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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宗润想来李政的陵墓,是听说这里有一支装备精良的军队,所有的武器都是当时最负盛名的铸造师打造的。据说,当年李政下葬的时候,那些铸造师都被关在陵墓里,殉葬了。所以,陵墓里说不定还有那个时候的铸剑工艺图。
水镜月和雷宗润在这陵墓里转了大半天,也没能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最后,两人到了一个布置成书房的洞室里,水镜月不知怎么的就生气了,转头就走。雷宗润只好跟上——这地方鬼气森森不说,还到处都是机关,他一个人走不出十步就能把命玩没了。
从那陵墓里出来之后,水镜月气呼呼的跟刚升起的太阳瞪了半晌眼,像是要将天边那火球吞下去似的。
雷宗润小心翼翼问道:“你生气了?”
水镜月偏头看他,眼神冷冽,“会喝酒不?”
雷宗润点头,“西域人生下来就会喝酒。”
水镜月起身,从包裹里摸出一个香囊,扔给他,“戴上,带你喝酒去。”
雷宗润眨了眨眼,有些不解——香囊跟喝酒有什么关系?
水镜月却是已经上了马,挥手催促他快些。
雷宗润跟着她走了一段,却发现越走越偏,山路越来越曲折,景色越来越幽深……虽说花香袅袅,莺啼燕转的挺漂亮的,可是,他却有些疑惑,“这里是什么地方?有人住吗?”
也不知是不是春色宜人,沁人心脾,水镜月心情好了些,“终南山,带你去见个人。”她说着从腰包里掏出一个笔洗,扔给他,“呆会儿把这个给他,他会请你喝最好的酒。”
雷宗润看了看那笔洗,有些眼熟,惊然道:“李政陵墓里的?你什么时候拿的?”
水镜月撇了撇嘴,“什么李政啊,那根本就不是李政的寝陵!陪葬的兵马俑加起来都没一百个,李政的陵墓怎么可能那么寒掺?!”
雷宗润讶然,挠着脑袋想了想——好像是比传说中的寒掺了些。不过,中原这边的规矩他不太懂,只觉得那寝陵太奢侈,比神宵宫还大呢。
雷宗润好奇,“那是谁的?”
水镜月伸手指了指刚刚扔给他的那只笔洗,“背后有名字。”
雷宗润赶紧翻过来看了看,有些茫然的抬头,“馨?这是个女子的名字吧?”
水镜月点头,“前朝最有名的一位皇后,睿馨皇后,东方馨。”
雷宗润更加惊讶了,“皇后不跟皇帝合葬的吗?我还以为那陵墓里至少会是个将军呢。”
“谁说不是的?”水镜月挑眉,“睿馨皇后是个传奇人物,她不仅仅是一位皇后,还是一位将军。御驾亲征不稀奇,皇后领兵,她可是第一人。她是那老头子的梦中情人,他收集了睿馨皇后一整套文房四宝,就差一个笔洗,老早就跟我念叨了,哼,居然敢耍我!”
雷宗润算是明白了,原来是这小丫头是被人给骗了啊,难怪这么生气。他瞄了她一眼,道:“你看,会上当的人不都是傻子,对吧?”
水镜月愣了愣,随即哈哈大笑起来,道:“你这人还挺有趣的嘛。”
雷宗润微笑,“我们这样,是不是你们中原人说的那句,同是天涯沦落人?”
水镜月拍他肩膀,“没错。”
两人在山中走了大半日,快日落之时,才在一处峡谷边看到一座茅庐。茅庐前有一片草地,一个男子正坐在草地上,他面前是一张石板,上面摆了酒,却没有饭菜。
这男子大概三十来岁,穿一身青衣,样貌很普通,不过,一举一动都带着大家风范,颇有教养,看着赏心悦目。
水镜月坐在那被当做桌子的石板旁,毫不客气的端了一杯酒,仰头,一口而尽,“好酒!”
那青衣男子给她续杯,淡笑道:“阿月,慢慢喝,后院还有,今日你想喝多少都行。”
水镜月眯了眯眼,“今日?”
“是今后。”那人连忙改口,“只要你来,我一定好酒招待。”
水镜月满意点头,递过杯子让他倒酒。
青衣人一边倒酒一边问道:“阿月,你有没有什么东西给我?”
水镜月抬眼,笑眯眯看他,“你给我酒喝,是因为我这里有你想要的东西吗?”
青衣人想都不想,立马摇头,“绝对不是。”
“那个……”站在一旁不知该不该坐下的雷宗润终于找了个机会开口,“能给我也来一杯吗?”
青衣人抬头看他一眼,又低头看水镜月,“你朋友?”
水镜月对雷宗润招招手,示意他坐过来,给两人介绍,“雷宗润,昆仑山来的铸剑师。南梦溪,呃……山野闲人一个。”
两人互相点了点头,算是认识了。
雷宗润看向水镜月,问道:“你不是说还有个老人家吗?”
水镜月端着酒杯,瞄了南梦溪一眼,神秘兮兮道:“就是他呀。跟你讲,他是这山中的老妖,活了不知道几百年了。”
雷宗润明显不信,“骗人的吧?”
水镜月伸手敲了敲他怀里那块笔洗,正色道:“你想啊,一般人能把死了四百年的人当做自己的梦中情人么?”
雷宗润目瞪口呆。
水镜月微微挑起嘴角,“老妖最是狡猾了,别看他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骗死人不偿命的。记住啊,不管他说什么,都别相信。”
雷宗润呆呆的点头,看向对面正襟危坐的南梦溪,不由自主的就咽了口口水。
“噗——”水镜月忍笑忍得辛苦,不小心泄露出来,索性就不再忍了,歪倒在地上笑得欢快,肆无忌惮的,就差在草地上滚两圈了,“居然信了!真的信了!哈哈哈!”
对面的南梦溪也忍不住笑了,“原来是个呆子。阿月,你从哪儿捡来的?送给我玩两天?”
水镜月笑够了,见雷宗润生气,倒了杯酒给他,“南梦溪,你要的东西可在他手上哦。”说着示意雷宗润把那笔洗拿出来。
雷宗润想了想,弯着嘴角笑了,摸出那只笔洗,看南梦溪,“想要?”
南梦溪看那笔洗的眼睛都直了,猛点头。
雷宗润道:“我是呆子?”
南梦溪十分没节操的摇头,“怎么会?雷兄聪明伶俐智慧过人。”
雷宗润又问:“呆子是谁?”
南梦溪眨眼,顺着他的眼光看过去,一口咬定:“阿月。”
水镜月在一旁喝着酒,笑眯眯的看着,似乎一点都不生气。
雷宗润似乎还嫌不够,“连起来说一遍。”
南梦溪:“阿月是个呆子,天下独一无二的呆头鹅!”
雷宗润笑了,“那你呢?是人还是妖?”
南梦溪:“妖,绝对是妖!”
“哦。”雷宗润摸着下巴点头,“骗人的妖哈?”
南梦溪点头:“是,我是大坏蛋,骗人的老妖怪。”
雷宗润挑眉,笑了,“既如此,我为什么要把它给你?”
说着,他手一扬,手中的笔洗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曲线,“咚”地一声,落入一旁的溪水之中……
这回,连水镜月都愣了,脑中晃过唯一一个念头就是——南梦溪这是要疯啊。
果然,南梦溪大叫一声,疯了一般冲过去,扑进溪水之中,在那笔洗落地的地方仔细搜寻,喃喃道:“不在这里,这里?在哪儿?在哪儿?”
雷宗润只是想教训教训这两人,没想到他对那个笔洗那么在意,看到他这模样,有些愧疚,成功捉弄人的喜悦感一丝丝都没有,反倒觉得憋屈得慌!
水镜月“啧啧”两声,“睿馨皇后可是他此生唯一的寄托了,我去帮他找找。”
雷宗润伸手拉住她的衣角,“那个,我刚刚扔的是块石头,笔洗在这儿呢。”他说着伸手,将藏在衣袖里的笔洗拿了出来,递给水镜月,眼睛却是不敢看她。
水镜月微微愣了愣,伸手使劲儿揉他的脑袋,“原来是只会咬人的兔子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