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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空有月当明照,铜镜无花映佳容。
江南古镇的任家,没了石屋的秘密了,江南的古镇,也没有了细细的蛛丝,街上的行人还是先前那般,准备着一年的圣严庄重的束发成人礼。
离那束发成人,还有三日。
古镇,任家,任枋卧房中。
任天乔静静地坐在床前,看着床上躺着的那位老人,任天乔脸色忧郁,像是在做着很痛苦的决定,叹着气,后来,他又笑了,伸手轻抚着那人的鬓角,苦笑,“已是满头白发了呀”,任天乔仰着头,另一只手紧紧地握着,用了很大的力气。
“天乔,不要多想,船到桥头自然直,实力不够,是触摸不到那一层层的幕幔的”。
任天乔歪着头,看着进来的那人,眼神一怔,轻声喊道,“曾先生”。
说着,任天乔起身往外迎着,只见来者抬手一挥,轻声说道,“坐着就好,我就是来看看老师”。
来者,曾宜。
曾宜几步向前,轻傍着床边,慢挑床帘,看着床上消瘦模样,脸上顿时呈现出哀伤之色,口中轻呼,“老师教我圣贤,学生即为桃李,应当照顾老师于床前,但,奈何江南束发观礼盛状将至······唉······学生无能”。
“曾先生”,任天乔叫道,是实在不忍心再看下去了,他这种拙劣的表演,令人作呕。
见好就收,曾宜也是察言观色的能手,随即轻拭泪角,看着任天乔,说道,“天乔,有事咱就到书房去说吧,莫要声音聒噪,扰了老师休息”。
任天乔一怔,旋即点头示意,站起身,去了书房。
身后曾宜见任天乔如此利索,也没有多想,跟在身后,去了书房。
北方,很远的北方,是一片望不到边的草原,有着山丘,还有像山丘一样的营帐。
一方土岳,四鼎为尊。
“爹爹,要是他没有看破任父的计,你会救他吗”?
“不会,他太弱了”。
“可是······我喜欢他呀”。
“看他造化吧”。
“我知道了,你不帮,我自己去”,只见从一营帐中跑出一人,身上盔甲叮当作响,一手抚着脸,像是在擦拭着泪水,是在气自家的父亲吧。
那人,是包劲日夜思念的妙人,是那夜离开包劲的可人,那人,在江南,叫做任紫韵,在军中,她叫临紫韵,因为她的爹爹是这个时代的战神,临易水。
江南古镇,任家书房。
“曾先生,您方才说,看不见那层层幕幔,是何意呀”?任天乔端坐于正座上,一手放在桌上,推着一盏茶,递给对坐的曾宜。
“哈哈,真是说着无心,听着有意,天乔,看透但不说透,因为有些事,知道的太多就会惹祸上身的”,曾宜脸色不变,心中却是惊涛骇浪,虽说任枋有病,但他,还没死。
“呵呵,先生,道理我懂,不问也罢”。
任天乔眼中寒光一闪,随即快速恢复正常,笑着,将手中温茶端起,品着,不做声。
曾宜一看,心中像是落下一口气,任天乔不在追问,与他与己都有好处。
曾宜端起茶,喝了几口,放下,伸头看着任天乔,贴近他的耳朵,轻声问道,“天乔,你爹,着了什么魔”?
“曾先生”,任天乔站起身来,激动地将手中的茶杯摔在地上,怒视着,大声说着,“曾宜,我爹就是我爹,没有着魔”。
说着,任天乔拿手一指曾宜鼻尖,开口喝道,“你,只是一个读书人,会的太多,我保证不只是惹祸上身,还会死,再有,三日后束发圣礼,我爹是去不成了,你···代替吧”,说着,任天乔心中默念,“天地阵法,行”。
金光一闪而逝,座上曾宜像是痴傻一样,看着任天乔,点着头,嘴上答应着,“好好,我很久以前就想这样干了···”,随即,曾宜幡然醒悟,惊愕的看着任天乔,心中大动,“不是不能练功吗,怎会这样,好像我被他侵了心智”。
曾宜抬眼看着,惊恐之色久久不下,使劲的咽了口唾沫,说道,“天乔,我会安排好一切的,您就放心好了”。
“先生客气了”,任天乔整理了一下衣装,向着曾宜抱拳行礼,随后转身离去,快到门口时,猛然回头,说道,“我要一条华阳巾,包子嘛,给他一条雷巾红头即可”。
说完,任天乔开门而出,脸色沉闷,心中像是有万千的苦闷无法倾诉,任枋是病了,包劲还在睡着,所以任天乔觉得这一切的压力,烦恼统统的压在他的身上,喘不过气,也不知道怎样做。
院中,在任紫韵还在的时候,种了几株青竹,两年时光,早已是葱葱郁郁的,秋风扫过,索索作响,不禁让任天乔犯了瘾,看着这景,就想着能饮几杯,能吟几句。
“啧啧,有落叶,有竹,有天有苍穹,哎要是再来点酒就好了”。
说着,任天乔慢慢起步,绕着那竹坛,抬手指天,张口即来。
枫花竹炭九月天,映照苍穹各自偏。今觉故见前世武,何处烟花别艳艳。轻抚陆叶多几许,怕是他年忘心田。纵有天簌文武艺,古今自爱酒中仙。
“不错,看来在我五年的教导下,任天乔小哥进步很快嘛,啊”,只见从一客房中渐渐走出一人,半身裸露,仅穿着一条衬裤,大摇大摆的走着,拍着手,来到任天乔面前,拿手一拍,轻声说着。
“没死呢”,任天乔转头一看,伸手锤在那人心口,笑着说道。
“嘿嘿,为何感慨呀,现在的这一切都挺好的”。
“你不懂,包子···算了,不说了,你醒了比什么都好”。
“进屋吧,院里天凉”。
“是呀,天凉好作秋”。
包劲跟着任天乔,进了屋,穿了衣服,端坐着,品着茶,两人谁也不说话,像是突然之间多了许多隔阂,任天乔探着头,向包劲瞟上几眼,随后有快速的低头喝茶,包劲倒是像个机器人一样,喝茶,呼气。
忽然,包劲将手中茶杯放在桌子上,抬眼看着任天乔,说道,“那天,在街上,你用的是什么功法”?
任天乔一怔,该来的还是要来的,他问了,就述说述说吧。
“先人前辈跟我说过,事关重大,不足为外人道也”。
“不说也罢,从你言语中倒是能听出几分门道,临,前二字,怕是只在天地教中的阵法里才有吧,是吧,天乔”。
“哎,这是你自己猜出来的啊,不是我说的”。
“那是,你要不写这字条我还真不知道”,说着,包劲从桌上拿起一张纸条,伸手贴在任天乔脸上,微怒道。
“嘿嘿,既然你已经知道大概了,我就都告诉你吧”,任天乔正襟危坐,脸色深沉的看着包劲,一字一句的说道,“这是酒馆老板教给我的”。
“就这,啊,有人教了不起······等下,谁?酒馆老板,那个秃子”?包劲像是听到了假话一样,激动地,不敢相信的看着任天乔。
“为啥”?包劲问道。
“我喝出了他酒里的味道,我们俩是真挚的友谊,不带有一丝的利益”,看着包劲越来越近的脸,任天乔慌了,小声说道,“我给了他云阳决”。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不多说,睡了一天是不是饿了,走着,香居客,让你吃个饱”。
“好的,这回,我要吃三只,啊不,五只”。
古镇,香居客。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只见风卷残云后,狼藉中钻出两张人脸,醉醺醺的,仰着头,望着顶。
包劲打了个饱嗝,恍惚间清醒过来,像是那酒气都被吹了出去,回头看了看任天乔,轻笑一声,伸手将他拽起,搭在肩上,问道,“回家”?
“不,我要看看月亮”。
“好”,包劲说着,顺手将桌上剩余的酒一并带着,挟着任天乔,上了楼,跨步一越,暗劲涌入脚底,腾空而起,立在房顶上,看着那月亮,坐下,学着先世的那些位,大口饮着酒,抬头看着天。
“包劲,我还有件事要跟你说说”。
“恩,听着呢”。
“她走了有两年了”。
“呼···”。
“你···不问问吗”?
“不了,知道了,又有什么用”?
“这样也好,她说,她在军中等你”。
“恩”。
包劲沉默了,开始大口灌酒,一旁任天乔看着,知道他不能喝,但没有劝阻,有时候,醉了,挺好。
“天乔,你看那颗星,她会不会也在想我,像我一样”。
包劲喃喃自语的说着,任天乔摇着头,应着他的话。
那星星,你知道吗,屋顶上仰望你的两个少年,心中何种的孤寂,整个世间,像是把所有的责任忽然之间加在瘦弱的臂膀上。
那星星,你知道吗,这两个少年呀,想要去揭开那层层的幕幔呢,你是他的方向呀,你若黯淡无光,他必心如死灰。
远处的佳人呀,你可要耐住性子,不要乱跑,不要让找你的少年空欢喜一场,他想要看见你,不只是思念而已,他赌上了所有的筹码,你就只要静静的待着,等待他的出现就好,可能他不会脚踩七彩祥云,但他会骑着白色的的卢,红色的赤兔,从遥远的江南,到遥远的北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