧,而一个男装打扮,调皮可爱的女孩子淡定从容,不哭不闹,颇有乃父之风采,吴永麟一眼就知道她就是自己要找的人了,便笑嘻嘻的走了上去。
“我正和叔叔们在玩躲迷藏呢,你们怎么就把我给弄出来了呢,你们耍赖,再来。”居然又缩回了麻袋。
“哈蜜儿,你出来,我给你买糖葫芦吃。”
“哼,糖葫芦有什么好吃的,我就要玩捉迷藏。”想不到这小女子还蛮执拗,果然是平时被骄纵坏了,我只有送佛送到西,自己只能再费费自己的脑细胞了。
吴永麟从傍边的丛林里找来几根蒿草,故意背着哈密儿开始了一番辛勤劳作,倒把哈密尔的好奇心给吊起来了,早已离开了麻袋,此时蹲在吴永麟旁边,目不转睛的望着吴永麟将一只草蚱蜢活灵活现的呈现在她面前。
“这东西是送给我的?”
“我只送给听话的小孩子。”
“我就是。”一张小脸涨的绯红,规规矩矩的立在那里,生怕这只草蚱蜢被其它人抢去了。
“那听话的小孩是不是该听叔叔的话?”
哈蜜儿的头点的如捣蒜,看见吴永麟将手中心爱之物送给她之后,欢呼雀跃,向周围还在哭哭啼啼的其它小孩子展示着手中的心爱之物。
一路上,哈蜜儿甜甜的在吴永麟怀里沉沉睡去,到家的时候居然都还在睡梦中,吴永麟望着一家人阖家团聚的背影,感慨良多,愿天下有情人都能美满的在一起,而我们这些做父母的,是不是对自己的子女教育不得其法,反而让那些坏人有机可乘,更多的时候,我们更应该培养这些小孩子的危机意识,而不是一味的溺爱,最终只会适得其反。
吴永麟再次入狱,而且和胡趴虎面对面,但胡趴虎要求的大鱼大肉,好酒好菜一股脑儿全到隔壁去了,把他馋得口水直流。
“吴掌柜,您手头的那坛酒可是三年的女儿红?”
“就是味道淡了点,还有一股膻味,比不上我以前喝的凤来春。”吴永麟将喝了一口的女儿红倒掉了。
胡趴虎盯着地上洒的酒水捶胸顿足,直呼‘可惜可惜’。
一位眼尖的牢头看见了,连忙低头哈腰的上前询问:“爷,酒菜是不是不太合口味,我立马给您再预备一桌。”
“那些能不能赏赐给我?你看咱两熟人熟路的。”胡趴虎眼巴巴的看着没动几口的好酒好菜,恬不知耻的问道。
“也行,断头饭,给他吧。”
胡趴虎也不慌张,心想:哼,就凭我那张王牌,哈从武能把我怎么样?打不了把我打个几十板子,爷回去还不是过自己的逍遥日子。
直到胡趴虎押赴刑场,他心里都存着一丝侥幸,还自以为这只是哈从武为了掩人耳目做做样子,或许行刑台下面有一个翻板,有一个替死鬼正在等着替代他,直到一柄锋利的钢刀划过他的脖子,生存于世最后一刻的他才知道这是真的,可怜的他到最后都没有知道事情的真相,就带着满腹冤屈到地府去陪大哥,二哥,三哥打马吊去了,从此再也不会三缺一了。
曾经飞扬跋扈,不可一世,横扫绿林的飞虎寨就这么在江湖上被连根拔起,最后连一颗种子都没留下,好像江湖上从来没有过这一帮人,看潮起潮落,花谢花开,江山代有人才出,云卷云舒,还没有建功立业就被人翻篇了,可悲,可叹,更可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