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疼疼疼疼疼疼疼疼疼……
全身疼。
路小雨想睁眼看看,可她努力睁开的眼睛顿时被耀眼的灯光闪的又闭上了,她缓了一会,终于微微睁开了一条缝,进入眼帘的是一片瘆人的刺眼白色。
路小雨开始试着活动起手指来,从小拇指到大拇指,依次活动开来,发现左手食指的指尖好像夹着什么东西,她嗅了嗅,闻到一阵浓浓的消毒水味道,触觉和嗅觉所传来的回应让她明白自己还活着。
路小雨开始活动全身上下每一个能动的部位来庆祝自己的大难不死,虽然全身整体还处于麻木状,但这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至少她还活着。
她突然想看看自己所处的环境,便试着轻轻转头四下打量起来,她发现自己右手边有两台机器,不远处的另一张病床上躺着一个小孩,正睁大眼睛瞅着他。
路小雨深吸一口气,又将脸扭向左边,惊讶的发现一张脸孔竟正对着她,吓的她赶紧扭过了头。
正对着路小雨的那张脸的主人也被吓了一跳,可她马上便回过神来,大喊大叫的向外哭喊着,“快来人啊,护士,医生,快来人啊,我女儿醒了……”
……女儿?
路小雨睁大眼睛看着大喊的女人,而这女人也正满脸欢喜的看着她,眼中泪水婆娑,似乎是喜极而泣。
路小雨仔细打量着眼前的女人,只见这个女人大约四十出头,眼角已经布满了憔悴的皱纹,绑了一个简便的马尾,整体看起来颇有些落魄狼狈。
“路小雨,宝贝女儿,你终于醒了,这些天爸妈都快急死了,老天有眼,感谢老天。”张月边说边哭,“宝贝女儿,你还痛不痛?你可千万不能再出事了,你要是再出事让我和你爸可怎么活呀。”
她是谁……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路小雨睁大眼看着面前哭哭啼啼的女人,大脑懵逼的厉害。她说我是她女儿?可我妈不长她这样啊……
“那啥……阿姨,我想你是不是搞错了……”
路小雨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开了口,她的嗓音哑的异常,应该是太久没有说话的原因,刚说了几个字喉咙就疼的让人抓狂。
张月闻言先是一愣,而后做出的反应真是出乎路小雨意料的强烈,只见她惊恐的瞪着路小雨,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傻闺女你胡说什么,你怎么胡言乱语的,我是你妈,你连你妈都记不住了?”
路小雨闻言慢慢静下心来,开始整理头绪,那些仿佛前世的记忆渐渐涌入了她的脑海。
记得那天雷雨,路小雨坐的飞机失事坠毁了,她应该连同飞机上的四百多人一起死了才对。
可是现在,她还呼吸着弥漫着消毒液味道的空气,这说明她还活着,但她面前这个哭哭啼啼自称是她母亲的人又是谁呢?
难不成……
“给我镜子,我要镜子,镜子!给我镜子!”
路小雨大声喊着,她似乎已经察觉到了事情的真相,她现在只想马上验证一下。张月被路小雨发疯般的样子吓傻了,连忙手忙脚乱的从背包里拿出一面镜子递给女儿。
这是……谁……?
镜中之人皮肤苍白,双眼狭长好看,鼻子嘴巴耳朵小巧精致,路小雨看着镜中的“自己”,一时竟不知该想些什么,自己是个成年人,可镜子里的人却好像是个还没成年的孩子。
“医生您看这可咋办嘛……”张月带着哭腔的话语把路小雨拉回了现实,:“这孩子醒是醒了,可满嘴胡言乱语,我是他妈啊,可他硬是叫我阿姨,这……”
“您先别急,我来看看。”医生示意张月先控制下失控的情绪,然后拿出一个小电筒,二话不说掰开路小雨的嘴巴眼睛就检查了起来,边检查边和旁边的机器对照着看。
路小雨心中有些反感这个医生,可还是故作客气的问:“请问医生,我现在的身体状况怎么样?”
“你呢,头部受创严重,而且,昏睡时间较长,所以我看你是出现了暂时性的失忆现象,一会再做个脑部CT……其实你能醒过来已经是很难得的事了,现在的情况看来,你再住院观察几天,没别的症状就能出院了。”
张月听了医生开心的都快跳起来了,对着医生是千恩万谢,然后笑嘻嘻的拿着手机就出去给家里人报喜了。
路小雨则拜托护士姐姐把她扶到床头坐着,大脑空空如也,双眼无神的看着电视。
“华语乐坛人气组合QWER成员王法在一年前经历封麦,单飞,失踪一系列事件后近日首度露面,根据可靠爆料,王法这回露面是在为其将要参加的歌唱比赛节目做提前预热……”
封麦单飞失踪……头好痛……路小雨不由捂住了脑袋,她忍痛皱眉看着电视上报道的那个明星,王法……虽然口罩和墨镜遮住了他的五官,可她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她追了他十年,和他住在一起三年,忘不了他一辈子。
飞机坠毁带来的伤痛不及王法残忍无视与冷言冷语的万分之一,这些历历在目的事,好似昨天才发生的一般。
封麦……路小雨无奈的苦笑起来,是为了安娜吧……为了她,你连音乐梦想都能割舍的下吗?
路小雨感到一阵苦楚,丝毫没有发觉站在自己身边的张月。
“傻孩子,怎么刚醒就又看这些东西,”张月不悦的看着电视节目,又看向路小雨,“难不成你脑子里还在盘算唱歌的事?”
路小雨呆若木鸡,似乎没听到张月的话一般,双眼仍旧死盯着电视。
张月叹了口气,温柔的在路小雨脑门上摸了下,“罢了罢了,妈妈看出来你是真的喜欢音乐,我和你爸也不拦着你了,妈妈算是明白了,只要你好好的,就是最大的福气,别的,都不重要。”
路小雨闻言抬头看向张月,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更加茫然了。她想试着对张月说些感谢的话,可却发现自己竟说不出口来。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张月用手拍了拍路小雨的头:“我告诉你,你父亲之所以有保守的想法,全是因为他自己的腿脚问题从而对你的问题看的太严重了,你昏昏沉沉的醒来后,我很高兴,你的爸爸也很开心,现在不管你想做什么事情,我们都不强迫你。”
路小雨看着女人的面容可以说是感触良多,她想告诉她,你的女儿已经死了,我只不过是在你女儿的身体上附身的幽魂,不过她那么好的感受到张月掌底的温暖,始终没有说出真相的勇气。
她也有一个母亲,美丽而富有,但从来没有看过她一次,张月的照顾使她的身心变得柔软,二十年没有品尝到母爱的味道,她感觉很珍贵。
她不愿意把事全都说出来,她甚至有些害怕失去现在的这一切,更别提即使她说了,她也不会相信。
在医院待了将近三天,路小雨现在也渐渐的明白了自己的身份。
她是一个还没有参加大学入学考试,在高三就自杀身亡的学生,虽然及时的救援及时的保住了她的生命,但她躺在这医院的病床上已经度过了毫无意义的一年,生命也已经从十八到了十九岁。
幸运的是,有一个共同点是,她现在这幅身体的原始所有者实际上和她的名字是相同的。
路小雨,这是神看到她活不下去,给了她一条路,让她重新生活,放弃过去那些难以忍受的日子,重新面对生活,再次面对生命。
这几天张月对她照顾的很好,顿顿鸡汤骨头汤的喂着,如果保持下去,路小雨甚至感觉自己这瘦弱的身体都会被喂的肥肥胖胖。
又过了几天,出院了。张月带着一个小袋子和路小雨从一辆出租车里出来,路小雨看着街道上的一切,有种熟悉却无法形容的感觉,重生的快乐伴随着紧张的痛苦,颤抖伴随着她的心,她看着周围的一切,望着秋天的阳光,看看蔚蓝的天空,辛苦的呼吸着,想让自己现在的压力平缓一下。
张月家在西边的一个居民楼里,路小雨虽然童年是一个人过的,但这个生活环境,她是第一次见到。
狭窄的走廊,无处不在的可以听到的壶和平底锅的响声,不时有一对夫妻的吵闹,夹杂着儿童的欢笑,这就是她未来的生活吗?路小雨不自觉地皱着眉头。
“小雨回来了。”一户居民楼的窗前突然伸出一个人头,路小雨条件反射的退了两步,她的眼睛盯着问她话的人。
张月看向那人,笑道:“是的啊,一切都好,刚刚出院也许不太适应,你不要介意啊。”
路小雨和张月回到家,看到一名中年男子坐在轮椅上,一条腿的裤腿在大腿处没了,她在医院听张月说过,原来身体的父亲在钢厂工作,偶然地失误让他失去了一条腿,路小雨没有想到她说失去了一条腿真的就是一条腿都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