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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突如其来的危机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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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到午时三刻,客商必然来找姬烈,下上一个时辰的棋,然后扬长而去。姬烈很尊重客商,与客商亦师亦友,向来不谈及其他。不过,客商却主动告诉姬烈,他叫冀怀,是齐国人,也是因为陈国与召国即将开战而被迫滞留在这里,至于下棋,那是他平生最大的喜好。

    冀怀说的话姬烈当然相信,因为姬烈觉得自己没有什么好让人掂记的,反而别人还教他下棋,使他受益良多。但是,姬烈却没有告诉鲁怀自己的真实名字,他说他叫虞烈。

    为此,姬烈心里有些欠疚。

    “虞烈,你下来,战上一局。”

    虽然那个绝美的女子说姬烈是个小孩,但冀怀却不认为,不论棋力还是棋品,姬烈都让他刮目相看,绝非顽童可比,不过,他却不敢反驳自家东主的话。

    姬烈从草堆上跳下来,小虞见冀怀来了,她比姬烈还要开心,飞快的从屋子里抱出两卷草席铺在草堆下。

    冀怀自带棋盘与棋子,两人对坐在草席中,小虞侍在一旁,一边煮茶,一边静静的看着双方落子。

    不远处,熊战抱着战锤坐在门槛上,宋让在窗旁看着落花翻飞,田重喜欢站高处,因为高处可以使他的长弓发挥最大的作用,田立则在太阳照不到的阴影里,他的硬弓最是刁钻,拥有巨大的穿透力,霍巡蹲在地上,仿佛在数路过的蚂蚁有几只。

    过了一会,冀怀捉着棋子笑道:“下棋时,心要静,神要远,你今天心不静,气不定,是不是因为通关牒文的事?”

    姬烈按落一子,没说话,暗自静心定气。冀怀也不以为意,相处的时日虽短,但他却知道姬烈向来不多话,心有明镜慧自来,是个难得的棋才。

    双方纷纷落子,姬烈毕竟是初学,不多时便落在了下风,可他却不急不燥,每一步都落得很稳,直到最后告负。

    冀怀满意的捡着棋子,说道:“棋不在胜负,而在决定胜负的过程,你的棋力又有长进,假以时日定能成为一代国手。我本希望能与你多聚些日子,奈何人世之事,大多事与愿违,你可知,陈国与召国已然在议和,想来,不用多久便可通关。”

    姬烈心中一喜,棋子掉在地上,正准备说话。小虞却抢在了他的前头,欢呼了一声:“真的吗?”说着,又捧起一碗茶,递给冀怀,嫣然道:“冀师请喝茶,谢谢冀师教我兄长棋艺。”在美丽的小侍女心中,凡是待姬烈好的人,那都是大好人。

    “当然不会有假。”

    冀怀微笑着接过茶碗,冲小虞与姬烈意味深长的一笑,以他那般敏锐的眼光,怎会看不出姬烈的身份有异,虽然姬烈说小虞和自己是兄妹,但他岂会看不出来其实是主仆,而那些时刻环绕在姬烈身边的壮汉,他们也不像普通的渔民,更像是姬烈的护卫。

    只不过,对于冀怀而言,姬烈是谁与他无关,他只是看中了姬烈的棋道而已,于是,在小虞低下了头看脚尖,而姬烈也是尴尬不已的时候,冀怀又道:“天大地大,你我相识也是缘份一场,如果改日通关仍然遇到麻烦,你可以知会我一声,你不用现在就拒绝。”

    姬烈心头一热,险些便说出了自己的身份,赶紧沉沉一揖:“多谢冀师,前路若是果真遇阻,学生定去拜访。”

    “哈哈……”

    冀怀指着姬烈笑了起来,笑得轻松得意:“能得你尊我为师,也不枉了这些时日,走了,这壶棋便送给你。”说着,甩了甩袖子长身而起,走到院门口,却又突然回过头,问道:“方才你所注目的那位妇人可是与你有旧?”

    “妇人?”小虞柳眉一挑,脸色微变,下意识的便勾了勾手指。

    姬烈深怕她把藏在暗处的镰刀摸出来,赶紧说道:“隔得太远,学生也没看清,仿佛是一位旧人。”

    冀怀道:“想是店家新纳的仆妇,你若与她有旧,不妨去后院厨房看看。”说完,转身便去了。

    等他一走,小虞便‘嗖’的一下跳上了草堆,环顾四周,《墨香楼》的客栈如同森然的井田一样孔孔格格,远方不时有侍女与各式人等穿梭来去,但却没有那位妇人。

    小虞只能跳下来,正准备问姬烈,却见姬烈正直直的看着她,那眼光令人心慌意乱,她不由自主的低下了头,细声道:“看,看什么呢?”自从那日同处一车之后,她便觉得侯子看自己的眼怪怪的。

    姬烈道:“你的那个,武器呢?”那两把镰刀很难形容,它总是莫名其妙的来,又悄无声息的去,姬烈从来没有一次看清楚小虞是从哪里把它取出来,又把它放在了什么地方。

    “它叫蝶翼,我没带在身上。”小虞的脸红了,像春日的朝霞一样,灿烂无比。

    姬烈知道她在说谎,却没有折穿她,她穿的虽是紧腰深裙,但那袖子却是蓬松广袖,那两把镰刀只有尺半长短,完全可以藏起来。

    这时,霍巡等人围了过来,姬烈把刚才看见妇人一事说了,众人陷入沉思中,他们并没有收留那妇人,在入城的时候,那一直尾随在身后的妇人突然消失了,如今事隔多日,她又再次出现在眼前,天下真的有这么巧的事?

    老实巴交的霍巡皱眉想了一阵,说道:“侯子,以往我不觉得有啥,毕竟,再离奇的事也有巧合的可能,可是接二连三的巧合那就是不对劲。”

    连他都觉得不对,别人更是满腹疑云,田立道:“侯子,既然鲁先生说她在后院厨房,不如我们现在就去一躺,看看她倒底是巧合,还是别有用心!”

    姬烈心中也纷乱如麻,一方面,他觉得那妇人行迹极其可疑,可是另一方面,又觉得此事不合符逻辑,如果她当真心怀鬼胎,又岂会轻易的暴露在自己的面前?

    想着,想着,姬烈暗觉眉心一阵隐隐作痛,内心燥动不已,既想就此前去探个究竟,又想置若不闻,看她如何行事,因为近来几日,满脸是血的薛密蒌时常出现在他的梦中,无声的看着他,每次醒来他都浑身是汗。

    就在他越想越乱之时,却突然萌生一个念头:此地不宜久留,得赶紧离开这里!

    这个念头方一出现便一发不可收拾,姬烈心中咯噔一跳,只觉脖子上冷嗖嗖的,但是院子里却没风,而太阳还照在身上投着斜长的影子,可是这股冷意却越来越渗人,姬烈猛地抬头一看,但见客栈的上方,一只黑色的鸟无声无迹的掠过。

    “好消息!天大的好消息!!”

    天上的黑鸟惊鸿而过,小黑与姒英一前一后的走进了院子,小巫官满脸喜色,走路都是一颠一颠的,姒英不声不响的跟在他身后,依旧是一副冷寒若铁样子。

    众人都向他们看去,心知小黑说的好消息必然是陈国与召国议和的事。然而,经得这么一打岔,姬烈那难以言语的危机感却莫名消失了,他怅然若失的望着天空,可那黑色的鸟却已飞得不知去向。

    这时,小黑已经走到近前,见众人都像看白痴一样的看着他,他心里很不是滋味,却又忍不住想显示自己的能耐,于是,便微仰着脑袋,淡定的道:“难道,你们不想知道是什么好消息?”

    “不想。”小虞很干脆的摇头。

    小黑知道不管他做了什么,小侍女都是看不起他的,而他作为一名学识渊博的巫官,当然不会与一个还没长成的小侍女计较,他向老实人霍巡看去,问道:“难道,你也不想知道么?”

    谁知,那一向被他用来当做反衬人物的老实人却反问他:“难道是你买到通关牒文?”说完,像看傻子一样看他。

    “咦?”

    小黑显然不适应这种转换,他愣了一下,然后摊着手说道:“很抱歉,目前暂时还不能离开。”

    霍巡转过头去,从怀里掏出布条擦着板斧,不再理会小黑。经得十余日相处,在不知不觉中,他们都对彼此逐渐了解,霍巡知道小黑就是欠揍,喜欢故弄玄虚,但若是没人理他,他又会忍不住的冒个头出来,展现自己的智慧。

    果然,小黑见众人兴致不高,没人理会他,他只能无奈的道:“真的是个好消息,陈国与召国准备言和了,我的一位卫国商人朋友已然应承我,会帮我们弄到通关牒文,想来……”

    “那就是还没有!”小黑的话还没有说完,小虞就已经打断了他,并且冷冷的撇了他一眼。

    小黑很受伤。

    “确实是个好消息。”姬烈道。

    ……

    月光翻过窗照在姬烈的脸上,他刚刚醒来,方才他又一次梦见了薛密蒌,仍然和以往一样默无声息的看着他,正是这种无声的怨恨,使得姬烈浑身上下被冷汗浸透了。

    过了一会,姬烈抹了一把脸,茫然的坐起身来,抓起脖子下的虎邪剑,看着窗外的夜空,星空寂寥,一颗又一颗的星星安静的挂在天上。

    姬烈吐出一口气,把手里的剑又紧了紧,觉得自己恐怕真的错杀了薛密蒌,要不然,不会如此的忐忑难安,转念间,却又想起了燕十八,若不是燕十八一再告诫他前路只有生与死,是不是便不会下此狠手呢?

    不,我仍然会这样做!如同今夜,我明知道姒英与霍巡背着我去找那位妇人了,可是我却没有阻止。

    姬烈抚着剑苦笑,人有时候连自己都会骗,但却骗不过真实的内心啊,原来我真的是一个无情的人。

    这时,窗外传来轻柔的脚步声,小虞抱着一盆剑兰向屋内走来,姬烈又抱着剑躺了下去,他不想让小侍女看到他那苍白的脸而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