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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脚几乎同时落地的包小柒,前倾的身子硬生生被郝敬楠这声“嫂子”给止了下来,苦着一张脸,盯着郝敬楠使劲儿地皱着眉头。
“楠楠,你,是故意的吧?”包小柒佯装生气道。
“……啥故意,你,你不就是我嫂子吗?”郝敬楠露出一道不自在的微笑,下意识地摸了摸鼻头。她心中也别扭啊,但架不住自个儿老妈一上午的唠叨,而且,按道理,她是该叫包小柒嫂子,但……一起生活了十多年,“小七”这称呼早已经养成了习惯,开口叫嫂子,她也别扭好吗?
“楠楠,我希望你还能叫我小七,叫我小七这会让我很自在,让我觉得自己还是郝家人,但嫂子这称呼……,楠楠,你能不能还是叫我小七?或者,我叫你大姐?”包小柒表情有瞬间迷茫,但之后却依旧面带恳切道。
“这……,还是我叫你小七吧。”郝敬楠只做微微考虑便同意了,不单是因为自己习惯问题,作为过来人,她看出了包小柒对自己婚姻的不坚定,虽然当初主动的是她,但主动之后的后遗症,却是,包小柒似乎一直在选择逃避。
郝敬楠有些担心,于是不自觉地便将心里的担心问了出来,“小七,你和我哥没事儿吧?你们……,其实我哥挺好的,你在这个家也十多年了,虽然我哥常年不在家,但他为人怎样,不用说你也明白。而且,你之前不是一直很喜欢我哥的吗?为什么领证之后反而……”反而闹着要离婚呢?
感受到郝敬楠真切的关怀,包小柒微微苦笑了一下。
其实,有时候她也很想安静下来好好了解一番郝敬云。郝家人都心善,虽然郝敬云总是冷着一张脸,但终归一家人,再冷能冷到哪儿去?而且,虽然几次睡在一张床上,但郝敬云也从未做过逾矩的事情,倒是她,半夜趁着自己睡得迷糊揩对方油。
她其实对郝敬云有那么一丝感激,只不过,她完全被这突然意外获得的人生给吓到了,她做不到一开始就坦然,她需要时间来适应,而郝敬云偶尔表现出来的冷意无意间又加深了她心中的害怕和恐惧,如此,她才一直闹着要离婚。
“楠楠,这件事你就不要问了好吗?给我一些时间,让我好好想想!”包小柒恳求道。
郝敬楠从未见过情绪如此低迷的包小柒,那一瞬,包小柒在她眼里就好像世间一粒浮尘,怅然又悠远,说不定哪一刻便随风而去,这种感觉让她很惊恐,让她忍不住想要上前抱住她,于是,郝敬楠也这般做了。
“小七,我知道了,我不会再逼你,我也会跟爸妈说,让他们也不要插手。但是小七,你一定要试着放下心来,我不知道你到底怎么了,但希望你能记住,郝家永远是你家,不论你走到哪里,这里依旧是你家!“
被郝敬楠大大的肚子顶着,包小柒明显感受到里面那个小生命的欢悦。嘴角扯出一丝笑,包小柒轻轻拍了拍郝敬楠即便怀孕也并不宽阔的脊背,道:“我知道了,谢谢你,楠楠。”
“好了,好了,你看你,原本我还兴奋了一路,结果被你几句话整的一阵伤感,快,快坐到炕上去,看看我带回来的东西!”包小柒秒收情绪,扶着郝敬楠坐回炕上,再之后,一股脑将今天从镇上买来的东西全部掏了出来。
郝敬楠看着铺占了大半个炕的丝绸、丝线,还有那些零零碎碎的小东西,再看包小柒亮晶晶闪着精光的大眼,疑惑道:“小七,你这是要?”
“做香包啊!”包小柒回答。
“哈?做香包?这,这得要做多少啊?那个,小七啊,咱不能为了美就,就乱花钱,你说是不是?”这才夸赞了几句,难不成又要作妖?郝敬楠觉得自己自己完全跟不上包小柒的节奏了。
“放心吧,我没乱花钱,这些香包做好后,我会拿去卖,不会浪费一分钱的!”包小柒安抚郝敬楠道。
“拿去卖?可是,小七,这若是要卖的话,那就是投机倒把,是要被抓起来的!”投机倒把呀!这可是大罪!
“没事儿的,你就放心好了!这点买卖压根就不算什么投机倒把,咱们这是靠劳动发家致富!”
“可是,若是被发现,革委会那帮人肯定不会放过你的!你不知道,当年,咱妈为了给敬宇看病,想要拿自己产的鸡蛋到镇上去换点钱,结果被革委会的人发现,若非敬云参军,咱妈就得被抓去批斗了!”郝敬楠对当年发生的事情心有余悸,虽然时过境迁,但人总是对曾经害怕过的事情心存畏惧。
包小柒放下手中东西,转头对上郝敬楠那双明显心中没底的眼睛,看着其中忐忑,包小柒顿了顿方才握住郝敬楠的手,平静地说道:“楠楠,你放心,现在政策已经明朗,不会再有什么批斗,而那些所谓的投机倒把我更不会去做,不为别人,就是为了自己,我也不可能去碰那条线。“
“可是……”
“没什么可是,你放心吧,若是不信,等郝敬云下次回来,你可以问问他,相信他会比我更清楚。”
包小柒将郝敬云搬出来确实起到了缓解作用,郝敬楠原本还焦虑的心顿时放下许多,思忖了片刻后便问起包小柒的计划。
包小柒将学校里女孩子们对香包的反应告知郝敬楠,同时,也将自己要扩张市场的打算说与她听,当然,还有拉邱云凤入伙的事情也一并说了出来。
郝敬楠接近临盆,坐月子那段时间不易动针线,但邱云凤却可以,而且,邱云凤还是郝敬楠的“师傅”,不论手速还是质量肯定要比郝敬楠更进一步。
听包小柒将自己老妈也算了进来,郝敬楠脸有难色,不自信道:“小七,你也知道咱妈曾经遭遇过什么,你想让她参与进来这是好事儿,但是我担心,担心咱妈不会干啊!”
包小柒抿嘴一笑,对郝敬楠的担忧表示认同,但却反对邱云凤不干这一观点,“你别担心,等会我出去叫妈进来,问一问不就知道了?”
“那……好吧。”问一问是应该的,但别问了她自己不同意,反而再反对她们接下来要做的事情,那可就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