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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防友家姓杨,名震。杨震家在乐城满家庄,为了避嫌,徐防给桑则二人雇了一辆马车,缓缓驶向杨家庄。
杨家庄的老老少少都稀奇,咦?哪里来的官家?还是富商?
这多年还是很少见马车,只记得当初满棠家有一辆,是他老岳父做官后送的,后来那马不好饲养给病死了,这一缓就好多年了,没见过马车,这马车谁家的?好生阔气。
村头村尾闲下来就看今天日头好出来唠家常的杜娘子和徐大娘心里起泡,这村里村外大事小事都逃不出这东家长西家短,这等稀奇事,不整个明白都吃不下去夜饭。
因是才下过雪,虽出了太阳,出来的人也不多,三三两两跟着马车后头。
马车上驾车的是徐防和个车行伙计,小伙计看起来精明有理,规矩不多事,眉清目秀,可是跟旁边的徐防一相较,伯仲立出,尽管徐防一身粗布麻衣,那种儒雅的气质还是如影相随。
徐防笑眯眯的扭头问徐大娘:“夫人,请问...”
徐防一个笑脸还没绽开,旁边几人愣了愣,随即哈哈笑开,徐大娘与杜家娘子对视了一眼又忍不住笑了。
徐防的笑脸撑不住,尴尬了一下。
这边防小城上数五代也没出什么读书人,所以这夫人一出口,就显得与满家庄格格不入,一股酸腐气。
徐防换了个问法:“敢问......”
他们还是笑,但是已经好了很多徐防才敢接下去:“你们这里可有一户叫杨震的人家?我是他旧识。”
村民一听,愣住了,杨震,那可不就是村里才来的那个夫子的名字?既然是杨夫子旧识,那这书生气就不奇怪了,赶紧告知了徐防具体地点,并细心的为马车引路,后来知道这马车雇来也是为了避嫌,就不在那么惊讶了。
杨真性情耿直,不爱做官,尽管被朝廷征集多次还是不喜欢官场的尔虞我诈,兴趣来了就四处云游,偶然到了这乐城竟想定居下来,在这乡下做了个教书先生,受村里学生孩子父母送的粮食做束脩,定居下来已经有近一年了。
杨震住的是茅草屋,虽然简陋,但是遮风避雨却很实用。
杨震这人爱干净,尽管没有妻妾照顾,自己一个人还是把院子打扫的干净,周边种着雪梅,看起来悠闲惬意。
听到敲门声,杨震让随从杨瑞开门,拿下门栓发现门外站着好些人,杨瑞就有些拿不准他们的意图。
徐防上前询问:“是瑞管家?我是徐防,来拜见杨兄。”
杨瑞知道近期会有个徐姓生人来访,是夫子至交好友,马上就很高兴,把人都妥帖的迎了门内。马上跑着去告诉正在练字杨震:“夫子,徐先生来了,在堂屋等您。”
杨震正在书写屈原的《九章》之抽思篇:善不由外来兮,名不可以虚作,正落下最后一笔。
闻言笔锋一顿,“作”字就欠了火候。杨震抬起脸,露出发自内心愉悦的笑容:“杨瑞,你说谁来了?”
看着先生那张不苟言笑的脸露出罕见的笑容,杨瑞无奈又重复了一遍:“夫子,是徐防徐先生,你前几月去信那位。”
杨震把笔架在笔搁上,整理了一下衣服看没有什么不妥就快步迎了出去。
徐防坐在下首,桑则带着晖跃坐在徐防对面,杨瑞很细心,尽管这院里只住了他和杨震两人,一应茶点还是准备齐全,让人觉得受用。
孔子云:“有朋自远方来不亦说乎。”
现在这二人就是这个状态,顾不上陌生的母女,甚至顾不上跟进来看热闹的村妇,杨震和徐防相谈甚欢。一个时辰过去了,该知道的都知道了,他们还是觉得意犹未尽。
徐防委婉的跟杨震说桑则晖跃的情况,杨震诧异,随即又觉得自己多想,这长公主怎么会流落民间呢,即使跟李贵人年少时有些像,也未必就有关系。就一口应承下来,准备找满家庄的里正说一下,看他能不能给做个证上个户籍,女人家的户籍也不是很重要,应该不难办,杨真准备等下就去把这事办了。
晖跃规规矩矩的自己坐在一个小板凳上,也不说话,睁着晶莹水亮的大眼睛看看气质出众的美男子徐防,再看看长得慈祥正气浩然的四方脸杨震,觉得这么多人陪着真好玩。
杨震问小晖跃:“稚儿,你叫什么名子?”
晖跃甜甜糯糯的回答:“晖跃。”说完看了看桑则,兼桑则没反对:“春晖的晖,腾跃的跃。”
杨震抚着胡子直点头,这小女娃虽然看起来不足三旬,但是浑身上下一股灵气。而且说话做事也落落大方,丝毫不怯懦,这在乡下这种地方,乃至省城都是不多见的。
徐防看到这是基本成了,心里也放下来一块大石头,虽说二人关系数十年如一日的融洽,可是贸然为好友带来麻烦还是心里不安。这下看到杨震爽快的应了,心里觉得愉悦。
杨震留他们吃了晌饭,就带着他们去了里正满大叔家说了这个事情,里正开始有些犹豫,这毕竟村里多个外来人,不知会不会有什么麻烦,万一......
杨震当然知道里正大叔在想什么,就告诉他们,朝廷现在在赈灾,发粮免税都是按村庄人数算,而且陛下与太后仁义治天下,他这么做非但不会惹人猜疑还会获得县令的支持,里正就很高兴的应了。
正好村中北头有户人家逃荒至今都没人回来,大家都认为他们是死在外面了,他们都是满家庄的人,里正做的了主。
但是桑则拒绝了,她说暂住,到时候再去府衙过个户,买块地另立门户。里正当然愿意,其他人也没异议,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
里正领着徐防还有桑则去了那户空余人家。
空余人家有三间土房,没有院子。看起来有些破旧。但是桑则和晖跃还是开心极了,从此他们就有了一个家,一个遮风挡雨不用担心是否客栈客满,荒野没有破庙,风餐露宿了。
房子果然很脏,有三两年没有人住了。
桑则看到院子里有一个木盆,是里正媳妇拿过来让他们使得,桑则挽挽袖子袖子,露出凝脂般的手臂找了块抹布就着池塘打来的水洗洗擦擦,晖跃人小腿短,拿着个废旧的小扫把扫来扫去,帮不了多大忙也算不上捣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