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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兆宇的一番陈年旧事登时让整个案子再次迷茫起来,杜峰和赵天恒也见孙兆宇所说并无造作之象,相反是真情流露,倒也是信了大半了。
赵天恒自知自己被冷远山算计,狠下心来一定要将这案子破了,然后将这漏网之鱼追了归案。但他心中还有一个疑问,便问道:“那程玲玉肘弯处为何会有伤痕?而且马夫死的时候就曾抓了一把凶手的。”
孙兆宇一怔,他又怎会知道这事,杜峰自然也不知道,要是他知道那天就阻止赵天恒抓捕程玲玉了,可是赵天恒说这话意在杜峰面前为自己挽回一点颜面而已,杜峰哪里深想到这一层了。
赵天恒见两人不答,话锋一转道:“冷远山难道不想找出杀人凶手,还是他早就知道杀人凶手是谁了呢?”
孙兆宇沉吟片刻道:“舅舅定不知凶手是谁,不过他急于支开两位名捕,而且他也请了法师,正是三师叔,三师叔武功高强,再者冷府上下自从马夫遇难后暗地里埋伏人手了的,自然他是不会怕有鬼魂或是凶手来的。”
“难怪昨日程玲玉被捕他家之人除了那个钱雅外没有一人敢出头。”赵天恒现在明白过来,想来冷远山是有恃无恐了,赵天恒此刻心中怒火中烧,但要找出凶手就得忍一时之气,他不在理二人飞身上了房顶直向冷远山家的府宅而去。
杜峰望着离去的赵天恒心中暗道:看你还嘚瑟。不觉的脸上一笑,兀自又觉着自己不应该这样心灾乐祸看赵天恒笑话,转念想到:钱雅家失火定是冷海所为,不过事情隔了几年证据可能被毁,而钱雅那天的眼神难怪那么忧伤,她心里似是要为家人喊冤,要着落还得从钱雅身上着手,这孙兆宇也不是一般人,他说这些定有目的。
想到此处心中倒是一亮,杜峰转身问道:“冷府密道可有多少人知晓?”
孙兆宇呆了一呆道:“据我所知小一辈两个表兄知道,还有表妹,在就不知道了。”
杜峰低头思忖,想起了钱雅的事情就想问两句孙兆宇却见东处火光冲天,人声大起,正是冷远山家,他不及多想纵身而去,孙兆宇见舅舅家火光四起,当下随着杜峰跟了上去。
片刻两人已到冷远山家的后院,后院里此时围满了人,众多的手持火把,面色均是惊恐不安,杜峰抢进一看两个家丁抬着一人出来,正是那二夫人潘花,他忙上前检查死因和之前相同,凶手再次出手了,赵天恒这时却在房顶冷冷望着下面,他刚才早已查过潘花的死因,但又不愿看到冷远山的面孔让他来气所以上了房顶。
冷海看着死去的妻子伏地痛苦,路管家只在一旁安慰。
杜峰叹息一声,扫了眼四周,并未看到冷远山,心下便想:这冷远山定是心中难安,没有出来。随即问路管家道:“手法一样,不知今夜大家看到什么了?”
路管家起了身扫眼房顶的赵天恒,又看了看杜峰,心中自是惊讶,案子不是之前破了么,两位名捕怎么没离开第一时间又出现了呢?
他没有急于回答杜峰的问题而是看向冷海,冷海却是全然不理只顾哭泣。
冷远山在屋中早就知晓外面发生的事情,知道潘花再次遇难就无法瞒的过去外面的名捕,不得已起身下床披上外衣扶着拐杖蹒跚出门,到得外面他瞄了眼杜峰和房顶的赵天恒微微摇了摇头,对路管家沙哑的说道:“路管家将发生的经过说与两位名捕听吧!”
“是。”路管家应了声。
赵天恒目光盯着冷远山牙齿咬的咯叭作响,但终究还是没有发作,静静的站在房顶。
杜峰微笑着向冷远山行了一礼,孙兆宇也上前跪拜冷远山,冷远山却没理他。
“今夜还是看到了白影,但我们追出了内院就不见了那影子。”路管家低声说道。
杜峰抬头望了一眼赵天恒,见他正望着自己,随之微微一笑,道:“赵名捕有何看法?”
赵天恒眼望远处冷然道:“程玲玉不是凶手。”说了这句就飘身离开,不知他此刻是在想些什么?但想来也不会好受。
众人听了此话纷纷议论,就像煮沸了的开水一下子炸开了锅。
冷远山走到杜锋身边,深深一揖道:“这事还得仰仗两位名捕了。”
杜峰回礼严肃的道:“只要冷老能真心配合就好。”
冷远山身子微微一颤,目光凝视杜峰良久,但见他神态谦和并无异状,勉强的挤出一点笑容道:“冷某人一直在真心配合两位名捕,再说家人接连死去冷某人岂有不配合之意?”
“这就好。”杜峰心中在想:好个演戏的老狐狸,不知又要耍什么花样。此刻他还真猜不透这个老狐狸的心思。
“海儿,起来吧,不要再伤心了,两位名捕一定会找出凶手的。”冷远山看着伏地抽泣的冷海严厉的说道。
冷海回转过身子,泪眼朦胧的看了眼冷远山,冷远山闭着双眼面无表情,他咬了咬牙忽然狠狠的说道:“狗屁名捕,一文不值,来了这许多日尽做些伤人之事,我妻玲玉被你们好端端的错断,害的我和她夫妻情断,你们快给我滚,滚……”说着冷海站将起来,舞着双手就要赶杜锋出门。
冷远山咳咳两声道:“路管家快扶海儿回房去。”
路管家点头忙上去扶住冷海,那知冷海手腕一用力将路管家推了个人仰马翻,路管家“哎吆”的叫了声屁股重重的坐在了地上。
冷海已是双手近到杜峰肩膀就要将他推出冷府,杜峰忙闪身避开,冷声说道:“之前武断多有抱歉,在下走便是。”
言罢他霍地转身上前向冷远山作别道:“冷老不要丧气,我杜峰若是破不了此案便辞去这捕快一职,永不再踏入这一行。”
这几句说的甚是铿锵,也表明杜峰的决心,冷远山听着身子一颤,呆在了原地,待回过神来杜峰早已离去。
赵天恒一直待在冷远山家不远处的一座房顶,将这一切都看在眼中,杜峰临走时说的话让他看到了杜峰的执着,对杜峰有这么一瞬的认可,但却也觉的杜峰太过冲动,乱说话可是要承担后果的,就像他之前错断了程玲玉,不过这个错断他完全承担得起,再者这也怨不得他。
片刻后冷俯安静下来,赵天恒就斜靠在房顶的脊梁上一动不动了,似乎他成了冷远山家的保镖,他自是相信只要自己没日夜监视冷府,还不信那凶手不能被他逮着,守株待兔是个笨办法但也不是不可取。
杜峰出了冷府,心想:冷远山果然有一招,利用冷海和程玲玉夫妻的矛盾将我赶出冷家,此策虽不太好,但若是我不知道他的过去也不会想到他这是故意支开我的。
走出冷家不远杜峰便进了一处巷子,远远的盯视冷府,眼下他还不能找到可行的办法,强来显然会事倍功半,反而闹僵查起来更费事。
第二日上午孙兆宇才从冷府走出,他神色消沉似乎受了很重的打击,看来冷远山并没给他好态度,杜峰想了一想白天凶手一般不会作案而这里又有赵天恒在他便悄悄的跟上了孙兆宇。
孙兆宇离开冷俯在市集买了一些日用品,随后向王道岩走去,一路跟来直到王道岩杜锋躲在了一处大石之后,他见孙兆宇将东西拿往了后山,片刻后又回到了前山进入了一处山洞。
此时距离山洞太远,杜峰探不清孙兆宇要干些什么,他躲避之处离那洞穴要十几丈之遥,山洞又不知深浅里面动静全无所知,要进入门口却有两名僧人在外面的阔地上习武。
眼下已是傍晚,晚霞映红天际,微风轻轻吹拂,枝叶儿相互嬉戏发出沙沙之声,一筹莫展之极就看到门口的两位僧人摘了些洞前小菜随后走入偏洞,看来到了傍晚他们要做饭了,而山上本来僧人不多,圆无带去了四人就只剩下两个小和尚忙活了。
杜峰来不及多想飞身掠向了山洞,到的洞口见里面甚是宽敞左右洞壁凹凹陷陷,实乃天然所成,隐隐听到洞内有说话之声他仰头而望但见洞顶有一处壁障,正好容下他的身躯,兀自展开身法轻轻而入躲到了天然壁障的里面,这一进入才发现壁障前后相通,如同洞内夹层,他凝神屏息俯身向前,小心窥探,便见空尽高僧坐在一铺垫上面一脸严肃,孙兆宇跪拜与前甚是敬畏。
“太师傅求你下山替舅舅家消除灾难。”孙兆宇声音微弱沙哑着道。
“兆宇啊,你可知你圆无师叔有何过人之处?”空尽言辞和悦甚感亲切,他不答反问孙兆宇道。
孙兆宇摇头,说道:“我自已作了错事,只能望太师父出面好能让舅舅一家安心生活。”
浮在夹层的杜峰心想:孙兆宇作了错事?到底是何错事?
空尽用柔和的目光看着孙兆宇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顿了顿接着道:“你三师叔跟我七年,当年我师兄圆寂我去少林拜祭,回来之时便在山底遇到他,当时他全身炙热多处灼伤,我带他上山疗养,三日方才转醒,当时见他眼中恨意颇深便想帮他化解怨恨。”
空尽为孙兆宇讲述起当年遇到圆无时的往事来,孙兆宇不明就里认真听着。
圆无初醒空尽对他道:“施主大难不死是上天怜悯,看你身负重伤必和他人有过节,但冤冤相报何时了,施主若是愿意留在老衲这里,老衲自可帮你化去前嫌。”
圆无挣扎着起身,先是拜谢了空尽的救命之恩,随后道:“我已是一无所有,留在高僧这里乃是我三生修来的缘。”
听他之言空尽颇为欢喜,说道:“你慧根不错,老衲便收你做徒,你即以一无所有,那么我取你法号圆无,世间之物有就是无,无就是有。”
圆无甚喜立即拜谢道:“师父,请受弟子三拜,”说着他就是三叩首,随后诚心的道:“日后徒儿便住在此山跟师父学法。”
之后圆无便随了空尽,但他并未说起他之前的种种事迹,空尽也知问了徒增烦恼所以再也没问,他入门学艺人聪明又勤快,几年下来在修为方面已是远超空尽坐下的另两位徒弟,深得空尽真传。
讲了这些后空尽如实道:“眼下你圆无师叔下山超度若是无果,那么太师父下去也是徒劳,世间鬼怪不可怕,可怕的是人心中的鬼啊!”
听的空尽这么一说杜锋却觉圆无不说他的过去些许是仇怨极深,而此人心思也是一时琢磨不来,不过听空尽说来想必已开导了圆无,心中怨怒早已化解了。
孙兆宇已是泪光莹莹,哽咽着道:“舅舅家鬼魂作恶一直不停休,我自知名捕查案却也放心不得,可我又不知如何才能帮他们。”
空尽微一皱眉诧异道:“你还恋着你的表妹么?”
孙兆宇道:“没有,我对表妹早已心灰意冷。”
空尽点头道:“她来山上住了许多日,我见她行为不捡便让圆无去开化,最终还是无济于事,没想到这一下山就被害了,大好年华早就断送了,可惜啊,可惜。”
孙兆宇叹道:“舅舅将表妹许配给我也是一番好心,可是表妹却让我伤心,我,我竟然做了加害舅舅的事情。”
空尽闻言略显惊异,问道:“你将你舅舅的过去与那两位名捕说了?”
孙兆宇泪珠滚落滴到了地上,府首道:“徒孙过于怨愤在看到两位名捕时,终于忍耐不住是以全盘相告。”
杜峰亦是一惊,没想到孙兆宇将这件事早已告知空尽,这到很让他意外。
空尽缓缓摇头道:“你心中之怨原本很深,只是这几年因你舅舅情意你一直压着,你即以说了那也是冤有头债有主不必自责,往后不可以怨报德,你要体会你父母当初的苦衷啊!”
孙兆宇大声痛哭,道:“可我悔过已晚,舅舅将会被捕,枉他养我这许多年,我这样做真是……猪狗不如。”
此刻杜峰才明白孙兆宇所说的过错原来是这个,那日孙兆宇说起陈年往事,自己也颇有疑虑,当此也是信一半,留一半,现在看来自己是全部相信了。
空尽伸手抚摸着孙兆宇的头发道:“你父亲离去并不是郁郁而死,实则他全是为了保你安全,以防他的两个兄弟对你不利,他一走你母亲便可依靠你舅舅,谁知你母亲忤逆了他的苦计,她花了十年时间最后才明白你父真意,所以死的时候才让你舅舅答应她将爱女许你,他们用心之苦难道你不明白么?”
孙兆宇只是府头痛哭,泣不成声了。
“兆宇啊,以后随你师父好好修行,切不要在下山恋及世尘了,也好弥补你这许多过错。”空尽和声道。
孙兆宇点头拭泪,嘶哑道:“太师父之言徒孙谨记,往后随师父修习不在下山恋及尘世。”说后磕了几个响头起身离去。
杜峰俯身洞顶,却也怜悯孙兆宇,原来那日轻言说出冷远山的许多往事他是为父亲母亲还有自己这许多年来的凄苦孤独的伸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