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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可儿伸手将寿王握在手中的山茶轻轻拿过来,闻了闻低首浅笑:“多谢王爷,只是!大唐皇宫内的宫女是何其众多啊!我一个已被禁舞的宫人,有幸能在这与王爷相遇,只怕日后王爷回宫后,便再也想不起我是谁了吧?这山茶是很美,可要是把它放入百花群中,也只是一点红,被无情地淹没了!”
寿王听了梅可儿这话,心里不禁对她更加怜爱,一种男子对自己心仪的女子的保护欲充斥着他已陷入热恋的心,他转过身将她紧紧抱住:
“我并非天子,更加不会招揽天下女性入宫为我所独有,何来百花呢?你也知道如今在我身上发生了何事,芙蓉被强行诏入宫去,皇帝一旦对外宣布娶她为妃,对我这个儿子还不知会怎么处置,如今我只有在这守着陵园,远离大明宫,像孤魂野鬼般在荒郊野外独自生活,唯有这样,才能远离伤心之地,也让皇帝安心,免得打扰了他们的雅兴。”
梅可儿轻轻抬头看着寿王——他的脸在那堆正在风中燃烧、颤颤地发着忽暗忽明橘光的火焰的照耀下,浮现着复杂万千的心情,那双反射着熊熊烈火的黑色眸子好像也如火焰一样燃烧着,里面充满了一种难以言说的怨恨,但更多的是他自己也不可抵御的恐惧!
看着眼前这位落魄受惊的皇子——自己此时的恋人——梅可儿既难过又同情,这份同情加固了她刚对他萌起不久的爱情,在心里她暗暗自语:“王爷!不管以后如何艰难,我都会在你左右,让你不再想起那些离自己而去的人伤心受怕!”
寿王称呼自己父亲为“皇帝”而不是“父皇”,足以看出他作为一个男子对遭人夺妻的屈辱是多么的痛恨,那是对一个男人自尊的彻底践踏,而对他做出如此行径的人就是自己的父亲,说不尽的委屈与怨恨无处倾诉更说不得,只有将这些委屈硬生生咽下化作眉宇间那阴晴不定的神情,躲到这埋葬着无数帝王的禁苑里独自疗伤。
吻了一下梅可儿后寿王继续道:“不过现在我却觉得自己很幸运,怎会想到,在我觉得自己堕入无边的黑暗再不相信这世上有所谓的亲情和爱情时,上天让你这样一个与我以前钟爱的女子截然不同的仙子将我从黑暗中拉回,让我又燃起了生活下去的勇气,真的!这段时日,我竟觉得你才是我应该抓紧不该失去的女子,其他人对我来说已不再重要!”一番深情的告白后,寿王捧起梅可儿的脸又是深深一吻。
梅可儿的心早已被这绵绵情意融化了,就像那堆还在燃烧着的烈火,她们渐渐靠近彼此的心也熊熊燃烧着,在这被遗忘的、淹没在古树从之下的殿堂内,她们用身体的接触来表达自己的爱意,这是恋人之间、两颗相爱的灵魂对爱情最直接和崇高的敬意!
大明宫内,一个全身衣着黑色,就连头上的斗笠也是黑色的中年女子迈着她那轻盈又稳健的步伐走出了自己的寝宫——她说不上有多刻意去喜欢黑色,但她早已习惯了与漆黑为伴,久而久之自己的所有饰物就都变成了黑色。黑暗给了她安慰也给了她在深宫里生存的力量。她用她那双犹如黑猫一般阴冷凌厉的眼神窥探着整个大明宫的每一个角落——她有这种能力和手段。
仇恨!仇恨让她曾经姣好的容貌比同龄人更加衰老,但她早已不在乎这些了,失去了挚爱,要那花容月貌给谁看呢?她现在要的是复仇的快感——强权让她目睹自己心爱的男人惨死,而更让她愤怒的是,自己却被那个人占有,成为那个杀死自己心爱之人的凶手的女人。如今她活着的唯一乐趣就是用尽一切代价不停的报复,慢慢的报复。不管成功与否她都乐在其中在所不惜。
侍女不敢直视她,低着头便开了马车的门,车夫也自觉低头对她鞠躬行礼。
“走吧!”
她像发号施令一般稳健而有力地说道,马车夫扬起马鞭便向未央宫驰骋使去……
未央宫谢阿蛮寝殿内。
“拜见杜昭仪!”
谢阿蛮请杜昭仪坐上座,恭敬地端上一杯茶后跪坐一边道:“大老远让昭仪娘娘亲自过来,民女真是罪该万死呢!本想有机会入宫演出找个时机亲自前去拜访昭仪娘娘,但自从进入梨园以来,从未有机会独自领舞,更别提得到……得到机会……入宫表演了。如今寄住在内人李贞儿殿内,处处艰难万感失意,今日趁她不在托人请昭仪娘娘过来,不知……”
林昭仪见惯听腻了客套话立即摆了摆手道:
“行了,你有何事就直说!在这深宫里我能活到现在就是因为我这张嘴巴够紧,答应了不说的,我就绝不会说出去,你大可畅所欲言!”
“这!…嗯……”
谢阿蛮抬头注视着杜昭仪,企图揣摩和确认她是不是真的像自己打听到的那样——之前听说如今最得宠的杨玉环就是杜昭仪一手调教后成功引起皇上注意被招进皇宫的,这件事她自己是半信半疑,不过杜昭仪行事精明就连当年受尽玄宗宠爱的武惠妃也占不到她半点便宜却是千真万确。如今自己要是想出头攀上高枝,就只有这一个办法了——
“……民女自小学习歌舞,在家乡潼县也算小有名气受人追捧,但自从入宫以来,民女从未得到梨园重视,更别说……更别说有机会跳独舞或是领舞,为皇上献艺与他接......接近些了!”
谢阿蛮提着心继续打量着杜昭仪的表情有无异样,心里暗暗自忖:如果杜昭仪发怒自己便立刻磕头求饶,如果没有那自己可能就算是找到靠山了——她抱着八九成的把握期待着。
“哈哈哈......”
室内响起一阵杜昭仪的笑声,这笑声似乎验证了谢阿蛮的揣测,她感觉自己已经胜利在握。面对着大笑的杜昭仪,谢阿蛮虽尽量控制住自己别喜怒于色,但内心早已雀跃不已。
杜昭仪细细打量着谢阿蛮,如挑选一件商品一样说道:
“姑娘,你真是不简单呐!我为什么过来相信你也知道了,你的容貌和身段都不错,但是不知道如何显出自己的优点。”停了停继续道,“我最近也正好要物色个新苗子,我这个人从不做亏本的事情,你既有求于我,那就要付出点代价,你懂我意思吗?”
谢阿蛮低头垂目,极力控制住内心的喜悦道:
“那是当然!这些年我俸禄不多,但...但是相信昭仪娘娘您也不缺那点小钱,所以我想……只要杜昭仪能助我成事,民女日后定当听从差遣,万死不辞。“
杜昭仪惊讶的脸上洋溢着满意:惊讶的是这个丫头居然能看出自己不要钱财而是要找耳目的心思,扬芙蓉与她比起来可就蠢多了。喜的是她的姿色绝不在杨芙蓉之下,要训练出皇帝喜欢的样子只需要些时日即可。
杜昭仪稍稍收起笑容严肃道:“很好!不过我丑话要说在前头,在宫里生存,就要看你怎么学会站队,队伍选择正确了,你就可以平步青云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队站错了,你如何成为他人登上高峰而踩在脚底的泥土、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更重要的是千万不要三心二意左摇右摆,这样的人会死得更惨,小姑娘你记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