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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兽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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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西向东绵延千里的天滔山脉,郁郁苍苍,一望无垠,一条不知名向南延伸的小山支脉从其腹部横亘而出,与下方一截断壁残垣的高耸城墙形成三角合围之势。它们中间簇拥着数十块大大小小,正反品字般排列的巨石。最大的三块巨石,壁立如削,高耸百丈,几与山高,也不知是人力所为,还是天工有意为之?

    山石如此险峻,飞鸟也难以飞越,里外两层的天然屏障,易守而难攻,不失为一处绝佳的战略要地。

    这里本应是大多数部族争先恐后,甚至不惜以鲜血换得的良好生存之地,但不知怎地,此地居住的竟然不是一个大族,而是一个人少而势弱的部族——清矽部族。

    清矽部落也不是本地原住居民,他们从三十年前搬迁来此,不到二百人的族群,以狩猎为生,依靠附近几百里不算多,但也不算少的野兽,辛劳而又坚强地生存着。

    此刻已是午后,族里大多数清早出门狩猎的成年男子现已收获而归,正在家里享受难得的休憩时光。而妇女们却忙碌开来,为他们准备可口的食物。

    此时巨石外的山腰处,齐腰深的荒草中,一方青石上,一名身子清瘦,面容温和,褐衣着身的十六七岁少年却静静地盘膝坐着,不言不动,仿佛与身下的岩石熔为一体。

    一只鸟儿从褐衣少年身旁飞过,盘旋飞舞,落在他的肩上,竟似把他当作死物一般,自顾自地吱喳碎语。少年却浑然不觉,连眼睛也未睁开一下。

    半晌,少年似乎动了一下,口里也似乎叹了一口气,道:“十天了,一丁点毒引珠的气息都感应不到,是不是练错了?”喃喃自语中,从胸口贴身处取出一条坠链。

    少年的手一动,飞鸟受惊,扑身展翅,一溜烟地向远处飞遁而去。少年仿若不知,眼睛只是瞬也不瞬地瞧着手里的坠链,瞧了一会,又用手轻轻地抚摸了下,动作显得轻柔而小心。

    只见这坠链是由两排森森的兽齿作绳索,齿与齿之间由韧筋连缀,下端中部连接一枚中空的兽骨,骨内则嵌着一粒豆子般大小的珠子。

    珠子色泽碧绿,盈润通透,颇为漂亮。少年静静地抚摸半晌,又叹息了一声:“毒引珠颜色未变,看来真的是白练了!”语声酸楚,像是颇为懊恼。

    倏然一声号角吹响,“呜呜”长鸣,少年一惊,收起珠链,立身向响声处望去。只见远方巨石下面的城墙外竟聚集着百余头野兽,有的野兽已沿着部落通道向上方奔涌。

    少年嘴里脱口而出道:“兽袭?”随即展动身形向部落掠了过去,兔起鹘落,几个跳跃,便已有七八余丈之远。

    不一会,少年便已回到部落侧边木寨门前,只见人影闪动,惊呼声此起彼落,一片紧张气氛已骤然弥漫族里。少年虽觉不妙,但脚步不停,一路径直向家里奔去,还未奔出几步,远处一人便向少年唤道:“聂青缘,跑去哪里?族里男子都得去前寨,别跑错地方了,快跟上!”

    被唤为“聂青缘”的少年抬头一望,大声应道:“是,拓非大叔。”

    少年聂青缘本来是往上跑的,听这人呼唤,脚步一转,便跟着那名大汉向前寨奔去。

    奔出几步,聂青缘便问道:“拓大叔,看见我娘了没?”

    左前方奔跑的是身材壮实,肤色黝黑的大汉拓非,闻声应道:“看见了,在上面呢!和其它女人小孩在一起,但都不能下来,不得去前寨。”

    聂青缘听到母亲的消息,心中焦虑顿时大定,口里道:“哦,那就好!”

    拓非问道:“不久前我们一道狩猎回来后,青缘你又去哪儿了?”

    聂青缘道:“去后山修炼了会法力。”拓非口里“唔”了一声,就不再开口。

    聂青缘一边跑,眼睛一边还不时向下方众多野兽看一下。远处的野兽已向寨门外的城墙发起冲击,几只背宽力沉,体型硕大的野兽“砰砰”地撞击城墙。城墙本已残破,一阵摇晃,连正在奔跑的聂青缘都感觉到大地一阵震颤,骇得一阵心跳,口里忍不住问道:“拓大叔,哪里来的这么多野兽啊?”

    拓非神情凝重,摇摇头道:“大叔也不知道。”

    “拓山呢?我怎么没看见他?”聂青缘目光一转又问道,拓山是拓非的儿子,和聂青缘是打小的好朋友,此时见他不在父亲身边,自是问上一问,

    拓非说道:“方才号角一起,拓山这小子听说外面有大批野兽,就已跑去前寨看野兽去了。”

    聂青缘道:“哦。”

    霎时两人便奔到前寨,只见宽阔的通道上,从上至下,布防着七八道尖刺圆木,一排排地尖刺圆木从寨内一直延伸到寨外,远远看去,颇为壮观。在一块大灰岩上则静静地站立着三四十个老少不一的男子。

    三个最强壮的大汉站在人群最前方,一脸严肃地望着下方百余丈外的野兽。左边一人哼声说道:“腾熊兽、大地癞,这么大块头的野兽平时一只都难以看见,这可好,一来就来七八只,真不知它们是从哪里跑来的!”

    右边一人指着下方群兽数着道:“紫鬓兽、灰甲虎、黑臂猿、旱食狼大概有三十来只,还有后面的白斑豺,也来了十多只,还有.....”

    中间那个背阔三停,身穿豹皮的壮汉,看着下方的野兽,忽然大声说道:“大家看躲在大地癞后边那个头较小的黄色竜虹兽了吗?,它的数量不少,恐怕有三十多只,它的利爪待会可要特别小心了,别被抓着,而且它速度很快,也别大意了!”

    人群附合豹皮大汉的话,纷纷道:“知道了!乔长老。”

    人群里一人问道:“乔长老,这些野兽种类看来有十余种之多,它们为什么来攻击我们啊?”

    乔温摇摇头,道:“野兽饥饿,见人冲寨,几头还可以见到,百余头一起冲,我也是从未见过!”

    一人又道:“这么多不同的野兽在一起,而且有大有小,如果它们饿的话,原该早就相互攻击,相互啃食了,怎么还会联合起来一起攻击我们呢?”

    众人想不通缘由,正在纷纷猜测间,右侧一处破墙头已被几头腾熊兽撞开了一线,有两头竜虹兽已挤出身子疯狂般向上窜了上来。

    乔温长老脸色冷峻,口中喝道:“来得好!”右手取箭,左手张弓,似乎瞄也没瞄,抬手便射了出去。只听“嗖”的一声,风声劲急,眨眼便至竜虹兽面门。最前方那只张牙舞爪,尖鸣声声的竜虹兽正要向前窜过壕沟,便被一箭命中脑门。箭矢余力未消,再向稍后的那只竜虹兽背脊射了进去。两声哀嚎,两只竜虹兽刹那间一并送了性命,倒地不起。

    乔温沉声道:“野兽已突破城墙,进来一只杀一只!”

    话音刚落,左侧三四十丈外城墙处又涌上了七八只红舌闪闪,浑身黑毛直竖的旱食狼。那是从一个小山坳处转出来的,它们嘶声历吼,眼看就要窜进拒兽刺陷阱,但那边陷阱布的较少,恐怕拦之不住,乔温当机立断,道:“乔鸣带领六位兄弟下去守好左下方的山坳,一定不能让旱食狼从那边突破,更不能让它们越过尖刺陷阱!”

    顿了顿,乔温又道:“吉松你也领着四人把右边路口守好,找好掩护,不要力拼,用弓箭和投矛招呼野兽便是。”

    “其余的人守着这里,注意别探出身子,躲在尖木和陷阱后....还有壮年的男子给我站上前来,年老和年少的站在后面照应。”

    乔温长老接连发令,众人轰声应道:“是!”

    左边大汉乔鸣不等长老说完,手一挥,领着六人便跃下高地,向旱食狼掩了过去。几十丈的距离,七条汉子几个起落便已过半。在一个大坑边沿,张弓搭箭,在乔鸣一声呼哨下,“嗖”,“嗖”,“嗖”数声,七支箭矢向那边突破上来的旱食狼连绵射去。顿时旱食狼狂嘶惨叫不绝,倒下五六只,两只未中要害的,也被再次射来的箭矢给结束了性命。

    众人正要大声叫好时,乔温又大声道:“小心!前方城墙已被撞开,寨门恐怕守不住一会儿。”

    城墙相距寨门二十丈不到,其间虽也有几处陷阱,但只略微阻滞了一会,倒下几头紫鬓兽和黑臂猿后,其余七八十头各类野兽便径直冲向了寨门,只听“轰”,“轰”之声,震天价响,不一刻,寨门便被踏破,大量野兽涌了进来。

    在野兽踏进陷阱尖刺的一瞬间,乔温暴喝道:“放箭!”

    众人早已搭箭待命,一听令下,“嗖”,“嗖”地射了出去,箭雨如蝗,劲急如风,箭枝落入兽群的同时,便响起了一连串地凄厉吼叫声,野兽转向,但触动更多的陷阱,被尖刺圆木刺得又倒下一大片。

    有几只灰甲虎机警,速度又较快,小心避让着陷阱,但被接二连三的箭矢逼得不住乱窜,不得已退回腾熊兽后面。腾熊兽仗着皮糙肉厚,没被箭矢射伤,就用四足踏着陷阱里的其它死兽尸体,带领着灰甲虎和众多野兽,眼看便要跨过陡坡扑将上来。

    “投矛!”,乔温又一声厉喝,手持一支近丈的长矛奋力投了出去。大伙听令,纷纷改用长矛也跟着投了出去。

    长矛沉重,前端附有尖刀,随着众人的大力投送,那些不惧箭矢的腾熊兽和大地癞当即纷纷倒下。片刻后,没有了肉盾掩护,群兽便再也不敢往上硬闯,更多的在下方乱窜。

    乔温挡在最前方,哪里有危险,身形就赶往哪里救援。这时他刚手刃了一头相貌狰狞的黑臂猿,正要退回人群里,忽然身旁损坏的陷阱里闪电般跃出了几只竜虹兽,尖利的四脚上,挥着一片青光向他扑将过来,眼看就要撕碎他的胸腹。

    乔温心里大懔,但也不慌乱,纵身一闪,避开前方的一只竜虹兽。两手急往下拍,“噗噗”两声同时击中左右两只竜虹兽的脑袋。竜虹兽霎时脑袋开花毙命,身子还没倒下时,乔温两脚又骤然奋力踢出,把另两只竜虹兽也踹飞了出去。接着他身子再一掠,便跃回了人群。

    众人躲在掩体后,依仗陷阱,轮番用箭和矛,渐渐把下方游走躲避的野兽逼退到寨门处,寨门小而窄,众多野兽挤在一处,目标明显,更是被人群有效击杀。

    众人越战越勇,盏茶时分过后,剩下的十数头野兽也终于被慢慢杀死。这时人人虽然疲惫不堪,但脸上却都洋溢着喜悦的笑容,寨门前发出了一阵又一阵的欢呼声。

    随后的时间里,七八名少年协助大人清理战场,年龄偏大的去收集投放出去的箭矢和投矛。

    箭矢和投矛射得散乱,到处都是。聂青缘和拓山均是十六七岁,窜上窜下,不时把箭矢和投矛一捆捆抱将上来。聂青缘这时一边走,一边捡拾箭矢,突然发出一声欢呼道:“拓山,你看这只野兽,就是我刚才用箭矢射杀的,射在了脑门,我记得清楚,你看我箭法怎么样?可有进步?。”

    旁边一名身材粗壮,脸宽额阔的少年拓山,向这边瞟了一眼,开口道:“这只野兽头大身小,就是小孩随便用箭射出,也能射中它的头部,这样的箭法可不能算好啊!你看我刚才用投矛射死的那只野兽,正中颈部,一击毙命,那才叫好呢!”

    刚才大战中,少年们都站在后边帮大人递送箭枝,本没多少机会亲自射箭,但几次大人忙乱的间隙中,少年们也都纷纷出手补缺过。聂青缘记性好,记得拓山是出过手,投中了野兽腹部,但没有刺兽于死,是他爹爹拓非给补了一箭才把野兽给杀死的,这时见拓山把功劳都揽在自个儿身上,于是聂青缘便道:“哎哟!你小子正中颈部?那拓大叔的箭枝射到那里去了?莫不是射到野兽腹部去了?我得去查看查看,看个清楚。”

    拓山想不到聂青缘把这事看得那么清楚,脸上一红,道:“这么多的野兽,哪一只是被我射杀的,我早已记不清了,你能记得清?”拓山还想狡辩,但这时聂青缘已出了寨门,去拾取最外围散落的箭矢去了。

    拓山赶紧跟了出去,知道这最外面散落的箭矢并不多,待会捡拾完毕,就可以回家了,心里不禁一阵高兴。

    半个时辰后,寨门里里外外,上上下下的所有剩余箭矢和投矛都被几个少年拾回扎捆并放好。其它诸如重新安置陷阱、尖木、收集野兽、修补寨门的事都有大人们在做。聂青缘和拓山看看没有什么要事,也就回了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