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骂高阿大是个跑腿奴,半点不委屈他。高森林话音没有消失,他呼呼呼朝门外窜去,比猴子跑的还要快。
高阿大一出去,屋里便是一阵死静,大家脸色都很难看,掩盖不住内心的焦虑,边想着各自心事,边等着吉大庆到来。
虽然前次高森林说过,好,坏,横,竖,都不怪他徐五金,但是徐五金一听这事,脸色立马跑掉,心头忐忑不安。这个时候,徐五金懊悔得只想把自己的嘴巴撕烂,谁叫他管不住自己嘴巴。
在一旁的徐开发与徐五金刚好相反,他心里贼高兴,正眯着眼睛暗笑高森林,高森林呐高森林,光对人发火能起什么用?把吉大庆叫来,他说了,你又能怎样?水都流走了,你还能把它捧回来?这一回事情闹大了,被郁锋涛嘲笑是小事,亏了那么一大笔钱,你拿什么还呀你,田虎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人会替你扛着,你做白日梦吧。秋收马上要结束,挖公路的事又摆在案上,你想推也推不掉。
半个钟头过去了,仍不见吉大庆来,连高阿大也是从人间蒸发一般,鬼影子没见着。
急的胸口如同辣椒搓过,高森林又破口大骂:“他妈的,死到哪儿去了,人都叫没掉——”
出师不利。
吉大庆吃吧晚饭,就跑到郁锋涛屋里去了。
等到高阿大问明清情况,赶到郁锋涛房子,看到大门关着,推了几下推不开,里头传出阵阵欢声笑语……
举手刚要敲门,高阿大又害怕了,万一惹火了郁锋涛,拿着那把雪亮雪亮的篾刀赶出来,朝他劈头盖脸一阵乱砍,天呐,他不敢想像下去,他可是单独一个人呐!
在门口彷徨,高阿大眼前则浮现高森林瞪着滚圆滚圆眼睛,坐在那儿着急等着他把吉大庆叫回去。要是叫不回吉大庆,就这样回去,他高阿大的头没有那么大,死定了。
眼看都有半个钟头了吧,心一狠,高阿大只好硬着头皮敲响门。
不一会儿,门开了,开门的是高圣石,高圣石一见是他高阿大,不敢让他进,问他什么事?“找吉大庆。”少了高森林在身边壮胆,高阿大连说话都不敢大声。“你等一下,我去帮你叫一声。”高圣石又把大门关上,往里边走。
高森林叫他到村委会去,还能是好事吗?吉大庆心慌,把眼睛投向郁锋涛,小声向他讨主意:去,还是不去?
深邃的睿智眼睛射出一束不屑,郁锋涛压低声音诡秘兮兮对吉大庆说,高森林要么是为办石板材厂的事,要么是为挖公路的事,其它的都不是事,吉大庆只管放心的去。又如此如此,郁锋涛走到吉大庆身边对他耳语了一番。
有了郁锋涛面授机宜,心中有数不再惊慌,吉大庆大胆的走出大门,跟在高阿大身后,优哉游哉朝村委会走去。
这个时候,高森林正等着不耐烦,心火要爆炸了,正要叫高大发再去找。
“不用去了,我回来了。”高阿大上气不接下去,他刚才是担心高森林等急了,后跑步回去。
“人呢?”见只是高阿大独个儿,高森林火得蹦起。
“在后头。”高阿大同样不忘在大家面前表明这一趟功劳:“那个那死老头饭碗一扔就跑到锋涛屋里去了,问他老婆,那死老太婆死不肯说,后来我骗她说,找他老公商量件事,要是立功了,他们儿子当中一个可以当村干部,她才肯说。等到我跑到锋涛房子,大门又关着,敲了半天门,里头的人就是不开。我火起,大门被我重重踹了几脚,锋涛这才叫人开门……”
未等高阿大吹嘘完,吉大庆到了,他才把话吞回去。
开门见山,吉大庆一开口,即来一句:“哟,原来大家这是要开批斗会呐!有什么话要问,快问吧,我还要回去听锋涛讲大城市的故事呢。”
“急什么急。不就是大城市那么点烂事吗,有什么好听。要听,等我稻谷割完了,坐下来我给你讲个十天十夜。”恼火中,一听吉大庆这话,高森林更恼火了,如芒在背。叫高阿大搬了条凳子给吉大庆坐下后,高森林对吉大庆说:“既然你要赶回去大城市的烂事,我把话直接说了,听说郁锋涛要搞石——石——石什么的,有这回事吗?”
“没有啊!”吉大庆玩世不恭地耸了一下身子,故作惊讶瞪大眼睛。
“没有?大庆,在村干部面前说话要放老实,要不然对你不客气。”高森林摆出了官恫吓吉大庆。以往村民有什么事,被他一吓,到头来是什么全说了。
“真的没有。”吉大庆把一个头摇的跟货郎鼓似的。
“锋涛以前不是说要办个石板材厂吗?”高森林因为说不出郁锋涛到底要办什么工厂,拿吉大庆没辙了,不得己来点露骨的。
“锋涛要办石板材厂?”吉大庆好笑两声,立起:“书记,你说,锋涛那么聪明的人,他会办石板材厂吗,哈哈哈……”
吉大庆这话,比当众掌了高森林一巴掌要难受三分,这不是变相嘲笑他是笨蛋、草包吗?
“吉大庆,你不要开口闭口是锋涛聪明。”高森林七分恼火,巴掌拍着办公桌,叫道,“锋涛究竟给了你什么好处,你这样帮他说好话,你眼里还有我们村干部吗?”
“好处多的呢!”有郁锋涛密授机宜,吉大庆才不会被高森林吓破胆子:“人家锋涛是干大事的人。我几个儿子跟着他,好日子在后头呢,你能帮我儿子们日子火红起来吗,书记大人?”“哪像你们一样,石板材厂人家办办办的,都不办了,你们还把人家捡来办。”
“——你。”高森林要气炸肝胆。
“问完了吧?问完了,我要回去听锋涛讲大城市的故事,学着聪明哟。”说的,吉大庆站起来即要离开而去。
见吉大庆要走,高森林急了:“坐下。我问你的事,你还没有回答我。你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我是故意套你的话,看看你对村干部说话老实不老实。锋涛这次从福州回来,是不是带了一头很小的石狮回来,那头石狮能卖个十几万钱是不是?”
“是啊!”吉大庆故作大吃一惊,慌忙又坐下:“锋涛带回一头小石狮是真。可是没有书记你说的能卖个十几万块钱。人家锋涛说,只能卖个七、八万块钱。看来,那天晚上在锋涛大门外偷听话的狗东西是在吹牛皮。”
“什么,什么,什么?”高阿大瞪着一对牛眼,不相信地大叫,“你们知道有人偷听你们的话,你们还敢说的那么大声?”
“哈哈哈……”吉大庆爽快地大笑起来:“又不是秘密,又不是偷鸡摸狗,有什么不敢大声说。既然你们全晓得了,我直说了吧:锋涛这两年来,一直在福州一所大学里跟一个石雕家学石雕。明年,他要回闹荒办个石雕厂。这下,你们听明白了吧。”“哈哈哈,锋涛说了,闹荒公路不通,又没有电,只有笨蛋连升三级的大草包,才会去办石板材厂!”
“这下全完了。”
村干部们恐惧一声大叫,一个个面色跑掉,骨头全软了。
半个钟头后,徐开发第一个从恐惧中清醒过来,却早已不见了吉大庆。按照他徐开发心思,他根本不想办什么石板材厂,但是他不想反对,一旦反对的话,高森林认为他是故意跟其做对。
看到一个个像死猪一头,徐开发火冒三丈,破口大骂一声:“你们还愣得干什么,还不赶快想办法补救。有事的时候,一个个跟猪一样。没事的时候,一个个全是土匪、强盗。”
这是在发泄心头愤怒,徐开发是在骂高森林。他高森林一手遮天,却要大家跟着倒霉。
经徐开发这么一大喝,吓呆的人才惊醒。
“嘭——”高森林一拳打在办公桌上,涨红着脸如同是染缸里捞出来一样,破口大骂:“我肏他妈的,郁锋涛这个狗母生的野种,为了骗我们上当,当初在村里散布谣言,说什么要办石板材厂。等我们把机器买回了,才说是办什么石雕厂。我们找他算帐去。”
“算帐?你以为是平常吃饭呀——”徐开发不硬不软地讽刺、挖苦、奚落高森林一句,“锋涛又不是豆腐做的。要去,你们去,我不会去。”
已经走到门口的高森林,听到徐开发的话,又退回到位置上,沮丧着说:“不去找他算帐,那你说,我们怎么办?”
苦着脸,想了大半天,徐开发照样是榨不出肚子里的一点墨水。在村干部中,徐开发算是最有头脑的一个了,现在连他都束手无策,那么,更别说是其他人了。无奈下,徐开发又不想在别人面前显得无能窝囊,不痛不痒敷衍一下:“当然是要找他算帐。问题是,我们大家要先想好用什么手段才行。这样匆匆忙忙的去,不消人家半句话,把我们大家顶着回答不上来。”
“快,快,快。”抡起手,高森林指着每一个人,大声吆喝:“你们全给我使劲的想,想不出办法,你今晚上别回搂着老婆睡了,死也要给我死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