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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绣掌转头,看向立在右侧如修竹般挺立的中年男子,她上身微俯,低头对墨若璧行了一礼。
“抱歉,墨大夫,只因奴家一己私怨,竟险些将墨大夫一家至于险地,是奴家的过错。”
张绣掌又看向堂上的元大人。她红唇轻启,一双美目中充满了盈盈的泪水。
“民妇知罪,只因民妇与墨夫人有些私怨,因此便让身边的伺候的婆子找到此人,原也不想伤人性命,只想吓一吓墨夫人罢了。
如今幸而未酿成大错,民妇知错,还望墨大夫及二位小姐公子原谅。也请大人,谅在未铸成大错,对民妇网开一面。”
墨池嘴角勾起一个冷笑,这张绣掌的确有些手段,应变能力也是一流,难怪梦中自己全家人几乎都被她耍的团团转。
不过她也无心与张绣掌争辩,这场闹剧,只要能对张绣掌起到震慑的作用,让她以后安分守己便达成了目的。
况且眼前这个风情妩媚的女子,寿命不过再有一载罢了。
可惜元大人却不是个怜香惜玉的妙人儿。只听他又一拍惊堂木,威严冷厉的面孔,没有因为张绣掌的一番软语,有任何稍显柔和的痕迹。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但错误已成,已本官看,便该受到应有的惩罚。但此案苦主是墨大夫一家,依墨大夫之意,可愿原谅张氏阿霞的所作所为?”
张绣掌一双桃花眼立时看向墨若璧,眼中充满了柔情万分的期待。
就连墨溪这般,对情字一事完全不通的少年,也觉得张绣掌看向自己父亲的眼神奇怪极了。
墨若璧却完全不理会张绣掌的眼光,他拱手对元县令行了一礼。
“墨某自认向来是个有仇必报的狭隘之人,别人欺到自家门前,墨某恐怕还没有这个度量当作无事发生。
不过这件事情,毕竟是因张绣掌与墨某内人的矛盾而起,女眷的事情还是应该由女眷来定夺,因此墨某还请大人已墨某女儿的意见为准。”
张绣掌双眼中的光芒,随着墨若璧的话语一点点熄灭掉。多少年了,从那时这个男子已自身为筹码,从张家那坏小子手中救出了她开始。
她喜欢墨大夫快十年,如今终于知道,别人的东西就是别人的,纵她再是风情万种、柔情蜜意。
那儒雅温暖如春日般的男子也不屑于看她一眼。
罢了!
张绣掌顿时竟有心如死灰般的感觉。
元大人听完墨若璧的话,便对堂下一直跪着的墨池道:“墨小娘子,以你看来,张氏阿霞的所作所为是否可以原谅啊?”
元大人倒是真喜欢墨家这个小娘子,墨家拒婚他虽然心中也有些不忿,但很快便释然了。
他元家的儿子个个出色,与墨家没有缘分,那还有张家李家嘛,他元为楚的儿子还怕找不到出色的女儿?
不过他近些时日也有些烦恼,誉儿提出要去‘国子监’读书,求他上个折子。现下正值国子监补录,已他的成绩,应该可以补录进四门。
为此这个小儿子前日竟然在他书房门口跪了一个时辰。
他当时心下一软,几乎都要答应了,只可惜夫人那里态度坚决,因此他这几日也是左右为难。
墨池一直跪在堂下,此时双膝酸软,听到堂上元大人问话,她歪了歪身子,稍稍调整一下跪着的姿势。然后对元大人行了一礼。
“回大人,小女认为父亲说的极是。父亲常常教导小女,生而为人,自当有恩报恩、有仇报仇。
但我墨家不是得理便猖狂的人家,张绣掌起心动念虽不够厚道,但一,我墨家福泽深厚,这三个鸡鸣狗盗之辈已被我家人抓住,因此也未造成大祸。
二来,张绣掌又是女子之身,恐怕受不得刑责。小女斗胆,恳请此案刑责可免,但罚金不可逃!”
墨池一番话说的在场的众人面面相觑,这小小的女子,用一番文绉绉不带一个铜臭的字眼,竟然在公堂上红果果的跟张绣掌要银子!
墨若璧嘴角抽了抽,女儿近日真的是不放过任何一个赚银子的机会啊!
张绣掌心中松了一口气,她原以为墨池看她不顺眼,这堂上的一顿板子今日恐是免不了了。
却不想如今用银子就能了解此事。
元县令心中大笑,他就知道这小女子一定又会说出些惊人之语。
不过她确实务实。
而后,一众人等皆大欢喜,张绣掌对墨若璧死了心,花了三百两银子,带着婆子步履款款的离开了县衙。
墨溪怀里揣着县衙的判决,那张薄薄的纸片价值两百四十两银子。
只有王八吴九刘四三个倒霉蛋,衙门没收了张绣掌给他们的二十两银子,又给了他们仨一人二十个板子。
因为未对墨家造成实质性伤害,因此将‘流放千里’改为‘徒三年’。王八三人只被打得叫苦连天。
张绣掌约是真的死了心,三日后,‘绣云房’便传出了喜事,张绣掌答应了‘一品楼’王掌柜的提亲。秋分过后就会成亲。
和离后孤身支撑‘绣云房’多年的妖媚妇人终于要成亲了。闵庄路以及附近的妇人们终于松了一口气。
墨池听到这个消息时只微微一笑,命运很多时候还是按照各自本来的痕迹在行走。
她只愿,自己在乎之人,都能够安然无恙。
再说元誉,他那日在‘亮云楼’左思右想,心道若想得到心中所爱,必定要做一个顶天立地的真男儿才能得偿所愿。
如墨池这般女子,恐怕不会安分于,守着后院过普通人家‘柴米油盐’般平常的日子。
回府后他找了母亲,请求母亲同意他去长安入学、参加来年春季的科举。可惜母亲态度坚决,竟然没有一丝容许商量的余地。
倒是父亲似乎有些松动,但元誉知道,若母亲不应,父亲也是无可奈何。
但他主意已定,哪怕偷跑,他也一定要参加春季的科举。
这一日,元誉带着半栗出了府门。
二哥元善年前在长安开了分铺,因此这一整年,他们全家都会住在长安,直到长安铺子的生意理顺一些。
他打算去‘奇宝斋’买些竹制的小物件,带给两个精灵古怪的小侄子小侄女。
顺便去一趟成衣铺,为自己去长安做些该有的准备。
不想,刚从府里出来不久,元誉便遇到了一件,令他狼狈至极,以至于此生难忘的奇耻大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