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耷拉着脑袋瓜,走到回村里的路上,李椰毕惶恐、焦躁的胸口阵阵绞痛,他尤其害怕郁锋涛会去找他父母亲。
夜里躺在床上,郁锋涛的话像一块烧红的铁,烙在李椰毕胸膛上,一遍又一遍在心海里回荡……
重重压力下,不深刻,发自内心的去琢磨郁锋涛的话,李椰毕更多的是埋怨、责备郁锋涛对他这么一个残疾人太过苛刻,那么多个学打石头的人中,除高圣石外,就他手艺最好了,可是他文化比高圣石高啊。
头脑反动的,一条路走到黑,李椰毕死死认定郁锋涛现在不穷了,眼下又卖出两付墓碑,就开始翘尾巴,假奇特,摆起老板的臭架子,拽的很。
埋怨、责备、不服,但是李椰毕不敢对郁锋涛有所表露,他明白郁锋涛的事业开始走上坡路,他今后还得靠郁锋涛给他一碗饭吃。和郁锋涛过不去,但他不能跟钱过不过,跟自己的好日子过不去。
或许是心里有压力吧,第二天开始打墓碑,大家的话明显得比平时少了许多,尤其是李椰毕一天下来没说过三句话。
半天时间,郁锋涛大动作打墓碑的事在村里传开,甚至传说他已经订出一百多付墓碑。
下午很多人跑到独松山去看热闹,一瞅,那些打墓碑的人神情凝重,不像往日嘻嘻哈哈的场面。看来,郁锋涛这一回是真的要卖墓碑,认定他那小孩玩艺儿一样的墓碑又要捞大钱。
心慌又嫉妒,惶恐又眼红的人,吓的,是阵阵发怵,往日对郁锋涛的诅咒再灵也灵不过现实,现实是郁锋涛这个小家伙行,实在是行,越诅咒他他越是往上爬。
买了破碎机的人,猝不及防被郁锋涛这一颗地雷轰炸得灵魂出窍,措手不及,急得心如火燎,仇恨得咬牙切齿。背地里,这些人困惑不明白更想不通,为什么郁锋涛能赚钱的东西,别人一旦跟在他屁股后头干起,便要血本无归?
闹荒的夜晚因郁锋涛跳出苦海,他的墓碑又要大把大把的捞钱,空中散发焦躁、不安、恐慌气味。
夜,漆黑一团,没有月亮,没有星星。
独松山回村里的路上,突然亮起一把手电筒的光。
那是郁锋涛、彭海疆刚收工回村,此刻已是下半夜一点钟。
走在静悄悄的旷野小路上,蛙鸣声阵阵,这表兄弟俩倒也感到很惬意,一天来的劳累跑得无影无踪。
这时,只听彭海疆对表弟郁锋涛说,这两付墓碑留给他们几个打,明天起呢,郁锋涛还是忙他的石雕。
压低嗓音,郁锋涛悄悄地说,这两付墓碑非常非常的重要,是他事业起步的节点,要尽快赶出来。靠那几个人的手艺,他连做梦都赚不到这两墓碑的钱。他呢,无非是借这两付墓碑机会,给他们一次山大压力,让他们再好好练练身手,根本不指望他们能够打出他满意的墓碑。
说到那几个人的手艺,彭海疆气到肠子扭成一团,不是他彭海疆吹牛抬高自己,他们的手艺还不到他的六成。要是彭海疆的话,早早把他们从身边一脚踹开。拿人家工钱,不是单纯的学徒,哪有那样马虎不上心。
“环境造成,这也不能全怪他们。”长叹一声,郁锋涛抬头遥望一眼漆黑不见五指的苍穹,说,做一个人要懂得恩情,要有义气。想当初陷进逆境,身无分文,春耕去租牛犁田租不到也罢了,还遭到白眼,侮辱,敲诈,是靠伙伴们跟他一道一锄头一锄头挖出来。没有他们相助,不会有他的今天,他不能因他们身上一些缺点,绝情无义把他们一脚踢开。
感觉表弟陷进了一种报恩与情义漩涡里,这恐怕会束缚他的手脚。不希望表弟事业受到影响,彭海疆不满地说,可是李椰毕总没有帮他吧?自己本来是残废人,还不比别多流汗水多吃苦提高手艺,这不是吃定他郁锋涛是心肠软的人吗?
黑暗中眉宇紧蹙,郁锋涛慨叹一声,一开始他只是怜悯李椰毕是个残废人,因为他自己是从逆境中活过来,深知一个人无助的时候近乎崩溃,所以他想靠自己的力量拉李椰毕一把,给他一口饭吃,活着有点尊严。但是现在就叫李椰毕离开,乡亲们的唾沫会把他淹死。
“那你怎么办,你总不能这样把他放在身边,花钱养着他吧,人这个东西总是不知好的多。”彭海疆替表弟忧心起来。
沉默了一会儿,郁锋涛眼睛直视着黑乎乎前方,开口了:“再给他一段日子吧。等石雕开始卖出去了,到时再给他压力,他还是没改变的话,我也只好横下一条心,不能因为他一个人毁了一个工厂。”
停顿一下,郁锋涛话锋一转,对表哥说,等这两付墓碑脱手后,他要把精力投入石雕中。墓碑简单又粗糙,打的再好,也达不到石雕那种艺术的境界。晚上时间彭海疆要多用在学石雕的理论知识和美术上,以后这个厂师傅的重担主要落在他身上。
担心村口有特务埋伏,表兄弟两个快到村口时,默契地马上中止这方面话题。
次日早上一上工,郁锋涛把打墓碑的人全叫到他那个草寮去,指着他昨天打出的墓碑,强挤出三分笑,说,他们昨天打着墓碑到底怎样,他就不必一一去看了。大家呢,把他打的拿一块放在自己面前对比对比,达不到他的样子的,再修。
说的,放下脸,郁锋涛冷峻道:“对不起了,兄弟们,这次的墓碑是人家订购,我不会让你们马马虎虎的过关。达不到要求的,一律作废。我的事业才起步,这头一批生意绝对不能败在你们手上。要是连墓碑都打不好,石雕这碗饭,恐怕你们没那么好的牙齿吃上了。”“好了,大家忙去吧。再说,我都嫌自己罗嗦了。”
除彭海疆外,其他六个人脸色全绿了,人家郁锋涛那才叫手艺,那才叫人看人喜欢的墓碑。
回到自己的那个草寮,盯着彭海疆放在他面前郁锋涛打的那块墓碑,李椰毕心头焦躁,郁锋涛的话如雷一般又在他耳边响起。
繁忙中,一天又很快过去。
也不知道是累着呢,还是心头抑郁,下午收工后,李椰毕一路上闷闷不乐慢慢吞吞地回到家里。
晚饭一落肚,李椰毕就一头扎在床上。——中午他没回去,是他弟弟李椰分带饭给他吃。
今天一天,李椰毕的心思都放在观察彭海疆打墓碑上。越观察,李椰毕越认定郁锋涛夜里给彭海疆开小灶,趁夜里就他们表兄弟两个,私下里把绝技偷偷教给彭海疆,否则彭海疆手艺不会如些神速进展。
有了彭海疆,眼下郁锋涛又对李椰毕手艺没长进而不满,哪还会把绝技教给他,他在他郁锋涛心里算什么,充其量不过是个外人,还是个被人可怜的残废人。俗话说,亲不亲自家人。
这就是李椰毕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说的难听点,恩将仇报。
躺到七点多钟,李椰毕再躺不住了,床如同长了刺。
下了床,李椰毕走出家门,趁天黑亟亟赶去独松山。
到了独松山,不敢打手电筒,李椰毕摸黑朝郁锋涛那个草寮摸过去。——夜里,彭海疆、郁锋涛表兄弟是在一个草寮里。
偷偷猫窗口下,李椰毕拉长耳朵偷听郁锋涛教他表哥彭海疆绝技。他要瞄个时机闯进去,看他郁锋涛还有什么脸训斥他李椰毕手艺没长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