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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张大良做不了什么,他只能等着,躲在棺材后面。
如果这个计划可以成功,那他就躺赢,如果行不通,他也是躺输。
什么事都不能做的感觉很不好,和赌博一样,自己手里还不拿筹码,这样办事不是张大良的风格,但他必须委曲求全,忍不住也要忍。踏踏的脚步声传来,仿佛每一声都踩在张大良的心坎上,他止不住地胡思乱想,会不会被发现?要不要像电影说的闭气以免被闻到……
那个纸人是否可以蒙混过去?纸人身上哪儿来的魂魄让他带走?
再说了,这里是两个魂魄,张大良一个,灵堂里还供着一个呢,两个都不带走?
他还忐忑地想到,如果勾走小纸人的时候顺道一起勾走了这个棺材里的人,那自己还找谁交易寿命?就是刚才那个死人妆,如果也带走了,那张大良一样活不过明天。
不,现在子时了,应该说是今天。
哪怕心里一团糟,但张大良的自制力还是可以的,他一动也没有动。
脚步声停了下来,仿佛空气都凝固了,此时张大良依然在想,来勾魂的使者,怎么和人一样走在地上,不是用飘的吗?走路还有脚步声,不知道光照会不会有影子呢?
想到这里,他微微偏头,竟真的发现烛光映出了一个长长的影子!
这到底合不合理他不知道,应该没人亲眼见过这些家伙吧,见过的都不在世上了,所以也不可能有什么经验可以提供。姑且相信这是真的吧,反正自己也没什么东西可以坑了,钱几乎耗光,生命也到了尽头,身体的器官也扩散了癌细胞,没人肯要啊。
一个声音打破了寂静:“嗯?”
是一个女声,张大良听得清楚,声音中带有深深的疑惑,是被发现什么了?
然后的响声张大良很熟悉,是挪棺材盖的声音,张大良大吃一惊。
不对,不是只勾魂而已吗,为什么要打开棺材,连同尸体一起带走,没听说过啊。
这时候传来一声“啊”的尖叫,张大良的心绷了起来,这是许研的声音!
肯定是小姑娘忍不住好奇心,站起来看了,灵堂里又放着棺材,肯定是看不着什么好东西,再加上一个诡异的人在场,不管看见什么,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肯定是会被吓尿的。
踏踏的脚步声又响起,声音在远离棺材,似乎是走向那口水缸。
张大良只思考了两秒钟,立即站了起来大喝一声:“什么人!”
灵堂前的人站住了,这应该是一个女人,身穿白袍,脚下确实是木鞋,很奇怪的样子,头发很长及腰。除了这些张大良也没看到别的,因为他低着头,腰以上看不清楚,实现就有提醒让他别对眼,所以张大良现在无论如何都不敢抬头的,哪怕对方掐过来他也不看。
白袍女人奇怪的声音又响起:“这里面居然有两个人我都没发现,真是大意了。”
“那是我妹妹。”张大良看了一眼大缸,没看到许研冒头,也许是吓晕了。
白袍女人说:“你知道我是什么人?”
张大良赶紧摇头:“不知道。”
“不知道你紧张什么,那女孩看见了我……”说着她又要走过去。
张大良没办法了,喊住她:“等等,她还小,还有很长的生命,你不能带走她。”
白袍女人转身过来,冷冷的声音说:“还说你不知道我的身份,看着我!”
“请被见怪,我们是无意的。”张大良当然不敢抬头,“还有,以你的身份胡乱带走活人也不对吧,你有那个权力杀人吗?再说,哪怕我知道你是谁又如何,出去说会有人信吗?所以你大可以不必担心,就算我出去说我见过阎王,红口白牙也不可能有人信的。”
白袍女人略微沉默后说:“你果然会说话,但你为什么不敢看我?”
“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我不想看。”张大良拼命忽悠。
对方当然不信:“你看着我的眼睛,我可以知道你有多长的寿命。”
这更不能看了,找死吗,只要一看她当即就能带走张大良。
张大良深吸了一口气,稳住了自己的心情,进入生死一搏的状态。
“我从小胆子就不大,所以不敢看你们这些……既然是阴阳两隔,我看不看都不影响什么,还有,你今天是不是代那个白无常收魂的吧?”
“你怎么知道?”
张大良略微放松了一下心情:“我当然知道,因为我是替她办事的,是她的人。”
刚才他忽然想起了那个胖子,既然有可以接触白无常的人,他就能冒充一下,反正白无常回来也是向着他,撒谎也有人给圆回来,眼前这女人应该不敢动白无常的马仔吧?
“是么?你替她办过什么事?”
张大良微微一顿,立即认出这是在套话,就装出一副诚恳的语气说:“当然是办一些小事,给人引路什么的,大事我可办不成,要不等白无常她老人家回来,您亲自问问她?”
这话应该没什么毛病,张大良的谈判功底不知道能不能应付眼前这家伙。
再闹我就不跟你谈了,等白无常回来你问她吧,敢动我也是得罪她,是时候赌一把了。
果然白袍女人没有再纠缠这事,她带着点怒音:“我也是白无常!”
敢情这还是一个团伙啊,张大良内心毫无波动甚至还有些想笑:“那我就不知道了,平时我只负责办事,没兴趣打听这么多,打听了你们也不告诉我啊。”
白袍女人还不肯轻易罢休:“那我等她回来问她,你叫什么名字,生辰八字告诉我。”
“我叫……张山峰。”张大良随口瞎编,“生辰八字什么的,我记不清了,你也知道这个年代记录生辰的方式不同,干支记录的方式已经很多人不知道,而且我还是个孤儿,出生的时候连记忆都没有,我怎么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出生的?”
对方沉默,张大良也跟着沉默。
当然不能实话实说了,说出自己真实的姓名和生辰八字,对方能不能查生死簿不说,光是前面那口棺材里就有一个纸人带着相同的数据,这么一搞就直接穿帮了。
张大良干脆低头站一边,摆出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要么你弄死我,怕得罪人的话等那个白无常回来你再问。对人心的把握张大良还是有一点粗浅认识的,管她是不是人,只要她服从规矩,就有迹可循。
两个白无常可以看成同事,而张大良这样的人可以说是低等生物……
你愿意为一个低等生物得罪你的同事吗?
再说刚才张大良还是挺礼貌的,一番话说得也是入情入理,张大良不信她们没有规矩。
“哼!”
果然,白袍女人没有再和张大良纠缠下去,人不跟畜生一般见识,那么她也不会跟活人一般见识的。把整个世界看成是整个系统,人类就是其中的程序,那她就是管理员。
这些都是张大良脑补的,看起来很合理不是吗,而且对方的反应看来也是猜中了。
张大良只能看她腰以下的部分,一只手抬了起来,没看清她到底干了什么,张大良就看见棺材里那张纸人直接飘了出来!还不止,飘出来后落在地上,居然还是直立的。
白袍女人不再说什么,转身就走,那纸人竟一步一步地跟在后面!
张大良算开眼界了,无常就是这样拘魂的吗,她把那小纸人当成自己了?
带着纸人走出去,张大良只有用余光去看,不敢直视,只看见外面黑暗中的白影。
然后白影消失,脚步声突然就停止了,不是渐渐变小,是突然停止。
是走了吗?张大良几步走向大缸,往里一看,许研惊恐的大眼睛往上看着,自己缩在大缸里,像受惊的小动物一般无助。不过当她看见是张大良的时候,也明显的松了口气,想要站起来,却被张大良用手压着肩膀又压了进去。
“在这里等着,事情还没完,你别看。”
摆出了噤声的姿势,张大良让许研安静一点,再出幺蛾子就真压不住了。
事情当然没完,张大良转身看着打开的棺材,心中奇怪,无常带走魂魄都是这样搞的吗?
要这么来的话,不是每次死人都会发生开棺的灵异现象?
管不了那么多了,又不是要写论文,张大良要关心的是自己能不能活过今天。
无常带不走自己,命到了头自己也会死的,这是一个不可逆的过程,张大良决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他的命没有了,就要跟这棺材里的人要,这单不管怎么样也套谈下来。
对于这单的信心,张大良比之前更强了,他知道棺材里那个死人妆是有意向的,否则刚才就出来捣乱了。拘魂的使者如果看见一个棺材里有两个魂魄,她会不会起疑心?
说明对方想谈,肯定有什么事是他自己做不到的。
“出来吧,我们接着谈。”张大良站在棺材面前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