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瘦夫君过世,主母病重,她又是多少个没日没夜的照顾,连番劳累下来,她整个人都清瘦了好大一圈,老夫人连句辛苦了都不曾说与她听,说不心凉是假的。
端茶递水熬药喂汤,对大夫人她竭尽所能的做了,对两位少爷的事更是如此。
为了能够换得老夫人和大夫人的一声褒奖,她对两位少爷倾尽其好,吃的喝的穿的用的,样样都是从最好的里挑来,对自己女儿徐嘉萱的好尚且不足对他们的十中之一,可就算是这样,她还是人人眼中的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妾室。
不过这些年因为做妾被人轻视的苦楚她早就习惯了,只是如今大房只剩她一人,不说在府里多得些照拂,日子却过得更不如从前了,偌大一个镇国公府竟无她的立足之地。
心痛之余,想到日前哥哥因为二爷徐庆之在襄平城的一番举动断了财路,她忽然意识到自己的钱袋子即将一空如洗,再也拿不出什么像样的东西打点镇国公府上上下下百十口子人,往后的日子怕是更要艰难了,这又是一把利刃戳在心上,这才一病不起。
也正是这一病,才叫刘姨娘知道,原来自己在这镇国公府里也是有人眷顾的,老夫人吩咐人为她请了大夫,虽不曾像大夫人那样得老夫人眷顾亲自来探望,却也派了贴身的丫头玉屏送来了一些滋补的药材,还嘱托她要好生将养着。
这是老夫人的恩典,不管是否真心,但却是给府里的人瞧,让众人眼里知道大房还是有人在的,她刘姨娘虽没了夫君依靠,但只要老夫人还记得府里有这个人,便有她的方寸之地。
既是如此,她当好好把握住这个机会才是,如若不然,她继续像过往那般自居,她终将被人遗忘,况且她还有一个如花似玉的女儿,徐嘉萱生的那般美貌,不应该如她一般为人妾室,受人白眼。
徐珞说的不错,这的确是她的一块心病,她必须要做些什么。
徐珞言下之意是在说她装病,但事实上她确实生病了,只是并没有面上那般严重罢了,自从有了这般心思后,她便去请人托了一位有“鬼医”之称的大夫,向他讨了些能将病症拖得绵长的药,掺杂她每日的用药当中。
本也就是一试,不想亲试之下果然有效,老夫人不仅为她请了京城最好的大夫,还吩咐下来用最好的药为她医治,这让刘姨娘更加坚决地选择了这个方法。
可是…这些旁人都信以为真的“事实”,怎会被一个小孩子看破?
刘姨娘目光一瞬不瞬地落在徐珞身上,用力扶着床沿拖着沉珂的病体向前倾了倾,心中甚是不解,她才不过七岁,一个半大的孩子而已。
转念一想,才惊觉是自己过于担忧了,方才被她一语说破,心中不免紧张,以为她猜到了,才乱了分寸,现在想想,恐怕是她背后有人在指使,就像当时哥哥被打的那一鞭子,必定是由徐庆之指使的那般。
想到这里刘姨娘的银牙紧咬,新仇旧恨她怎会不恨,就算被她知道了又怎样,她起不来床的事实已是满府皆知,就算她说自己装病,谁又会相信?
不过“二小姐为何这样说?妾身确实是病了,不信您可以去问问刘大夫,我自打病了,药方都是由他来开,刘大夫是在宫中做过太医的,年老才退下来,因为人耿直医术精湛,深得老夫人信任,我的病情刘大夫也会说与玉屏姑娘听,二小姐不信妾身,可向他们去询问一二。”
徐珞兀自笑了起来,发髻上的璎珞钗子也跟着颤了起来,宛若花间蝶舞,“刘姨娘,我话已至此你却仍是顾左右而言他,我受大姐所托诚心相帮,不想姨娘将我据之千里,连句实话也不肯说。”
“萱儿?”
“大姐见姨娘你整日病着,心中难过不已,那日见了我哭了好一阵,眼睛都肿得核桃仁那般大才住了泪,我见她对姨娘母女情重,便应了她为她想个法子,叫姨娘好起来。”
“什么法子?”
“一个可令姨娘心愿达成的法子,不过既然姨娘不愿意听一听,那便就此作罢,刘姨娘既有自己的主意,珞儿便只管静候佳音了,若是姨娘的法子不中用了,可去听风轩小坐片刻。”
徐珞仍是淡淡笑着,低头敛了敛袖口,起身就要走,言谈举止之间那般随意,竟不像是把这件事认真看待一般,倒像是闲得无聊找个乐子打发时间。
刘姨娘心中反倒生气一种莫名的情绪,堵在胸口也发作不得,冷眸一转思绪万千,“二小姐留步。”
背过身去的徐珞微微一笑,本以为刘姨娘会等上个三五日才会去,没想到竟是如此迫不及待了,看来刘姨娘心中也有些着急了。
自打她病了也有好些时日了,老夫人也给了些恩宠,虽说也三五日差人过来探望,却再无其他的举动。
府中的人个个也是见风使舵的,从一开始对刘姨娘的冷淡到忽然间的热情,这一切都须得看老夫人的态度,如今老夫人没有旁的特殊关照,他们也只好从旁观望,眼下最为焦急的怕就是眼前这位姨娘了。
刘姨娘也确实着急,算起来她病的时日也不短了,可老夫人丝毫没有想要为她改变处境的意思,这病装得一时,却也不是个长久之计,今日徐珞能看穿,他日旁人也会揭穿,若是等到那时,她往后的路怕是更难走了。
徐珞静静地站定在原地,唇角生花,那笑容倒不像是她年纪相符的成熟,与她对峙的刘姨娘率先败下阵来,“二小姐,今日被人揭穿,是我技艺拙劣,只是妾身有一个疑问,这件事情的始末我都没有用镇国公府里的人,也自认做的滴水不漏,到底是哪位高士将我的法子看破?”
徐珞复又坐回到方才的木凳上,嘴角轻轻勾起:“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刘姨娘惊得下巴都要掉了下来:“你?”这…
“怎么可能,对吧?”徐珞不动声色地挑了挑眉梢,“如何就不可能了?我是年幼,又不是无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