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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当远处一抹幽暗的光芒愈来愈亮时,沈原的心顿时欢跃起来,沉重的脚步声变得更加轻快起来,沈原扪心自问,终于走出来了,自己会不会是第一个走出“千丝洞”的人,想到这里,心情不由变得高兴起来。
当沈原踏出洞的刹那间,骤然间炽热的光线迎面扑来,他不由自主地眯了眯眼。便在此刻,迎面一道金黄的身影向他脸上弹射过来,疾如电,闪如光,一股怪异的气息扑面而来,他心里猛地一紧,说时迟,那时快,身体条件反射似地向后倒去,手指弹出一道剑芒射向那道金黄的身影。那道金黄的身影似活物与发来的指剑相撞,在空中发出滋滋地声音,它似乎感受到了危险,身影飞速弹起,又快逾闪电般倒射过来。沈原身影飞速移动着,此刻正好看清它的模样,那是一条两指长的小蛇,遍地金黄,一双眼芒也闪烁着金芒,动作极快速,大咧着嘴,尖锐的牙齿疯狂地向他咬来。沈原虽不知它是否有毒,但看它也是一种从未见过的蛇的异种,居然对自身散发出的淡淡龙威视而不见,可见其绝非一般异类,只怕被它咬中,不死即残。想到这里,他的身形也骤然加快,手指成剑,数百道千道光芒迸射而出,那光芒光彩夺目,却处处玄机,处处致命。那些剑光快,金蛇游动的动作也不慢,更让他感觉到奇怪的事,那道道剑芒招招可断金切玉,却偏偏对金蛇无用,剑芒弹在它的身上,却如落在光滑的丝绸之上,如珠落玉盘,悄无声息地滚落下来,更别说留下一道痕迹抑或杀死小蛇。
蓦然,就在他心中吃惊之时,猛然听到一阵嘶哑尖锐地声音自远由近传来,那声音极为刺耳,让人闻之心惊,全身毛然悚立。
“难道此谷中还有人?是姥姥派来的人吗?”心头震慑间,他身影也倏地加快,快速腾挪飞逾,指剑恍若道道缕缕飞散的暗器,不停地向金色的小蛇全方向射去,特别是它的头脑和它张开的嘴。他想到金蛇身上刀枪不入,何不从它的头部和嘴上下功夫,相信它一定有它的软肋。虽说龙有逆鳞,蛇有七寸,但此金蛇怪异,脖颈间长着一圈圈金色的鳞片,随着它不停地游走,宛若孔雀开屏般散开,死死地护着它的七寸,难道蛇也有逆鳞乎?也许它修炼千年,快要幻化成龙?沈原一时百思不得其解。
一人一蛇交战着,其动作也越来越快,却谁也奈何不了谁?金蛇想尽办法去咬沈原,却无奈对方动若逾电,速度并不在它之下,它那双金色的眼睛中逾加凶戾暴烈,嘴再也不敢张开,它那尖锐的牙口上已经被剑指射中一道,虽未拔掉它的牙,但仍旧有些生疼,但想到蛇牙全拔光,无法吞咽美食,它一时不寒而栗。这该死的人类究竟是从那儿钻出来的?身上不但有股令它畏惧的气息,而且偏偏功夫又高,自己想尽办法也咬不到他,他有些气馁。它不干了,瞎老太婆,这活实在太累了,我赶不走他,你还是自己想办法吧!我可不想把自己给累死,想我伟大的金蛇大人还要修炼成天上地下独一无二的龙遨游五湖四海,岂能累死在这区区狭谷之处,岂不是冤哉!它一边在空中游走,蛇尾却徐徐向后退却,人性化地瞪了沈原一眼,“嗖”地一声闪了。
沈原一愣神,他似乎感受到金蛇似有灵性般瞪了他一眼,如同一个做错事的调皮孩子向他做鬼脸,他顿时讶然,好个有灵性的灵物,与神鸮一般无二。
(二)
金色小蛇消失,沈原才重重嘘了口气,此蛇的速度实在太快了,若非他的龙神功已入门,对它稍有克制之力,不然非死在它的锐牙之下。他小心翼翼地四处张望,心中还想着那刺耳的声音究竟是谁?这蛇窟的尽头却是一个封闭的山谷,山谷并不太大,而且四周并没有任何植被,只有嶙峋的怪石,远处有一座光怪陆离的石屋,石屋边有一口小水潭,潭呈圆形,古怪地冒出丝丝寒气,虽相隔数远,依旧感受到那刺骨的寒气侵蚀。幸他修练的‘玄阴神功’偏寒偏阴,倒对他自身影响不大。沈原入眼见到这寒潭,便是因为那金色的小蛇窜入冰潭的缘故,它正悄悄地冒出头来,似乎想静静地看一场好戏。
沈原正要去追寻那刺耳的声音,鼻中却嗅到一缕奇香,清清淡淡,却沁人心脾,让他心头的疲倦刹时消除,心中暗暗惊异,这石谷四周并无植被覆盖,亦无树木花丛,哪来的幽香?正在他暗自琢磨之中,猛听到一阵刺耳的声音传来:“兀那娃儿,你居然能闯入千丝洞,还能击退小金,本事倒不小?是冷芙蓉那贱婢让你来的吗?”
沈原询声望去,这才发现一处低矮的石屋边卧着一个人,那满头的白发,脸枯瘦若老树皮,肉皮松驰,如同挂在脸上一样,眼眶深凹,分外可怖;其手若鸡爪,指甲似剑,连嘴唇也干瘪着,没有一丝血色;双腿掩藏在石头后面,如果不仔细瞧,还以为是一堆乱石头堆上长着白草,怪异之极!根本看不出一点儿人的样子?不过,瞧他能活下来,无非全靠那口寒潭和千丝洞的毒蛇。那小金一定是他的宠物。
沈原惊骇地望着他,正要开口说话,那怪老儿便发出呷呷地怪笑声:“既然是那贱婢派来的人,那就留下来喂小金吧!”他话未落,四周顿时风沙走石,挟袭着满地的怪石,风袭卷着沙砾迎面扑向他。沈原身形骤然一退,却发现那旋风间闪过一道尖锐的利刃,寒气逼人,气势若虹。他身影比之更快,更迅速,衣衫涨开,双掌疯猛地袭向四周,那遍地的怪石崩然碎开,被他挟起无数的暗器袭去,相互间碰撞开来,发出剧烈地碰裂声,尖锐的鸣叫着。
“啊……”那白发怪人尖啸一声,满头的白发迅猛飞舞起来,宛若一束束跳跃的飞索,又如一条条诡异游动的长蛇,铺天盖地向沈原袭来,疾若风,快似电。他的身形也自乱石中旋转而起,旋转起满地的飞石,层层叠叠,宛若卷起一团大茧,他是茧心,而满地的沙石是他吐的丝,在纷飞的飞沙走石中旋舞着,狠狠向沈原包裹而来,紧跟着便是无数道金芒挟击着飞石重重叠叠,双重手段招招致命,似要致他于死地而罢休。
沈原脸色大变,体内刹那间迸发出一股无形的力量,双袖挥舞间,修长的手掌幻发出两道无形的劲力,淡淡的如一抹影子,如一条矫健的游龙。他长发随风飞舞着,如玉般的脸颊上流露出凛然的神情,脸庞浮起一层神秘异彩的光芒,全身骨头似乎发出咔咔地怪异声音,随着他的一声长长地啸声传出,一道威慑人心的气息自唇间发出,其声自叩人心,震人心魂,荡漾出一股无声无息的力量,冲击人的意志和神志。那道力量猛然扩散开来,那满天的飞沙走石无声地化作粉末,金芒遇之便成了金沙。当他的身体中那股无声无息地神秘力量迸发出来时,那隐藏在冰潭中的小金恍若受惊的兔子似地沉入潭中,再也不敢冒出头来,那水波不认定地颤抖着,似乎它也吓坏了!
白发怪人似乎也惊吓到了,仓促间全身骤然闪起朵朵金莲,层层叠叠闪动着,把他层层包裹着,刹那间恍若一朵盛开的旋舞金莲,阻挡着那神秘力量的侵袭。那力量与金莲交织、纠缠、碰撞着,发出裂帛似的声音,然后金莲随之一层层剥落开来,被猛然击出丈远,狠狠地坠落在地上。金莲化成了满天的金色光芒,千瓣万瓣,满天莲雨给毫无生机地石谷铺上了一层金芒,星星点点,璨灿夺目。
随着护身符金莲的粉碎,白发怪人的身子被一股无力地力量猛地撞击在地,“哇哇”接连吐出血来,其血带着深黑色,似乎有毒,脸上更是越加无色,厉目黯然无神,无措地摇晃着身子:“兀娃儿,你好歹毒的心,跟那贱婢一样,你们不得好死!老身……老身绝对不会让你得逞,死也不能!”
沈原亦是手下留情,不然白发怪人早死翘翘了。此刻他鼻翼间嗅道那飘散而来的血腥味,感觉到它极腥,极臭而毒,看来此人中毒极深,只怕也离不远了。他淡然地望着地上奄奄一息的白发怪人,心中甚是有了怜悯之意,只怕他也是遭了姥姥的暗算大难不死的人,真是可惜可怜!
沈原伸手弹弹衣袍上的尘土,双手一躬道:“前辈误会了,晚辈是中了姥姥的暗算,误陷桃花阵,闯过千丝洞才进来的。”
白发怪人扬着头,空洞的眼眶流露出悲凉的神情,声音嘶哑而颤抖地厉声吼道:“别在老婆子面前猫哭耗子假慈悲了,那贱婢的手段老身领教多了?呸,这十年来不知闯入多少人,不知耍尽多少手段,还不是全被老身喂那些小宝贝了?今天你便是说得天花乱坠,老身也绝对不会相信你?”
沈原心头一怔,不知此人手中有姥姥什么中意之物,想来十年来不择手段来找她的麻烦,才让她无法消除这个误会。
“臭小子,别再琢磨什么鬼心眼了。嘿嘿,别以为老身不是你的对手,但你想打它的注意还不够格。”白发婆婆喘着粗气,气息微弱,神情萎靡,枯槁的脸上愈加颤抖着,沈原这才发现,这位白发婆婆居然还是个瞎子,那空洞的双瞳漆黑一片,让人更加感受到恐惧和可怕。
沈原无可奈何地继续劝慰道:“婆婆,在下龙飞,用是‘飘香宫’宫主冷横波之夫。那姥姥反对我娶横波,便千方百计派手下破坏我们的姻缘,晚辈一时受她手下冷秋月的蒙蔽,被误陷桃花阵,却想不到被她发动‘桃花阵’,晚辈历经千辛万苦才闯过‘桃花阵’,进入‘千丝洞’,还望婆婆明查。说起来,晚辈跟婆婆也是同病相怜,全遭了姥姥她们的奸计。”
白发婆婆晃动头发,似乎还是不太相信他说得话,嘶哑着嗓子声咳道:“姥姥是谁?冷秋月是谁?你休得骗老身,老身不会相信你的鬼话。哼,老身虽不是你的对手,但跟你同归于尽的力气还是有的。”
“婆婆先别动怒,那姥姥便是前辈口中的冷芙蓉,冷秋月是她手中得力的帮凶。如今姥姥一手遮天,枉图夺取‘飘香宫’大权,还望婆婆告之出口,晚辈感激不尽。”沈原万分无奈地道。
白发婆婆甩动着脑袋,语气越来越紊乱,“老身对你的花言巧语不相信,你一定是贱婢派来的,老身绝不能放过你,绝不能让贱婢的阴谋得逞。”她的右手在空中乱抓,喉间格格直响,一道物事不知从何处飞来落入她的手中。
沈原一怔,这才发现那是一只长笛,笛上不知刻着什么花纹图案,被摩擦成黑油发亮。
那白发婆婆猛然把笛子凑在唇边,轻轻地吹了起来。幽然间,一股阴寒的气息弥漫了整个石谷,蟋蟋嗦嗦声连连。沈原寻声望去,吓得头皮发麻,随着阴暗地笛声传来,那千丝洞中不知游来多少条蛇,它们在山谷中飞速地游动着,整个身体呈S型,显得十分柔软而有韧性,身上的鳞片层层叠叠布满全身,三角形的头上依稀可见了鲜红的信子一伸一缩,两颗绿豆大小的眼睛仿佛也露出闪闪凶光,纷纷向他爬来。饶是并不怕蛇的他,也感觉到心中发麻。
那笛声似有魔力般,让成千上万条蛇如烈士般游向沈原,团团把他围住,齐刷刷地盯着他,跃跃欲试,似乎要与他不死不休。
蓦然,冰潭翻滚着,荡起丈高的水波,小金自潭中冒了出来,嘴中骤然发出一道尖厉的怪啸声,那成千上万条千丝蛇似遇到天敌似地逃窜,刹那间又进入了幽暗深邃的千丝洞中,再也不敢出来了。
白发婆婆听到小金的怪啸声,晃着头发,呷呷尖叫:“小金,你居然帮外人,难道你忘了你主人的嘱咐了吗?”
沈原对这油盐不进的白发婆婆甚是烦恼,讽笑道:“至少小金比你聪明,它不会是非不分?也只有你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不管以前姥姥对你使用何种手段,如何欺骗你?但在下却是天大的冤枉,受此无妄之灾。你难道还不明白吗?我如果想害你,先前就能杀你,又何必手下留情?就算没有小金,任你区区控蛇的手段,也无法杀我。既然在下能闯过千丝洞,那区区长虫岂奈我何?”
白发婆婆双手紧攥着长笛,指甲发出咔咔直响,她似有无边的怒火却无从发出,心有不甘,可是多年来能活下来,全靠小金的帮助,这成千上万的千丝蛇她也只能控制它们袭人,却无法控制它们神志,因为小金才是它们的头儿。她愤怒交加地悲忿地道:“小金,你还真相信他不是那贱婢派来的人?你可知道那贱婢一直想打你的注意,如果你落入她的手中,那么一切将不堪设想。”
“小金?”沈原心中恍然,难怪姥姥一次次派高手进入千丝洞,原来是想降服小金。想想便有些后怕,这小金只怕是蛇中异类,毒中之王。如果它被姥姥降服,横波她们危矣,更何况这成千上万的千丝蛇闯入‘飘香宫’,她们又是女孩子,谁不怕蛇?幸亏没有成功。心中对白发婆婆的恶感和怨气也烟消云散了。他的态度立刻端正起来,有礼地道:“婆婆尽管放心,晚辈也是被她们逼进来的,对小金没有丝毫非份之想。”
白发婆婆放下手中的长笛,艰难地扭过头来,嘶哑着声音,戾气似乎也消散了不少:“哼,那老身问你,如今‘飘香宫’是什么情况?”
沈原心知白发婆婆疑心病重,也不哆嗦,恭敬地道:“如今的宫主叫冷横波,不过,姥姥的势力似乎更大一些,横波处处受之阻挠。具晚辈所思,如今姥姥无法做到真正的一手遮天,一定还是因为白姨的原故。姥姥之所以一次次派高手进入千丝洞,无非是想降服小金,对付白姨。”
“白姨?难道是白如瑕那贱人?那贱人当年居然没有被害死?哼,都是一丘之貉。”白发婆婆尖声大笑声来,声音中包含着无尽的愤怒与悲伤。
“若非白姨支持,横波危若累卵,只怕早已死于姥姥之手,婆婆此话从何说起?”
白发婆婆嘶哑的声音越加尖锐而急促,似有无穷地怨气迸发出来:“贱婢,*子,呵呵,年轻人,你只怕被白无瑕那*子骗了,你们都被那*骗了。她……她害得我们好惨啊!”
沈原一时茫然,心中还记那一尘不染,宛如调仙的白姨,怎么会在婆婆的心中如此不堪?这其中必有原故。难道害婆婆如今这幅模样的是白姨,而不是姥姥?我们?难道这里除了婆婆,还有别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