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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到开春的季节,本该是老树发新芽,新树尽展枝的时候,但监天司这座小院子里的这棵树好像就是不发芽,按照年纪来说也有十几年的岁月了,说不上年轻但如何也谈不上有多老,但它到了这个时候还是一副惨败的样子,让人望着全是伤感,如同上个冬天一样。
院子周围是越发的安静,平常时候没有洪落愚的允许也没人敢在外边喧哗,其实不需要大司长讲,监天司一直以来都是沉默寡言的存在,所以这里很安静,不过今日大家都被四司司命凌衍那一大声洪落愚你给我出来吓得不轻。
在监天司洪落愚的威望自然是最为大的,所以在听见凌衍这般无礼直呼大司长名讳的时候有人站出来骂道:“凌司命,你这是做什么,纵然你是司命,但你要清楚大司长是你的上司,这般冒冒失失的成何体统。”
而有一些对凌衍一直感觉比较好的人也不好讲话,在他们心里虽然觉得这位凌司命做事的确是不错,但要真的让他们这帮人信服的除了洪落愚之外别无二人。
“没事,你们都忙自己的去吧。”
就在大家还想说些什么的时候,洪落愚从院子里推开院门走了出来,步履蹒跚,越发显得老态,众人见过洪落愚,然后退下,他笑眯眯的看着凌衍,这个被自己摆了一道的小孩子要回来向自己发火找自己算账咯。
“进来吧,在外面站着你是想大家都看你骂老头子我的样子是不是?”洪落愚轻轻说完又自己走进了院子里,然后坐在那粗壮的树根上,凌衍呢没有去坐,他自己去屋里抬了一张凳子自己坐在洪落愚的身前,然后盯着这位一手谋划了将赵玄奕送给大周的把戏的监天司大司长。
“你为什么这么做?”凌衍直接是开门见山的问道,然后抬头看看这枯萎得厉害的桃树,冬天来得时候就是这个样子了,现在这都是春天了怎么就没有一点开花结果的动静,莫非已经长成了死树的吗。
洪落愚身上穿着的依然是厚厚的棉衣,冬去春来寒,洪落愚不觉得有什么温度,所以屋子里一直都是盘着火炉和身上穿的厚衣服就一直都是没有脱换下来,他就这么懒散的坐在树根上,一点都没有作为大正为数不多的超品大官的气势。对于凌衍的问题,洪落愚淡淡开口,说道:“这件事我知道你会对我发脾气,不过告诉你是为什么其实都已经没有了必要,毕竟当初你没反对,而且你也将他送了过去,再知道理由有用吗?你难道是想着给陛下告发我你好自己脱罪,你这孩子真要有这样的想法的话那你可真的是太傻了啊。”
“我自然不会干这傻事,但你终究要告诉我一下为什么这么做啊。”凌衍像漏气的油罐有气无力的说道,“我问过南意思,他讲这件事是你一手促成的,并且他还讲你是为了让他在未来阻止我做些什么事。”
洪落愚惊讶一声,“南意思?这人就是北地的神?”
“你不知道?我以为你知道北地的神就是南意思。”
洪落愚苦笑一声,说:“我又不是老天爷,哪里会什么事都知晓,一直以为他就是神的朋友,没想到他便是神,这点可真是出乎我的预料。他那些话不过是哄骗你的,至于内中原因暂时你不需要知道。”
凌衍猛然站起身来,将身后的凳子一脚踢翻在地,大吼“不需要?”然后又迅速压低了声音,脸色扭曲的说道:“洪落愚,这件事可不仅仅是关乎咱们两人的性命,可还牵扯着许许多多的人。要是让陛下发现了这件事是你在背后操纵谋划,监天司要死多少人你知道吗?我家那座府上又要死多少人你心里难道一点数都没有吗?你现在给我说我不需要知道,你信不信我这就去向陛下讲明事情的缘由,大不了咱们一起死。”
对于凌衍这番折腾的话,洪落愚不动如山,一双眼睛瞥了凌衍一眼便讲道:“坐下吧,你这激将法实在是太过稚嫩了些,还有以后你都得喊我大司长,就算你不是我监天司的司命见着我你都得这么喊。再者,幸亏你是四司的司命,不然光凭你刚才就在门外那么大喊就要被人抬着出去,现在哪里有时间坐在我面前。”
凌衍无语,这老家伙真的是成精了,自己想什么尽是逃不过他的眼睛。
“好了,好了,放心好了,不会害你,以后这座院子我还想让你来坐呢,现在把你害死了能有什么好处。再说了,要收拾你这么个小屁孩我哪里需要这么大的功夫。”
凌衍将凳子扶正继续坐下来,“可你知不知道,镇北王和秦武都已经有着份猜测,赵玄奕出事和我有着巨大的关系,并且秦院长都已经向陛下挑明了心意,若是派出金缕衣的人去仔细查,难保不会查出一些蛛丝马迹来。而且,这件事一旦等玄奕出来那就是谁也瞒不住,那个时候又该如何应对?”
“这个你就不需要去担心,那至少也是十年之后的事了。”
“可要是他被朝廷的人提前营救出来了呢?这么多年朝廷的机会有着很多,再加上大周皇宫并没有真的能够阻拦金缕衣最高级别的力量的侵入,他被营救出来的概率很大的。”
“你太小瞧大周了,谁给你说他们就没有高手的存在?”
凌衍一脸疑惑,难道不是吗?大周真要有剑一白鬼这样的宗师为何一直一点风声都没有传出来,洪落愚解释道:“如果真的是如你所想的那样,扎木齐真这个才刚当了几天的皇帝可就要死了的。还有,你知道当时白鬼在城外为何不能趁机出手吗?那是因为城内有着人一直在对他虎视眈眈,为了一个并不一定杀得死的扎木齐真铁定损失我鬼面营的白鬼,这买卖太不划算了。”
“那他们也是隐藏的太好了。好了,既然从你这里还是一点情况都挖不过来,我这就回去,估计旨意都已经到了司里,你看看我写的对这段时间所作所为和太子被抓一事做的折子有没有什么要改的。”
洪落愚接过去看了两眼便一扫而光,这位大司长眼神看书倒是快得很啊,他讲道:“没什么大毛病,这次进宫陛下并不一定要见你,最大可能就是递上了折子之后便让你回来。”
凌衍笑了笑,“我倒是希望那位不见我呢,我怕见了他一不小心就说漏了嘴,到时可就是末日了哈。我走了。”才刚迈开步子又回头讲,“话说,你这棵桃树怎么就不换一棵栽呢?不开花不结果,就这么养着又难看,还占地方。你喜欢的话,我从清凉山上移来好的,然后我回去立刻就让人把你这棵砍了搬出去。”
洪落愚向都已经走到了院门口的凌衍做了个赶紧滚的手势,伴随着话语:“不需要,我就是喜欢这样老而不死的桃树,再说了,它可是以后跟着我一起到地下去的伙计,你少打什么歪主意。”
“好勒。”凌衍出了院子拉上院门,走了两步之后回望了一眼,这院子和里面的主人着实看不透啊,这帮老一辈的人心里想的什么自己根本猜不透,而自己能做的就是在他们的算计中谋得一丝自己的得意。
等回到四司的时候果然圣旨已经到了的,让凌衍现在就进宫复命,而传旨的太监此时是正由付桂招待着,其实也就是上了一杯茶让他坐在这里等着,监天司不似其他官府,对于宫里传旨的公公们并不算太过惧怕,不然像其他府上对于这些可是见着了都得当成大爷来对着的,毕竟公公们都是在皇宫里当差,伺候着的不是陛下就是某位娘娘,得罪了他们自家也不奢求在陛下那里有什么好印象,不被这旁人吹耳边风鼓弄自家都算好的了。
这一来一往的,传旨的太监去了谁家府上都是趾高气昂的,顺带许多时候也能得到些许银票或者是珍奇古玩之类的值钱玩意儿,如果是出京到了地方去宣旨的公公那简直就是如同天子出行了,沿途官员谁不得好好伺候着他们,哪怕是一州令尹知府这样的三品大员都不愿得罪这帮在天子身边做事的宦官之人。
不过在监天司里,外面的那一套可不管用,监天司头上那位老祖宗可是朝堂上说句话都能颤抖三分的人,特别是最近的四司司命更霸气惹不得。这趟传旨来的太监年纪不大,出宫的时候就得了前辈们的告诫,到了四司可不能像去其他府上那样作威作福,在四司得好好讲话,毕竟那位凌司命可是敢在皇宫里直接揍人的,你在他的那里还敢横是不是好好的回来可都悬着呢。
所以这就出现了等凌衍进了屋后,那个才刚喝了口茶的黄紫太监急忙吞下茶水走到凌衍跟前先行了一礼才拿出圣旨来,凌衍接旨后太监急忙扶着凌衍起来,当凌衍不动声色的递给他一份约莫有着十两重的银子的时候他脸上可是吓住的样子,忙说道:“司命大人,这如何使得,您拿回去。”
凌衍一手拿圣旨,一拿银子塞过去笑道:“公公一路辛苦,这只是点酒水钱,算不得什么。”
盛情难却,“那恭敬不如从命,就收下了,多谢司命大人,司命大人果真是朝廷之中的清流啊。”
凌衍让付桂送走太监,他回来朝凌衍说道:“大人这手官场上的买卖功夫玩的可是一点都不差了啊。”
“学习的道路还长着呢,我才走到哪啊。付桂,把我的官服拿出来,准备进宫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