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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该先打叶赫,彻底统一女真,消除后患。”
“不,我看是先大沈阳最好,清河抚顺已经被我们攻破,沈阳正面的屏障已经没有了。咱们率领大军直入沈阳,这沈阳乃是南蛮子辽东中枢,经营百年,城中物质丰厚,到时一打下,咱们好几年都不用愁了。”
“我赞成,打了抚顺和清河咱们就可以安全的渡过灾年,攻下这沈阳好几年都不愁吃喝了。”、
“沈阳毕竟乃是明国辽东中枢,经营数百年城高墙厚,怕不是这么好打的,我看咱们不如先取辽阳。”
“怕什么,沈阳在厚也怕内应啊!到时咱们用老办法就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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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在会上纷纷说出自己的意见,熙熙攘攘好不热闹,有要先打叶赫;有要先攻沈阳;有要先占辽阳;一时之间谁也说服不了谁,正主努尔哈赤听着大伙吵闹一眼不发。
许久开口道:“李额驸我看你一直在沉思,想来心中已经有了答案,你来说说。”在萨尔浒大战前,李永芳上次提出依靠明军内部矛盾和诸将性格分路破之想法,被努尔哈赤提炼成“凭尔几路来,我只一路去”的战术,后来大获成功。若是没有李永芳这个熟悉明军内部的人,这一仗怕是有些波折。
李永芳在上次大出风头之后,已经不想在引人瞩目了。他毕竟身在这么的旗主贝勒中,周围又都是异族,明哲保身是最好的办法,但现在努尔哈赤指名,他不得不顶着无数道含义不同的目光,硬着头皮上了。
好在他深知明军的部署,心中早就有因对的法子,而且与前面三种都不一样,也没得罪谁的说法,于是他就提出了第四种意见:“大汗,卑职认为萨尔浒一战,明军精锐尽失,接下来几年内只能守城,绝无野战的想法,依属下来看咱们应该先打开原、铁岭。”
“你怎么知道明军的精锐尽失,明国有兵百万,四处调一调还是有的,我看咱们还是应该先打沈阳,在破辽阳。让明国在辽东吴立足之地。”
李永芳看着是阿敏向他发难,笑道:“二贝勒,我在明军中带过多年,对于明军内部的情况还是多少知晓些底细的。这次来的明军都是三大征的老部队,将领也都是老将,九边的精锐不提,就从川兵和浙兵来说,这可是明军精锐的精锐,尤其是这浙兵是戚大帅一手带出来的,显然明朝对于这场战役也是用了心的。举国大半精兵毁于一朝,怎么打!怎么援?”
努尔哈赤看了阿敏一眼,本准备再次发难的阿敏萎了下来,努尔哈赤柔声道:“你继续说。”
李永芳继续说道:“属下认为攻下开原和铁岭有四点好处,第一,开原和铁岭在沈阳的北边,其西北是叶赫,西面是蒙古,乃要害之地。咱们取了开原和铁岭,沈阳和辽阳北部再无屏障,同时阻断明朝与蒙古、叶赫的联系。使明朝周边势力分割成三块,首尾不能顾,咱们下一步就可以简单许多。”
李永芳瞧瞧看了努尔哈赤一眼,见他眼神中透着满意,信心大增继续说道。
“第二,这开原铁岭虽然不起眼,但到底是钉在咱们眼中的钉子,取了他们可以让我们取沈阳和辽阳更为安心,若是大汗要取叶赫部。咱们之间就横着开原和铁岭,扈伦四部的哈达、辉发、乌拉已被大汗你收复,只剩下了叶赫。大汗您的心愿就是统一女真各部,要灭叶赫必须经过开原和铁岭,开原和铁岭是吞并叶赫的一个障碍。打下开原和铁岭,这叶赫部就是大汗您圈养的羔羊,什么时候杀都可以。”
“第三,在与这蒙古,大汗您一向主张满蒙一家。咱们只要取了开原、铁岭在灭了叶赫部,就打通了同蒙古诸部的通道,可进行直接书信往来,这些年蒙古被明国驱逐太过,明国又不开互市,蒙古诸部缺衣少粮,一些小部落都落魄到明国当兵维持生计,咱们大金与蒙古衣冠同体,想来更蒙古的诸部亲近咱们。到时大汗你加强对蒙古各部的联络与征抚。送些金银珠宝笼络上层,必然会有大批蒙古人投靠您。”
“这最后一点则是对咱们大金的百姓。此时各地仍然发生灾荒,咱们境内有很多人流落讨饭。沈阳到底是大城,攻打怕是不易,若是久攻不下,耗费粮草物资,后方在一乱,实在是得不偿失,咱们先打下开原和铁岭,依靠二地的粮食和衣物缓解旱情安抚民心。卑职认为萨尔浒之战,明军必然由攻转守,数年时间内不会找咱们麻烦,这时咱们首先要巩固战果,安抚百姓,在顾其它。”
“明朝那边不会在这段时间内调集各地大军,巩固沈阳吧。”努尔哈赤有些担忧的,此时他内心中已经认同了李永芳计划。
李永芳颇有信心的说道:“大汗你放心,明国的官员我太熟悉了。现在他们只怕还在互相推诿责任,互相攻击,那些言官也不会放过这个好机会的。”
努尔哈赤正在讨论下一步计划的时候,刘玉波的一方面已经在开始行动了。
抚顺、清河等地失守,已经震动辽东。萨尔浒一役,明军十万精锐的大溃败,民众的信心也由动摇转变为崩盘,清阳、庆云、镇西、中固、铁岭、懿路等城堡中的居民开始弃城而逃,虽然还有一些残余的百姓,但是只要明军战绩还是那般糊涂的话,变成一座座空城也只是时间问题。而在其它的地方,比如永奠、新奠、长奠、大奠、叆阳、孤山、一堵墙、晒马店、散羊峪等等几十个堡也开始先空城转变。
而在这些溃逃的路上终会看到有些古道热肠的人,这些人无一例外都打着帮助百姓安全撤到安全区为幌子,大肆的拉拢百姓。
这不就在一伙准备逃回关内百姓就遇到这么一伙人,从前线村落逃回来的百姓看着,这群面色黝黑,腰中插着兵刃,骑在高头大马之上的数十人,内心都有些害怕,深怕这些人是杀人越货的劫匪。
这时村民中素有威望的老人,出来问道:“不知各位好汉,在这做啥,为何拦住我们去路。若是各位好汉要银子话,我们可以凑个几十两给诸位,希望诸位放过我们。”
“老人家你误会我们了,我们是吴家商行的人,在这里是受了我们家老爷所托,特地等诸位,护送诸位乘船安全逃离出去的。”
“你们可有凭证?”吴家商行这个几年内在辽东异军突起的商行,的确给人的映像非常深刻,上层人对于他的映像是出手大方,不计较利益,在与其他势力起冲突时,愿意做出巨大让步,甚至不惜做着最辛苦的行当,甚至为了几文钱小贩一般,遍访每个村落。而普通的百姓对于他们则比较有好感,因为他们货物都非常的便宜,而且信誉极好,唯一有不满就是那些以往的小贩们,他们可是恨死他们了,你说说这么有钱的一个老爷,却跟他们抢活,能不气吗?
“你老看看,这是我们掌柜书信,上面还有吴家商铺印章。”
老人一看的确是一模一样的,不过他们逃亡的地方是沈阳,路途不算太远,于是在谢了一声后道:“吴老爷果然仗义,只不过我们去沈阳路途不远,不需要这样的大费周章。”
“老人家您是有所不知啊!,这沈阳现在就是一座地狱,你想大军一败,那些逃兵都往那儿去了。你也见过这些逃兵的德性,原先是城中的百姓还好,至少还有一个窝,可以躲一躲,你们这些难民,城中无家,流落街头,前几日就有不少难民遭了殃,家财被夺不说,妻子女儿还受到侮辱,城中的水井现在都派兵把守着,就是因为这几天投井的女子太多了。那个惨啊!”
其实沈阳这样的大城,官府的组织力还是可以的,虽然的确有一些不堪的事,但数目并不多,只是这些乡下人怎么知道。
匪过如梳,兵过如篦,这可是中华大地上流传久远的,也非常符合事实,这些人虽然幸运没见过败兵,但周遭的村子的确发生过不少这样的事,加上这一番添油加醋的描述,特别是涉及到妻女被辱,不但女人们都有些害怕,便是那些男人一个个都觉得这绿帽子在自己头上飘啊飘,一时间都犹豫了起来。
老人回去商议了一番,才回来问道:“不知吴老爷准备把我们送到那里去?”
“你们要去那就去那,我们吴老爷从南到北都有生意,哪儿都去。你这几年也知道吴老爷可是顶好的人,这货可是出了名的物美价廉,绝不以次充好,信誉绝对没得说。他这次也是见辽东刀兵一起,百姓流离失所,妻离子散家破人亡,想到自己现在生意都是受到辽东百姓照顾才这么好的,这才眼巴巴的派人护送你们离去。这可是天大仁义,你可看到这官府出来过?”
老人此时已经信了八九分,犹豫片刻道:“那就拜托诸位好汉了,不知可否载我们去山海关附近,有不少村中的人在那里当差。”
“没问题!”汉子拍着胸脯应道,他的任务只要哄骗这些人随他到沿海就好了,至于去山海关,那就是痴人说梦。
汉子为了宽他们心,有令手下拿出早就备好的吃食,给他们解饥,这些人看到白面的馒头和大饼,还有好几袋肉干,都抢着吃了起来。汉子则在一旁忙不迭吩咐手下送着茶水,若是有人噎死了,那自己的功劳可要少上一笔。
见到这些如此的和善,不但要送他们离开,还送吃送喝,态度是极好,众百姓都大赞他们仁义。
而在沈阳,陆掌柜正和吴平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这几日吴平见时机已到,开始四处走动起来,之所以前面不动,是怕自己被杨镐给当作后金探子抓了,毕竟他的确和后金有很深的关系,在说那些谣言也的确是他散布的,这几日他可心惊胆战的很,直到大批难民和败兵涌来,大批人贵人都开始离城,这才放开手脚干。
听着陆掌柜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吴平直接开口道:“陆掌柜你这几日一直在收拾细软,寻人接手客栈,是不是准备离开了。如果不介意的话,可与吴某搭船一起去关内。”
“那就多谢吴掌柜了。”陆掌柜高兴的差点跳起来,他就是希望搭吴平的船离开,这几日吴平一直来往城中的大户人家,说自己免费用船待他们离开,这些人都是吴平的人脉,以为吴平是想卖他们一个好,自然也不疑有他,还带来许多的亲朋好友。
陆掌柜自然也知道,不过他认为自己与吴平的交情不深,自己家小业小与那些达官贵人比不了,这才来这么一招。他却是不知吴平是来者不拒的,他手下的那群人在城内名声不显,在城外可是打火热,他之所以邀请这些达官贵人,一是求个护身符;二是这些人也是人啊,上了贼船还能下去吗?简直开玩笑!
而在辽东的海域上,李忠正率领军队搭乘着海军的战舰先着沿海地区赶来,他们虽然也有劫掠沿海收集人口的任务,但更大的任务是,保证这计划不出差错,若是有人阻拦,自然是毫不犹豫的打开一条路,不过这是最坏的选择,这样有很大可能会将刘玉波暴露出来。虽然这事时间一长肯定瞒不住,但能瞒一天是一天。
因此你可以看到士兵们都换上后金的军服,或者是明军的军服,唯一有些不同的就是他们手上都绑上了一根红布,用来区分敌我之用。
而在李忠已经离辽东沿海不足三天的时间时,明朝高层才对杨镐四路丧师,辽东局面糜烂到极点的现状做出反应。
这虽然与明朝体系烂有关系,但万历却要当上一部分的责任,他不理朝政数十年。大学士、首辅方从哲早就以萨尔浒兵败、辽东形势危急给皇帝上应急奏章,并召集举朝大小臣工,于文华门一起叩吁万历帝“大奋乾断,立赐批行”。疏上,不报。
他又疏请皇上为辽事、为京师、也为社稷,“重临轩之遣,下罪己之诏,发内帑之积”。就是请万历皇帝慎重拣择负责辽东防御的将领,下罪己诏主动承担责任,发内帑以充实前方的粮饷,言辞恳切,忧虑深重。疏再上,万历知道明朝大臣们又在推责任了,这战事都是文官集团主持的,反倒要他背锅,他与文官集团打了数十年擂台,那会如他们的意,又不报。于是方从哲先后五疏,一概不报。
此时明朝庙堂已然休克,政府已经瘫痪。就如大学士、首辅方从哲疏称:今日六部九卿,只有户部、通政司为正官掌印;刑部和工部由别的衙门官署掌印;都察院、大理寺既无正官,也无掌印官;吏部赵焕病故后大印高悬;礼部何宗彦出城,印也高悬;兵部黄嘉善杜门不出而大印尘封。朝廷六部——吏部、户部、礼部、兵部、刑部、工部,或没有正堂,或大印高悬,户部不能正常筹措粮饷,工部不能正常制造枪械,吏部不能正常荐任官员,兵部不能正常调募军队,非常之时,非常之地,辽东怎能堵御后金进攻?京师怎能进行有效防守?
所以,大学士方从哲沉重地疏奏:“此皆何等衙门,所司者何等事务,其在今日是何等时节,而皇上可漫然不加之意耶!”六部是何等重要部门,他们管的是何等重要事情,又面临着何等紧要时刻,皇上您难道可以漫然不管这些事情吗?这说话的技巧到家了,万历心中估计在大骂,国本之争.....这一系列事,不是你们搞出来的,老子怠政还不是你们逼出来的,还把这锅全往我身上扣,于是结果还是:不报。
军国大事,在这几天,在这朝堂之上,真的就如儿戏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