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骑着马的人影没有回答他,在林子深处一闪而逝,像是鬼魂一样来无踪去无影。
“莫非,真的是见鬼了?”
噼里啪啦的暴雨就在这时候倾盆而下,三两下就把火堆给扑灭了,楚舞怔怔的看着人影消失的地方,情不自禁的揉了揉眼睛,冰冷的雨水激打在脸上,使他霍地清醒过来,赶紧把火堆上的烤兔用袖子一卷,抱在怀里,朝茅屋奔去。
“沙沙,沙沙沙。”
雨水打在树上,又从树叶的缝隙处钻进来,扑打着林间的落叶。楚舞在树林中窜来跳去,然而却避不过那漫天的大雨,不多时便被淋成了落汤鸡。
在一段斜坡上,楚舞摔了一跤,额头被树桩磕破了,那半只烤兔也从袖子里滚出来,沿着斜坡滚下了山涧。
脸上被血水糊了,模模糊糊的看不清楚,但是这只兔子却来之不易,楚舞岂会轻易的放弃它,鬼使神差之下,他调过头来,抱着脑袋朝山涧滚去。
一路上,压倒了不少的荆棘,身上的麻袍被割得稀烂,脸上也多了几道血痕,那半只烤兔滚在泥泞里。
楚舞来不及抹脸上的血迹,和身就向它扑去,谁知,钻心的痛楚却从腿上传来,回头看去,右腿根部正汩汩的冒着血,原来,他刚才滚下来的时候,右腿压上了一块尖锐的石头,那石头刺穿了表层的皮肉,在腿根处深深的扎了一个洞。因为他太过在意那半只兔子,竟然一时没有发觉。
“呃啊……”
楚舞痛得浑身都在痉挛,他能感觉到那石头正抵着他的骨头,那是一种难以言述的痛楚,足以让人把牙齿咬碎。他一动也不敢动,天上的雨水打在脸上,也分不清是泪水还是汗水,很快就把脸上的血迹洗得干干净净,露出了惨白如死的面色。
“呼,呼……”
也不知过了多久,或许是一瞬,也或许是一生,痛楚渐渐麻木,他轻轻的,一点一点的抬起腿,想把那腿从那尖石上拔起来,于是痛楚再次降临,抽打着每一寸神经,他张大着嘴巴,趴在石头上,无声的哀嚎。
“我不能死,我得活着。我不能死,我得活着。”
楚舞在大雨中挣扎,用头紧紧的抵着冰冷的石头,努力的保持着清醒,眼睛里密布着一根根的血丝。终于,毅力战胜了无边的痛楚,他拔出了腿,委顿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气。
石头的缝隙聚集了一汪泥水,被他的喘气吹来滚来荡去。
歇了一阵,楚舞慢慢坐起来,撕了一截布,把腿上的伤口缠起来,猛力一勒,整个世界都在摇晃,牙齿格格直响。
拄着剑,走向烤兔,艰难的弯下腰,把它抱在怀里,佝偻着身子向斜坡走去。昊天大神就在此时展现了冷酷无情的一面,那段陡峭的斜坡被雨水冲得无比滑溜,往上爬一步,往后滑三步,每滑一下,楚舞便会在痛楚的海洋里嘶吼。
“难道,我要就死在这里了吗?”
第九次从斜坡上滑到石堆里,楚舞的脸被血水泡肿了,头发也散开了,上面沾满了泥水与杂草,他用尽全力站起身来,抬头向那天堑鸿沟一样的斜坡看去,嘴角溢着鲜血,也肿了起来。
暴雨仍然在不休不止的下着,带走了身上仅有的一丝热量,他就像块木头,拄着剑拐,一步步向斜坡挪去。只要没死,我就得爬啊,爬上去才能活下来。
“呜呜呜……”
山风响在耳边,泥水从斜坡上泄下来,冲进他的眼里,把眼睛刺得火辣辣的疼,还有只蚂蚁趁机爬到了他的眼皮上,可是他却死死的咬着嘴唇,瞪大着眼睛,像条蛇一样往上爬。
“啪。”
树枝猛地抽在脸上,却没有感觉到痛楚,他正想挥手把那树枝挪开,触手却颇是柔韧,这不是树枝,而是一根树藤,上面布满了叶子,顺着树藤看去,尾部直至斜坡上方,或许是被雨水冲下来的,尝试着扯了一扯,绳丝不动。
“昊天大神哪……”
可怜的楚舞真想仰天欢呼一声,然后虔诚的跪在地上感谢昊大神,但是他已经没有多余的力量去做这一切了,他扯着那树藤,手脚并用的往上爬啊爬啊,直至爬到斜坡上。
站在斜坡上朝山涧看去,一个是人间,一个是地狱。
把冰冷的兔子肉拿出来,啃了两口,转眼的一霎那,眼神蓦然一怔,那树藤没有长在土里,而是缠在一截树桩上,走过去一看,断口处还流着新鲜的汁液。
“谁?谁救了我?”
“那群士兵?不,他们虽然不敢杀我,但却绝对不会救我。难道是刚才那个影子?那不是鬼吗?”
天色越来越黑了,林子里更黑,一条蛇在泥水里弯来绕去,楚舞冲过去,一剑剁了它的头,等那蛇尸再也不蠕动了,把蛇尸缠在腰上,警惕的看着四周。林子里没人,只有一团团的树影,还有一座高高的坟包,两侧蹲着几只石头铸的守陵兽,闪电劈过来,照得那些兽头无比狰狞,也不知是那一位先祖的陵寝。
“或许,是先祖救了我。”
经历了梦魇般的痛楚,楚舞的神智有些迷糊了,他背着弓,柱着剑,腰上缠着蛇尸,穿过那些守陵兽,走到坟包面前,恭敬的拜了三拜。
“谁赐于我痛苦,我必将痛苦百倍还之,谁赐于我希望,我必将荣光百倍还之。”
楚舞站起身来,记住了这片林子,也记住了这座孤零零的坟包,在幽山上,这样的坟包成千上万,大多都是如此,在一个不为人知的地方慢慢沉沦。
走出了林子,雨还没有停。
穿行在坟包群中,楚舞的脚步越来越快,他已经可以看到那个孤独的茅草屋了,此时此刻,他什么也不想,只想回到那里,躺在发霉的草床上,沉沉的睡一觉。
“幸好,及时的补好了屋顶。”
楚舞快步走到茅屋旁,裂着嘴笑了一笑。
笑容很是难看,眼睛却亮得出奇。
“谁?”
正准备把草帘揭开,楚舞却唰地拔出了剑,指着屋内喝道。
屋里没有声音,冷风扑打着草帘,一丝灯光从草帘的缝隙透出来。
“灰儿,灰儿。”
一匹马拱开了草帘,伸出颗硕大的脑袋,朝着楚舞叫了起来。
“你倒底是谁?”
楚舞双手握着剑柄,指着那匹马。
仍是无人应答,那马扑扇着眼睛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