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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祜越过了抱着孩子的嬷嬷,直接推开了围在床边的桑则,跌跌撞撞的来了李苒身边,漏在被褥外的原是雪白莹润的腿现今敷上了红的刺目的血迹,还夹杂着青青紫紫的指痕。中衣敞开着,露出水红色的肚兜,那是他唯一熟悉的颜色。凌乱的发,苍白的容颜,垂下的手,冥冥昭示着什么,
“庄誉!你给朕滚过来!”刘祜崩溃的大喊大叫,目次欲裂。
“臣,臣在.......”庄誉从门外跨进,闻言趔趄一下,这,这干吾何事??吾才刚到。
“李贵人今日生产,你不候在外头是嫌命太长了吗?”冷冽的目光射向了庄誉,登时把神游天南海北的庄誉唤回了神。
庄誉:“......”
“回陛下,贵人早产,这是臣预测不到的,而且今日臣得太后召见,说是头脑不适,我去诊了诊脉,发现太后果然......”
刘祜听不得他继续唠叨:“废话什么,快来给李贵人止血,她若是不好,朕要你满门陪葬。”
庄誉不依:“陛下,我连自己本来姓什么都不知,哪里来的满族??”说着脚步却不觉已迈向了那个奄奄一息的女子。
床上躺着的是一个看起来很艳丽明媚的女子,远山眉,青黛眼,柔弱淡然的仰躺在一片血色之中,看起来...快死了。
庄誉慢吞吞的在刘祜的目光凌迟下,捉住了李贵人的皓腕,期间还偷瞄了刘祜一眼。
刘祜冷冷凝视了他一眼,就要上前杀人。
庄誉立即进入了状态。
“陛下,贵人失血过多,不太好。”庄誉皱紧了眉头。
“庄太医,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情该争抢,用不着朕来提醒你吧?你是嫌太安逸了么?”刘祜暴走。一脸想杀人的冲动。
这个该死的庄誉,平常仗着医术精秒,目中无人就算了,偏还慢慢吞吞要死不活。也不看看是什么时间,若不是看他有几分真本事,他就死定了!
庄誉立即闭嘴,仔细的探了脉后,紧张动作了起来。这李姓女子,体内虚紧,本不宜适宜使用天雄、桂、半夏、桃仁之属,可这体内......
现如今气血凝集,破血不止,是大凶之势,唯可用人参、苏木二味药材为主,方可解性命之忧,可这苏木...太医院确实没有了,下一季的运达最低也要三日。
这哪里来得及?除非用松花代替。庄誉无法,只得转向汉安帝:“陛下?臣只有四成把握。赌不赌?”
刘祜要气死了:“庄誉,你再胡搅蛮缠,朕命人把你的药园子烧了,来人!!”
马上就有侯在门外的小黄门领命,“奴才在!”
庄誉马上要死要活:“好了好了,臣知道怎么做了,陛下息怒!”
刘祜深吸了一口气,“庄誉,你给朕听好了,不管你用什么方法,朕要她活,否则你也不用活了。”
庄誉忍不住抖了一下,我才刚来啊。我还什么都不懂,我还年轻,不要死啊啊啊。算了,拼了。
“陛下,请你们移驾外殿,留下一随侍就好。人多不方便。”庄誉凝重道。
刘祜深深的看了庄誉一眼,那深深一眼,不要太复杂。压下了想说的话,挥退了左右。也移到了外边。
室内如何,没人知道,室外,窦嬷嬷看着怀里的小公主松了口气。
幸好,幸好。不然这还真不太下得去手,窦嬷嬷忍不住用眼尾余光瞄了阎贵人一下,发现阎姬正紧紧的拽着刘祜的袖口,面上表情似是而非,没有悲喜。不知是在悲自己的夫君他爱,还是为失去一个威胁喜,也或许,她什么都没想,只是想在陪着心爱的夫君受折磨。
外室一时静寂如死,无人言语,就连刚刚出世的小公主也窝窝囊囊的睡去,似是被人遗忘。包裹着最精致的锦缎棉絮,却无一人因她的降生而真心庆祝,由衷喜悦,所幸年幼不知事,并无丝毫怨言生出。桑则看着可怜的长公主,心里又担心着屋内的李苒,心里极度煎熬。
一刻过去了、两刻过去了、三刻一个时辰也过去了......
期间的门人进进出出,拿方问药,煎熬烹煮,带血的棉纱水具,就着阴翳的氛围,慌中有序,错落杂陈。
终于,有人来禀报示下“陛下,庄太医说是已经脱离生命危险。”
刘祜深吸了一口气,就要进承恩殿探望李苒,刚刚迈起步子就又被声音打断“陛下,庄太医说贵人急需静养,不可劳神伤念,不然......”
刘祜阴翳地看向来禀报的内侍,不言不语。
常岐马上表示压力巨大。但还是硬着头皮深低下头:“庄太医还说,若是此时进入内室,他不保李贵人能活过今日寅时。”
刘祜的拳头握了又握,他竟然敢,竟然敢威胁我。真是好大的胆子。复尔又想起了什么,杀人的目光直射向那些兢兢业业站在角落里的众太医们
“一群废物,太医院竟养出你们这一群不如山野村夫云游医者的废物。今日起,太医院全体吃素,吃到让朕满意为止,罚奉三个月,若是下次还这么不中用,全调浣衣筑洗衣缝补,听懂了吗?”刘祜渗人的话传入当场的每一个人的耳中。
众太医:“......”只是抖得更很了。
吃素还好,洗衣?缝补?真是难为死个人儿。
“你们都哑巴了?到底是听没听见?”刘祜可不准有人就这么糊弄下去。
“是,臣等领旨。”太医们纷纷积极响应。
刘祜最后深深看了窦嬷嬷怀中的婴孩一眼,这个孩子,刚开始的时候不是不期待的,不是不喜欢的。可如今这一桩桩、一件件都表明这个孩子不简单。刘祜心里复杂极了。这是他的第一个孩子,他和苒姐姐的骨肉,不论男女,他都应该很高兴的,可是现在为什么一点点开心的感觉也没有。甚至他还在想,如贵不是因为生这个孩子也不会这般凄惨,作为第一次当父亲的人,他的内心不可谓不复杂。
刘祜走了,载着满腹心思。
阎姬扫了这满屋子的内侍奴婢一眼,传达着只有彼此才看得懂的心思,随御驾离去。桑则幽幽的看着阎姬离去,瞪了窦嬷嬷一眼,窦嬷嬷心虚的别开了眼,抱着孩子进了侧室。
估计这整座承恩殿最轻松的只能属庄誉了,听到皇帝终于走了,松了一口气。他剑走偏锋,李贵人的命是保住了,可这尊容着实不佳,面无血色就罢了。可这身上大大小的针眼,还有身体的损耗,他心里真没底。
若是这小皇帝看到他的女人这副凄惨的样子,不知会不会当场杀人,其实就是这会淤血还没放出看着骇人,只需一晚,他让这李贵人的贴身侍女抹上些祛痕胶也就是了,人不知鬼不觉,嘿嘿~再者,这皇帝的女人他给看了,总不能往枪口上撞。
抹了一把头上不存在的虚汗,交代了承恩殿的桑则后,一步三摇的走了。
桑则看着床上极度虚弱的娘娘,眼里蓄起了泪水。今夜的承恩殿,绝不再是往常的承恩殿了,那些平常的日子怕是再也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