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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小声滔滔不绝和同桌说的起劲的宋不穷猛的看见站在自己面前,黑着脸的孟道桥,眼光提溜乱转了一圈,伸了伸舌头,做了个鬼脸,自做镇定的站起身来,稍作停顿,然后一字一板正经八百的对着全班的同学们说:
“孟教授刚才讲的是《诗经》中的第一篇诗歌《关雎》中的‘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意思很简单吗,就是美丽娴静的女子,是男子渴望的好配偶,男人追求到了贤淑漂亮的女人,当然是非常高兴的事了”孟道桥倒有些吃惊,他以为宋不穷一直不停的在下面嘀嘀咕咕做小动作,根本就没听自己讲的是什么。宋不穷不管不顾像被打开了收音机的开关钮,继续滔滔不绝抑扬顿挫如演讲一般,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同学们,特别是男同学们,咱们大家都知道,只要是脑子和身体没毛病,哪个男人不喜欢漂亮又温柔的女人,我们村的二傻子看见好看的小媳妇还追半条街呢,对了,孟教授,听说您的夫人,我们的师母年轻时就很漂亮而且很是贤淑,是个江南美女,现在依然美丽如花的,您就给我们讲讲,您是怎样追我们师母的,多个例子,让同学们加深加深印象,大家说好不好”正等着看宋不穷出糗的同学们顿时哄堂大笑,有的拍手,有的叫好,一时间教室里乱作一团。
“你胡闹,这是大学的课堂,不是农村的田间地头”气的孟道桥是两眼冒火,嘴唇开始哆嗦
“老师,生哪门子气吗,您气出个好歹来不划算,追求漂亮女人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何况您又追到手了,这说明你有能力,我要是遇到漂亮又贤惠的女人,一定也要追到手,大家信不信”宋不穷一脸的自信,得意洋洋的一个嘴角高一个嘴角低的,眼睛斜到教室的后门了。
孟道桥脸色铁青,七窍生烟猛的一拍面前的桌子,对着还在挤鼻子弄眼的宋不穷大声的喊道:
“宋不穷,我现在明确的告诉你,我绝不教你这样的学生”手一指教室的门“你马上从这里出去”
宋不穷看了一眼怒不可遏的孟道桥,满不在乎的说:
”老师,你这么大声干什么,我听得到,我说的都是真的,你别不信啊”
“你,你,你······”孟道桥浑身颤抖的已经说不出话了。宋不穷看着马上要晕倒的老师和静静注视着事态发展的同学,感觉闹的是不是出格了,用手理了理额前的头发,又潇洒甩了一下头
“出去就出去,我正好尿急”说完神情自若走出了座位,往教室的门口走去。刚走了两步,看到前排一双水灵灵满是内容的大眼睛,紧盯着自己,停下了脚步,定睛看了那双眼睛足足三秒。突然间猛的转过身来,手指着怒气未消的孟道桥,坚定的说:
“孟道桥,我明确的告诉你,你这个老丈人,我宋不穷今生要定了”在全班同学傻了一样的目光中,宋不穷像完成了一项光荣的任务,受到表扬后,英雄般昂首阔步的走出了教室。
当然,这段往事,是在一个大雪纷飞的黄昏,温暖的炉火旁,欢喜趴在外婆的怀里,等着爸爸妈妈和外公回来吃晚饭时,外婆软软绵绵用她的江南侬语讲述的。炉火映得从梳的整整齐齐发髻里,飘浮在外婆面颊上的一缕发丝金光闪闪,欢喜仰起头,怎么看也看不出外婆若有若无浅浅笑容的脸上,对爸爸宋不穷那时的行为是气恼还是欣赏。
“哈哈哈······你爸爸一定是一个豪爽,自信的人,我喜欢”郑豫爽朗的笑像换了一个人
“你爸爸一定娶到了你的母亲,要不今天不会有你坐在我身边在这讲他们的趣事,是吧”两个多小时的相处,欢喜对身边这个平头男人的感觉有了微妙的变化,不像刚开始时身体同在这个狭小的空间,距离却远的遥不可及。
“你爸爸妈妈他们在哪里,有机会我一定去见见他们,他们现在是不是也在石桥,对了,今天就可以见到他们了,不过到石桥时间会不会太晚打搅他们不方便啊”郑豫一边在风雪中开着车一边自顾自的说着,没有注意到欢喜的脸色已失去了血色,变的苍白眼泪不由自主的又涌了出来,旁边正开着车的郑豫听到女孩压抑不住的哭泣声,一下子慌了神,赶忙把车停在了路边,紧张的问:
“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要不要紧”他关心的问话让欢喜哭的更厉害了
“我不知道爸爸妈妈现在在哪里,我都快记不住他们的模样了,我害怕自己会忘了他们,他们离开我太久了”语无伦次的哭诉让郑豫六神无主的慌了手脚,好不容易找到放在车里的纸巾,送到泣不成声的欢喜手里,一只手笨拙的轻轻的拍了拍女孩颤抖的肩膀,心想是不是自己又哪句话说错了,不知该怎样安慰到底是什么原因伤心痛哭的女孩,哭泣不止的欢喜好像抓住了一棵依靠的大树,一把抱住郑豫大声的哭了出来。
女孩的哭声在夜空中飘荡,风也呜咽,雪也呜咽。不知哭了多久,哭累了的欢喜慢慢止住了悲伤,当她发现自己趴在一个男人的肩上,还把他肩头的衣服弄湿了一大片,不好意思猛的坐直了自己的身体,擦了擦眼泪
“对不起,我真的是太失礼了,让你见笑了,咱们走吧”
自从离开塔拉后,欢喜没有像今天这样痛痛快快的哭过了,这么多年堵在心中的郁闷,像飘落在手掌里的雪花融化成了水雾消失了,看着已经擦干泪水的欢喜回复了平静,郑豫自责的说:
”都怪我,惹的你伤心了,你好点了吗”说完又发动了汽车,雪花在夜的黑暗中无声的继续飞舞。
那一年,在沈光远送孟道桥的火车上,几个人泪眼迷茫的即将惜别,他们谁也没想到在火车开动的前几分钟,宋不穷满脸是汗的站在四个人面前,他们都以为宋不穷是来抓他们回去接受游行的。沈光远更是奇怪,送孟道桥一家走他谁都没告诉,连杜丽都不知道,宋不穷是怎么知道的呢?他已没时间多想,急急忙忙的宋不穷开口说:
“沈书记,你把孟教授一家交给我,赶紧下车吧,火车马上就要开了,我一定会照顾好他们的,你放心吧”他一边说一边把沈光远推下了已微微晃动的火车。昏暗的站台上,只有沈光远揪心的看着吼叫着越来越快往西而去的庞然大物,变成一条扭曲变形细小的蚯蚓。
从中原一直往西的火车把孟道桥一家和宋不穷扔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这已是火车的终点站了,从坐了近一个星期的火车上下来,四个人都已分不清东南西北。不知道该何去何从,没有主意的外公外婆和妈妈,只好听从爸爸的建议,跟着他在火车上,一路聊得热火朝天,已经认识五天半的老乡(其实就是和爸爸一个省的,两家离好几百里地呢,一家在省界的东南,一家在省界的西北)在老家刚结婚,小伙姓郭的一对小夫妻,一同去投靠他们已经在边疆安家的远房亲戚。小夫妻只知道亲戚所在的地方叫塔拉,下了火车还要往西走一千多里地,其余的是一问三不知。
火车上,小夫妻俩非常信任的让刚聊半个小时的宋不穷看了放在贴身衣兜里,不知被看了多少遍他们家亲戚写给小两口父母的信,信纸几处折叠的地方已经快分家了。亲戚在信上说,塔拉离家虽远,只要有力气,最起码能吃饱饭。那个年代,能吃饱饭的地方,绝对是富的流油的好地方。
他们一行人在人烟稀少,风沙狂吹的戈壁沙漠,边走边打听,往西又走了近半个月,过了边防检查站。当他们精疲力尽,满是灰尘好不容易到塔拉时,看到的却是一望无际的盐碱滩上长着的大片的芦苇和野草,连一座房子都看不到,只有住着地窝子,草棚子的四,五户人家开出的不知是否能填饱肚子的几片荒地。外公外婆看到这种情况是欲哭无泪。爸爸在他们埋怨的咒骂声中,站在山岗上望着远处,兴高采烈的大声说:
“这真是个好地方,三面环山,冬暖夏凉,北边是河,四季有粮,有山有水,吃喝不愁,塔拉,我来了,我要让你旧貌换新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