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闹了一个多月,妖魔鬼怪、跳梁小丑全蹦上了戏台,闹荒村村委会换届选举也终于收场。
又过了半个月。
晌午,郁锋涛站在后门山巅上,个子虽不是魁梧高大,但是此时此刻站在山巅上,他俨然是一个巨人,久久凝神俯视着从村里出发的崭新公路,视线也渐渐模糊。
从动工那天起到竣工,整条公路总共才用了两个月零九天,尤其是南瓜山被夷为平地。不过,这事在全县传开后,人人都笑郁锋涛是白痴、笨蛋、二百五、愣头青……
在山上,郁锋涛一个人静静幽闲的站了一个多钟头。
这个时候,郁锋涛屋里已经挤满人,有给他干过活的人,有特意来巴结他的人,有前去探探他还要不要雇人干活的人,有对他产生好奇心的人……
屋里那些活尚未做完,所以郁锋涛一回到屋里,立马下了逐客令,没事的人先回去吧,等他屋里不忙时再来玩。郁锋涛当然是清楚自己下一步要做什么?但是他眼下是不会对村子任何人透露一滴滴消息,要不然被一伙村干部获悉了,倒霉又要降落到他头上。
等不相干的人全离开,把大门一拴,郁锋涛叫吉景生、高圣石把一块有拖拉机头大小的,黑得跟墨一样的黑石抬上了工作台,——这张工作台是高圣石做的。
然后,指划着黑石,郁锋涛神色冷峭,像一个将军在做作战部署,说:“你们看,这块黑石头一点不规则。要把它雕成一头具有灵气的和一匹活生生的马一样,你们说,怎么个雕法?”
——这可是高难题。
大家盯着这块黑不溜湫黑石头,从左往右看,从右往左看,始终搞不清楚它到底哪边是头,哪边是尾。看了一阵子,大家一脸害羞,把眼睛从黑石头上移到了郁锋涛脸上,祈盼着凝视他。
在大家祈盼目光凝视下,郁锋涛指着稍有点歪的一头,眉宇间掠过一团神秘,一语点破天机:“这头有点歪,当然是马头了,总不能是歪马尾吧,你们说是不是?那么,我们把它当作是一头刚刚挣断绳子的骏马,腾空而起!”
见大家呆愣盯着他,郁锋涛心里默默说一句,我要是不拿出点真本事叫你们瞧瞧,你们是不服我了。“大家干活去吧。等我雕刻出来,大家看的要是和我说的不一样,我在全村人面前从你们胯下爬过去”郁锋涛很自信,霸气也从他眉宇呼之欲出。
走到郁锋涛身旁,吉景生一手搂着郁锋涛肩膀,扭头看郁锋涛的脸,说:“锋涛,石雕要到什么时候开始干?”“买了拖拉机,又不开,我这手痒痒的。”
自从开上拖拉机,吉景生贼神气,天天一只好斗公鸡一样,要是有人摸了拖拉机,管他是小孩子还是大人,他会拉下脸大喝一声:“摸什么摸,摸坏了,你赔得起吗,花了七千多块钱呢。”好像拖拉机是豆腐做的。
侧头一瞅吉景生,郁锋涛警告他做事要专一,不要三心二意,只想吃鲜,不要开了一段时间拖拉机,又腻了,天天大喊大叫不开。
警告景吉生后,郁锋涛环视一圈大家,说:“石雕要下一步干,现在要干别的先。你们大家要利用这段时间,先掌握好石雕基本功。石雕不是打石头,是一门很深很深的艺术。我们今后的事业,主要是石雕。拿这块黑石头来说吧,在我们乡下人眼里,连看不看一眼。要是一经范教授这样的石雕家雕出来,可能要卖上百万块钱……”
“老天,上百万块钱,我能娶上几亿个老婆呐,谁买得起——”吉景生一声惊叫,把本来的一张大嘴张成了一个“O”形,大半天合拢不下。
瞧瞧吉景生的小样,郁锋涛直摇头,他当然是明白吉景生是个什么样子的人,叫他干粗活,体力活,那是没话可说。要叫吉景生从事石雕,等他脱胎换骨了,再看看行不行吧。
这几天来,郁锋涛一直在研究马,倒成了一名名副其实的徐悲鸿的研究学者了,他只在电影、电视和书本上见过马。
是个把诚信看得比生命还珍贵的人。答应过周辉国,要用闹荒的石头给他们家每一个人雕刻一只生肖,郁锋涛这匹马是为周辉国雕刻。况且这一次又是在周光国的帮助下,他郁锋涛才顺利承包了公路,把这条他事业命脉公路挖通,正好是报答周辉国。
中午,伙伴们全回去吃饭了,郁锋涛还在一刀一凿雕刻着,一旦手执刻刀,他整颗心一下融入到雕刻海洋里,忘记周围一切,世界仅剩下他与石头。
不知什么时候,李秋兰悄悄来到郁锋涛身边。
“哥!”“哥!”“哥!”李秋兰柔声细语一连叫了三声,郁锋涛依旧沉醉在石雕中,丝毫没发觉。李秋兰委曲泪水在眼眶里跃动,直到她拉了他一下,郁锋涛才醒过神:“哎,你来啦!”
“午饭吃了没,哥?”李秋兰深情点下头,关心一问。
吃饭?拿起刻刀,他肚子都不知跑哪去。李秋兰这一问,喔,郁锋涛这才想到已经是吃午饭点上,可他还没煮饭呢,老天!
“你呀你——”李秋兰爱怜、心疼地一戳郁锋涛头,“你想饿死自己呀!”
朝李秋兰傻笑一下,郁锋涛放下刻刀,站起来拍拍手,去做饭。
“你忙你的吧,我的石雕家!”李秋兰朝厨房走去。
不挖公路了,担心引发别人的流言蜚语,郁锋涛自己不要紧,一口污水泼不倒他,但是他首先想到的是陈琴玉,所以他不能再叫陈琴玉帮他做饭。吃饭固然成了郁锋涛一桩大难事,他现在是饭无定时,时常吃不上一口热饭。
吃罢饭,趁伙伴们尚未来,郁锋涛拿了三千块给李秋兰,说是快过年了,要李秋兰自己去买几件好看的漂亮衣服穿。每次去卢水,他想给她买衣服,又不知道买什么样的,其实是担心传出去,被她父母亲晓得了,又要大祸临头。
“不行,哥!”李秋兰把钱推回去,“我不能老是花你的钱。”郁锋涛憨厚的一脸笑嘿嘿:“小傻瓜,你不花我的钱,谁花我的钱。你阿姐在那会儿,我穷,没有钱给你阿姐买好衣服,到现在还一直挂在心上。”“快点收起,景生他们来了。”郁锋涛硬是钱放进了李秋兰的口袋里。他说的,确实是大实话。在他心目中,一个男孩子不能照顾自己恋人,不能给自己恋人幸福,是人生最大悲哀。
对李秋兰来说,亲眼看着郁锋涛埋头于石雕,忘了煮饭吃,自己却是天天闲在家里头,无法帮他,一颗芳心难过如同针锥。
夜,十分静谧。
皎洁的月光,已经偏西。
整个闹荒村,仅剩下郁锋涛屋里尚且亮着灯。
不时的从郁锋涛屋里传出清脆、响亮的叮当声,划破夜空,夜尤其的静谧。
不经心中,郁锋涛突然听到公鸡第一遍报晓声。
心头一惊,十二分不情愿放下刻刀,跑到厨房,三下五除三洗了一把脸,郁锋涛匆匆睡觉去。
梦乡里头,郁锋涛仍然手执刻刀,在精心他的雕刻。
突然,一阵叫门声残酷打断了郁锋涛的美梦。睁眼一看,郁锋涛一声惊叫:“我的天,天都亮了!”
煮碗稀饭吃了之后,郁锋涛一头又埋进石雕里头。
——废寝忘食,不分昼夜雕刻。
两个月半后,郁锋涛雕刻的四件作品——马、鸡、兔、羊终于如愿出炉。这是郁锋涛有生以来,把全身心血倾注在了上边。鸡是用红色的鸡血石雕刻,兔是用冰糖石雕刻,羊是用青石雕刻成。为了这块冰糖石,郁锋涛差不多找遍了整条溪。按现在的市场价,这四件石雕每件都在五十万元以上。看来,郁锋涛送给周辉国的礼物够贵重了。
四件石雕一出炉,没有把它们藏起来,郁锋涛把它们一字儿摆在大厅里,敞开大门,让全村男女老少进去观看。
走进郁锋涛屋里的人,一看这四件石雕,顿时傻眼,心头恐惧,又啧啧赞叹,惊叹郁锋涛手艺精湛,对他要办石雕厂的事再无一人怀疑,纷纷议论说要是他真要把石雕厂办起来了,村干部们那一套机器真要成了一堆废铁。
村里刮着这阵黑旋风,一伙村干部压力山大,感觉一把钢刀刀尖顶在他们喉咙,他们仇恨,可是现在这仇恨没脸骂不出口,人家要办的是石雕厂,又不跟他们竞争办石板材厂。
俗话说:眼见为实,百闻不如一见。
郁锋涛的石雕到底是不是村民们传说的如此神如此邪乎,一伙村干部急得嘴都起泡,想看到究竟。
苦苦得密谋了两天,一伙村干部第三天早上来到郁锋涛屋里。
与郁锋涛一照面,徐开发这个村民主任打头阵,假惺惺地说:“锋涛,年底了,我们村干部前来慰问,感谢你这么早挖通村里这条公路,乡亲去买年华方便了。”
“徐主任,你说这话,恐怕连你们这一伙吃人不吐骨头的村干部也不相信吧——”郁锋涛一眼看穿一伙村干部的鬼把戏,没有给他们面子。走到石雕前,拍拍石雕,郁锋涛一针见血:
“想看我的石雕,就撕下脸皮大胆来看,用不着耍这种鬼把戏,拿我——锋涛当二百五。”
“看到了吧,这就是我——锋涛的石雕,只要我——锋涛出名了,我这一件石雕至少可以卖一百万。”
“今天,我可以明白告诉你们,挖村里这条公路,我不是为了赚钱,只有公路通了,一来外地人才愿意来我们村,二来我的石雕重的达十多吨可以运的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