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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哟,主子,你这是上哪儿了?你说出门逛逛,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小厮在驿馆中急得团团转,看到宇文邕进门,立刻迎了上去,擦擦自个儿额头的汗。
“不急,急什么,北齐的国宴在明晚,我不会错过的。”宇文邕抖抖袖袍,径直坐下,给自己斟满了一杯茶。想到方才遇上的那对兄弟,他瞧着茶叶在沸水里翻腾,不禁笑了。。。。。。
小厮奇怪地看着嘴角含笑的自家主人,宇文邕生性内敛,会如此这样不禁露了情绪也是罕见。
“主子,不是说这个!我们偷偷这样混进吐谷浑的朝贡队伍来这邺城,要让人发现我们的身份,那可危险万分!再说大将军身子不适已有时日,诸多事宜都由那宇文护把持,四公子你又不在,到时候不要出了什么岔子。。。。。。”
“他算什么?即便父亲有事,朝堂上还有我三哥宇文觉,赵贵将军,独孤信大人,他宇文护再怎么嚣张难道还敢管道我头上?”
“是是,主子说的是。可宇文护狼子野心,大将军自去年冬日来便久卧病榻,我怕主子此时偷偷来这里,长安那儿若是有了什么变数,即便是国师大人有心偏向主子你,怕是。。。”侍从偷偷看了眼自家主人,他出门前还白如皓月的衣裳上多了几块泥渍,衣摆处还沾了根青草,但看似心情不错。
“师傅说过,男子汉当多游历,才可鉴真伪,存真知,结有识之士。这北齐自东魏改弦更张不过六年,就呈一派盛世,我看。。。值得借鉴!我三哥好学有识,如若登位,自能让我国开创一番新气象!我只需在旁辅佐于三哥,尽了为人臣为人弟的职责,也就是了。”
“是是是,主子您少年英雄,自是看得深想得远。而且国师也时常夸奖您城府深沉但心胸开阔,是做一番大事之人,小的能追随您真是三生有幸~~~~~对了,主子今晚出去是有遇上什么人吗?您看起来很开心。”小厮舔着脸又是作揖又是给他倒茶。
宇文邕抬眼看了看他,不自觉收了一下自己上翘的嘴角:“这都被你看出来了?”
“嗯!主子可不是说笑就笑的人哈!”
“呵。。。。。。也没什么,就是碰到对有趣的兄弟而已。。。。。。”宇文邕的眼眸里很少扬起这样的温度,自是被有心观察的小厮都看在眼里。
宇文邕,虽年仅十三岁,但身为西魏八柱国之首宇文泰之四子,地位超然,且深得国师佛图澄喜爱,八岁便拜神僧佛图澄为师,名为修习法理,其实早有探子暗报,被西魏恭帝拜为国师的佛图澄私底下正偷偷将毕生所学,诸如武术兵法也倾囊相授予这关门弟子。
虽年幼,但已封为辅城郡公,迁升为柱国也不过是时日长短之事。宇文泰将军卧塌已久,恐是时日不多,下面的宇文子嗣各个摩拳擦掌,拉拢朝中柱国,妄图在将军殡天之后,来个改天换地一跃飞升成了真龙天子,东魏高二郎早就那么干了,而西魏此举也是势在必行,各方势力焦灼,诸位柱国也早就站定了阵营,宇文邕虽不是长子,可有国师撑腰,若想一较高下,怕也只有三公子宇文觉可与其抗衡,可这种时候,宇文邕居然轻装一路出了长安,入了邺城,此种举动,着实让人不解。
“宇文大人亲启,公子入邺城后只是到处游玩并无异常。今晚偶遇一对兄弟,似有喜悦之情,可公子不允小人跟随,所以知之不详,如有后事,定再回报!”
一排小字书于长长纸条之上,小厮卷好了纸条,塞入信鸽的脚环内,放飞。
后半夜,露水深重。从小厮手里传递出去的消息要过数十日才会回到长安的宇文护手中。宇文护为宇文泰长兄之子,虽为旁支,可野心之大早已众人皆知。
小厮关了窗户,摇摇头,他跟随宇文邕也有些时日,小主人对待他也相当宽厚,得了不少赏赐。他其实不想干这等得陇望蜀卖主求荣之事,可宇文护手段阴辣他个小小奴仆真是开罪不起,况且他也只是暗中汇报自己主子每日之行程,诸多事由借故主人不愿他跟随也就推脱过去了,想必应该不会对宇文邕的身家性命造成什么威胁。
在宫中办事,到了这种风云巨变,即将变天的时刻,奴才们都是缝隙里讨个活命的机会,到处巴结迎合,谁都不好得罪,真到了关键时刻,愿意为了自家主人守信义的更是寥寥无几。
小厮关了窗,也去睡了。
夜风吹动窗前的嫩竹,影影绰绰,甚有寒意。。。。。。
萧子莫那晚与气焰嚣张还身手了得的富家公子“文雍”打架回来,与高延宗一起被三哥狠狠削了一顿。
事情不该是这样的,凭子莫的机智,她就算一时脑热与人在外面斗殴打了一架,可忙得晕头转向三餐并作一顿吃的三哥是应该察觉不到什么的,即使是衣服上多了几个泥印子,那也让子莫掸尘似地掸地一光鲜了,可就是鼻涕虫延宗啊这个小祖宗真是。。。笨!
“你们去哪儿了?”高孝琬一大早就去各个驿站马不停蹄奔走了一遍,虽说大齐是建立以来第一次开这种国宴,但是一下子来了那么多番邦使节甚至连南朝诸国也派出了使臣参加,这大概是连留下河间王高孝琬一人处理国宴诸多事宜而自己带着大队人马浩浩荡荡去祭天的高洋也未曾想到的。兹事体大,且宾客众多,这样关乎国体的场合,如何安排妥当彰显国威又能待客周到,着实是让高孝琬伤透了脑筋。
于是,他一不留神,四弟最近似与大哥时常闹在一块,他一问大哥该不是带着长恭去那风月场所了吧,大哥居然一脸憋笑,叫他不用如此担心,他们时常去的是九叔的长广王府,可没把长恭带坏了。
。。。。。。高孝琬一听担心更甚,想到四弟先前被贼人虏去那晚,九叔一听便带着长广王府的亲兵与他共同协作,差点没把整个邺城搜得底朝天。那时候他的心底就有种奇怪的感觉似在弥散,那种感觉酸酸的,涩涩的,都快把他呛到了。九叔也没什么不好。。。可。。。说不明道不清的味道,河间王当时还不懂,那到底是什么样的体验。
“我们。。。”
“咳!”
“哦,我和四哥去逛街了!“延宗手里持一战利品,和子莫套好词进来的。
以为这个点,是人都歇下了,怎料到这还有个三哥最近这几日真是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这个点居然在厅堂里扒拉着晚饭!
“哦~你们何时如此要好了?”萧琬嚼着腊肉,心里酸溜溜。敢情除了他,他家四弟跟谁都已经打成一片了。。。。。。他真是太忙了!连想着与长恭好好说说话结伴出游的时间都挤不出一星半点。
时间全淹没在接待各国使臣那些虚伪来虚伪去的官场台面客套话上,啧!
“嗯!四哥懂的东西可多了!还教了我很多呢!四哥他还长得好看,特别招大姑娘小丫头喜欢,他走我旁边,那走大街上比后面跟了一群护卫都威风!连卖包子的老板娘都一边盯着我家四哥哥解馋,一边还多塞了我一个包子呢!”延宗说起来唾沫星子乱飞,眼睛都笑成了两条线。
“是嘛~~你这言下之意是说三哥我长相欠佳,带你出去玩还让你吃亏了?”
“嘿嘿。。。三哥也不差!不过和四哥比。。。。。。”小猴子吞吞吐吐,伸伸舌头。
萧子莫爱莫能助得一边朝着孝琬讪笑,一边轻轻拍拍延宗的脑袋,让他见好就收,吹牛别吹得太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