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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露晶莹,琴声悠扬,那枝头的鸟儿起起落落,似与琴声合奏共鸣。太阳渐升,终于穿透晨雾,街市熙熙攘攘,又是崭新一日。
骰子的天赋不错,短短五日便已将那套灵猿拳记得滚瓜烂熟,招式也有了个形,加之他日日练习吐纳之法时,有叶无南的琴声相助,进步得也算快。
聂萧看骰子打完了拳,便招他过来道:“你进步得很快,是时候为你找个师父了。”
骰子擦了擦汗道:“这么着急?我还没完全熟练呢!”
聂萧道:“要将这拳法练得完全哪里是几日便行的?我还有事情要办,无法长期在此陪你。”
骰子有些难过:“这么说,你是要走了?”
聂萧拍拍他的肩道:“天下无不散之筵席,等我帮你寻得师父便要启程前往江南。”
叶无南抬头道:“哦?聂兄要去江南?”
聂萧道:“正是,我听闻江南风光美丽,打算去游览一番,然后再北上去神都观看会武。”
叶无南点头道:“江南风光确实好,在下有个不情之请,还望聂兄能够帮忙。”
聂萧道:“但说无妨,只要是我能办到的,必全力以赴。”
叶无南笑了笑,从怀中掏出一根用碧玉制成的笛子交给聂萧道:“聂兄言重了,我只是希望你帮我将此笛还给一个人而已。”
聂萧结果笛子,只见那笛身通体碧绿不带一丝杂色,触手冰凉,价值非凡,他将笛子小心收好,问道:“不知叶兄要我将此笛还给何人?”
叶无南眼中似带着一丝遗憾,他望向天边道:“交给余杭月锋山庄的少庄主夫人,晚春夫人。”
聂萧一凛道:“月锋山庄?可是那江湖四大世家之一的东宫世家?”
叶无南道:“正是。”
聂萧看他不愿多说,便不再问,只说:“叶兄放心,我必定将此笛送到。”
叶无南拱手道:“那便多谢聂兄了。”
渝州江湖门派众多,其中以璧山派、双江门与清虚剑派为首,其中璧山派与清虚剑派皆专精兵器闻名,且不在渝州城内,只有双江门在城中,并以刀与掌成名,因此聂萧便带着骰子往双江门而去。
双江门以船运发家,位于嘉陵江与长江的交汇之处,乃是渝州城内最大的码头,每天来往船只骆驿不绝。
嘉陵江水碧波荡漾,长江之水则夹带黄沙滔滔,两江之水于此处交汇,好似野马分鬃,看那两江之水翻滚碰撞,形成急流,浩浩荡荡向东奔腾而去,一泻千里。
双江门占地颇大,似一块镇江之石坐落岸边,看那亭台楼阁层层叠叠,房屋廊舍鳞次栉比,宽阔的大门气势恢宏,驼碑玄龟的石像立于门旁,碑上记载了双江门的历史。
今日双江门似乎出了事情,聂萧与骰子来到此处时,只见许多人江湖人士围在门外,一经打听才知道,今日是双江门比武选拔下一任门主的日子,老门主石阔海于三个月前病逝,其大弟子骆朝阳与其长子石奔浪为了争夺门主之位纠缠许久,最终决定以武定输赢,还请了许多巴蜀一带的名门前来观战,以作证明。
骰子从未见过比武,他想挤去前排,奈何围观之人太多,反而被挤了出来,一脸气愤的抱着手。
聂萧见他如此,便带着他绕到院墙边,一把将他拎起飞上了楼阁顶,此处位于高处,观看效果极好,聂萧亦看到了几个江湖人士与他们一样躲在重檐之下观看。
双江门至今已传四代,本是个以船运起家的小门派,直到石阔海上任之后,才将其壮大为渝州第一大派。
石阔海以翻江掌与纵横刀扬名,传纵横刀于大弟子骆朝阳,传翻江掌于其长子石奔浪,两人功力深厚,早已声名远扬,但如今为了门主之位内斗,着实叫人惋惜。
骰子不知江湖事,只看这比武声势浩大,觉得有趣,他躲在檐下问道:“场中那两人谁是谁?”
聂萧解释道:“那拿刀的长须汉子是骆朝阳,那没拿兵器的高大汉子则是石奔浪。”
骰子问道:“两人比武怎的一个拿兵器一个空手?岂不是对那空手的不公平?”
聂萧道:“这可不一定,那石奔浪常年修炼翻浪掌,掌力浑厚,可开碑劈石,你要是让他用刀用剑说不定还不如他的一双铁掌厉害,向这种练习拳脚绝技之人,他们的拳脚便是兵器了。”
骰子似懂非懂,还想再问,却见场中比武已经开始,便收了声,仔细观看。
只见那骆朝阳抢先出手,手中一柄环首刀,横劈而出,刀身在空中划出清啸,大有石破天惊之势,对方石奔浪忙运掌抵挡,斜身一掌拍出,掌上气劲十足,如大浪淘沙,奔腾汹涌。
两人招式皆是大开大合,斗在一起掀起阵阵劲风,以刚强对刚强,不知不觉已打了百十招,引得围观众人不住喝彩。
石奔浪左掌一挥,拍开来刀,右掌扑上,此时双掌相交,猛地一翻掌,劲力直扑对方而去,真似急流漩涡,凶险异常。
骆朝阳丝毫不惧,脚步一顿,将刀从下往上一挑,浑身似有万斤力气,脚下地面开裂,这一刀有劈山之势,逼得石奔浪赶紧变招,回身一掌又从侧边拍来,直取对方胸口。
骆朝阳翻身避过来掌,凌空一刀斩下,刀风已将石奔浪的头发吹断,却还是被他撤步退开。看那骆朝阳步步逼近,刀刀破风而出,看他身子似个陀螺般旋转,手中大刀不停斩出,劈得地面开裂,逼得石奔浪步步后退。
此时石奔浪看似落入下风,实则是养精蓄锐,他故意收而不发保留内力,此时骆朝阳一刀接着一刀斩来,他也只是在凶险之时才还掌,很少主动出击。那骆朝阳也不笨,见石奔浪如此,自己也开始收了攻势,将手中刀一横,改成藏刀之势,转攻为守。
两人一战胶着起来,他们对于对方的武功都十分了解,此时打起了拉锯战,以虚招互相牵制,想引对方先出手。
骰子正看得起劲,忽见他们改变了打法,又看了数十招,还是这般磨磨蹭蹭,忍不住向聂萧抱怨道:“方才还打得好好的,怎的就突然变得如此拖拉,真是扫兴!”
未等聂萧回他话,旁边的一个虬须汉子便笑道:“方才他们大开大合,你看得是赏心悦目,却不知此时才是斗得最凶险时,只要任何一人出了些许差错,便输了。”
骰子皱眉道:“哪里凶险?我看他们是打累了,又不好意思喊休息,所以才这样慢吞吞的吧!”
聂萧道:“高手对招若是有半点破绽便会被对方有机可趁,他们两人实力相当,又极为了解对方的武功路数,不能不谨慎,不过依我看来,那骆朝阳多半是要输的,他方才猛攻急进耗力颇多,若此时石奔浪猛攻一轮,逼他还手,要不了二十招就能分出胜负。”
那虬须汉子又接话道:“这位小兄弟眼光不错,在下舒横空,不知小兄弟如何称呼?”
聂萧大惊道:“舒横空?朱雀七宿之一的舒横空?”
舒横空笑道:“虚名而已,你还未告诉我姓名呢!”
聂萧抱拳道:“在下聂萧,失敬了!”
舒横空皱起眉来,喃喃道:“聂萧,聂萧,这个名字有些耳熟,却又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小兄弟我们可曾见过?”
聂萧微笑道:“我们不曾见过,但前辈之名如雷贯耳,今日得见实属有幸!”
此时骰子忽然叫道:“他们又开始了!”
场中两人又展开激斗,石奔浪果真如聂萧所说主动抢攻,只见他一步抢上,双掌连环出击,好似长江之水一浪接着一浪,逼得那骆朝阳不得不迎刀而上。
石奔浪在对方的刀上连拍数掌,震得骆朝阳连连后退,听对方大吼一声,回身一刀猛地劈出,而石奔浪则身子一低,使出翻浪掌中的一式绝招“双江叠浪”,左右双掌合并而出,打在骆朝阳身上,这一招的精妙之处在于将两道掌力互相叠加之后,又生出第三道更强的掌劲。
骆朝阳被这一掌打得后退两步,回身一转将劲力卸入地面,却也只能卸掉前两掌的力,已来不及对最后的一道劲力做处理,只听他体内发出一声闷响,立时口吐鲜血,双腿一软跪倒在地。
石奔浪见状赶紧抢上一步,众人以为他要一掌击毙骆朝阳,就连骆朝阳自己也闭上了眼睛,口中长叹道:“唉,成王败寇!”
却不想,那石奔浪出手将骆朝阳的穴道封住,掏出一颗伤药扔入其口中,接着双掌抵在他的心口与后背,传出两道内劲,当场帮骆朝阳疗伤,引得围观众人一片惊呼,纷赞他宅心仁厚,对同门留情。
过了一阵,石奔浪站起身来,骆朝阳也缓缓睁眼,他的表情带着诧异,自问若是自己得胜了,必会将对方杀掉,万万没想到石奔浪却会出手救自己,此时心中羞愧难当。
石奔浪站起身来朗声道:“此战是我侥幸得胜,夺得了门主之位,但从今日起我双江门将会有两位门主!”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骆朝阳更是心中大震,当即跪下道:“师弟宅心仁厚,不计前嫌!我骆朝阳此生铭记!后半生愿全力辅佐,甘为我双江门的马前卒!”
石奔浪扶起骆朝阳道:“师兄快快请起,今后你便是我双江门副门主,我兄弟二人当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一起发展双江门之伟业!”
比武结束,全场欢呼,皆对石奔浪佩服至极,当即石奔浪便宣布设宴款待各位前来观看比武的江湖侠士。
聂萧拍了拍骰子笑道:“这石奔浪武功高强,人品正直,你若是能拜他为师便再好不过。”
骰子连连点头,看他眼中闪着光,兴奋不已。
此时那舒横空却大笑道:“哈哈哈!既然比武结束,那我也该去办事了!小兄弟后会有期!”
聂萧抱拳向舒横空道别,却见他突然纵身飞下,并以内功传出笑声,震得在场之人皆惊,功力低微者直接后退几步,还好骰子在聂萧身边,不然定要被震得摔下屋檐。
石奔浪抬头喝道:“来者何人!”
舒横空缓缓落地,只见他从腰间掏出一枚令牌高举过头,朗声道:“我乃朱雀宫七宿,舒横空,今日奉宫主之命前来调查石阔海暴毙之事!”
在场之人一听朱雀宫之名皆噤若寒蝉,石奔浪与骆朝阳更是毕恭毕敬的将舒横空请进大堂之中。
骰子缓了口气,说道:“朱雀宫这个名字有些耳熟啊!”
聂萧眉头紧锁,一言不发,带着骰子飞身落地,匆匆混入人群之中,往那双江门大堂门边挤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