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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卷残阳如雪。
周慕云和拓拔宏二人并肩,踏青而行。脚踝边的云雾被风带起、吹散,丝丝凉意透过薄薄的鞋袜浸在身上,很舒服。
但是拓拔宏却对此丝毫没有感觉,神色间满是懊恼和不可思议。
“拓拔兄,你能不能说句话啊!”周慕云实在受不了他这般样子,无奈地道。自拓拔宏酒醒之后听闻自己竟然只喝了一杯酒醉倒,就一只这幅魂不守舍的样子,他哪里能知道拓拔宏心里此时翻江倒海,简直要怀疑人生!他可是号称千杯不醉的拓拔宏!居然还能被一口酒灌倒!
听到周慕云的话,拓拔宏竟一下子驻足停下,狐疑地看着周慕云道:“周兄,在下读书少,你可不要欺瞒于我!我当真是只喝了一杯便醉酒不醒?”
“…”周慕云捂着额头,心中好气又好笑,实在有些难以理解这个人关注的重点,无奈地解下腰间的酒壶递给拓拔宏道:“这里面便是那酒,你若不信,再饮一口便是!”
“…”这下轮到拓拔宏沉默了,只见他黝黑的脸庞让竟隐约可见泛红,有些羞赧地摆摆手连声道:“不用了,不用了…”说罢还颇为尴尬地呵呵一笑。
周慕云斜眼看着他冷哼一声,也不说话,只是将酒壶又重新系会腰间。
拓拔宏见状心中更加羞愧,却瞥了周慕云腰间的酒壶有些羡慕地道:“要说周兄你这气运着实不错,以这酒的酒力,怕是存放了万年之久!”
“你说什么?!”周慕云如遭雷击,电光火石般想起一件事,抓住拓拔宏的手臂惊声道。
“我说你运气好啊…”拓拔宏莫名其妙地看着周慕云道。
“下一句!”周慕云脑海中不断回想在那草庐中的场景,回想着那身着蓝色短衫的男子说的每一句话。
“这酒怕是存放了万年之久…”拓拔宏低声道,神色中满是紧张和疑惑地看着周慕云,不知他为何会有如此剧烈的反应。
是了…万年…
周慕云心中一片开阔,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涌上心头,一切感觉被自己忽略的事都涌现在心头。
通天塔是在玉清宫遗迹中,而玉清宫是上古道统,距今至少有一万一千八百年!只有一万一千八百年之前的事物才有资格被冠以上古二字!那身着蓝色短衫的男子竟对于最近的事一无所知,定然是一直在这通天塔中没有出去,换句话说,他至少在这片空间里生活了一万一千八百年!而他跟白夜行、沈清泉二人都是旧识,所以他们必定是同一时代的人!而且…周慕云蓦地想起,那个蓝衫男子还曾问过他有关白飞鸿…
“嘶…”周慕云深吸一口凉气,心中的惊骇无以复加。他虽然只不过是个筑基期的小修士,如今更是气脉被封无半点修为,但对于修士境界却还是知道不少。
修士的修为每提高一个境界,寿元便会大幅度增长。筑基修士可得二百年寿元,金丹五百到八百年不等,元婴大圆满的修士寿一千五百年,化神真君大圆满可寿三千年,其上的炼神反虚、合体渡劫两个大境界已少有显露,但据传说寿元最多也只是八千年!
万年…只有仙才能长生至此!
周慕云心中忽然对白夜行产生了浓厚的好奇。一直以来,虽然很多人都知道白夜行深不可测,却少有人见过他真正出手。流传最广的一次也是千年前大日魔宗围攻罗浮宗那一役,却大多只是道听途说,亲眼见过的现如今大多都已经老的老死的死。而今…他终于知道…白夜行之高,当真是跟天一样高!
而且,不只是白夜行,包括沈清泉!但是…他眉头一蹙,心中却疑云密布。白飞鸿是白夜行第九个弟子,按甄宓所说,如今不过而立之年…为何在这通天塔中万年未曾出去过的蓝衫男子竟会知道他?
拓拔宏看着神色不断变化、阴晴不定的周慕云,屏息凝气不敢说话。他看出周慕云此时正在想一件几位重要的事,而且,这件事还跟他方才所说的“万年”有关,但任他绞尽脑汁也不会猜到周慕云心中所想。
这实在是太过惊世骇俗!
冀洲仙道衰微已久,如今的冀洲,莫说仙人,即便炼神反虚、合体渡劫境界的修士也少有显现,即便是十二大圣地,表面上也不过是有几位化神真君坐镇而已。
周慕云却不知道,无论是正一教那个须发皆白、向外界宣称羽化已八千年的张果,亦或是太真门那位被称为老祖的惨绿少年,却都不是似表面上那般简单!
冀洲修道界真正的高端实力,这才不过是冰山一角而已!
广袤无垠的冀洲,不为人知的洞天福地何其多!还有那从未被人完全探寻过的无尽大海!
这个世界,太大!而周慕云的眼界,太小!
“哼,拓拔野人,原来是你!”这时一个清冷、高傲、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声音传来。
周慕云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弄的心中一惊,又有些恼怒地寻声看去。
那是个身着白袍、一尘不染的男子,大约二十来岁,但修士的岁数向来不是靠相貌来确定的。不过看他眉宇间的傲气,又不像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所该有的。两道如墨剑眉下一双丹凤眼,明明是差不多的身材,却让他凭空生出俯视之感,令人心中不喜。鼻梁高挺、嘴唇略薄,脸庞有些显瘦,整个人看上去显得无比的骄傲、自信!
“李伯阳,想打架你就直说!不必撩拨我!”拓拔宏闻言,一张黝黑的脸阴沉着,上前一步指着那白衣男子道。又转身低声对周慕云道:“周兄,寻晦气的来了,记住我说过的话!”
“唔…”周慕云不置可否地点点头,为没有退后,只是转头向那李伯阳看去。
“哼,我今日不想跟你动手!”李伯阳昂着头,垂目看着拓拔宏,又瞥了周慕云一眼道。忽然鼻子一抽,一双丹凤眼中几乎要喷出火来,怒吼道:“拓拔野人!小金的死是不是与你有关?!”
“小金?”周慕云闻言心头一跳,蓦地想起那个高傲、不屈的金黄色身影,耳边似是又想起那声充满悲凉的怒吼。
“伯阳小儿,你不要血口喷人!”拓拔宏双臂抱在胸前,斜着眼看向白衣男子冷笑道,“那畜生明明是被你害死的,怎还怪到我头上了!”
“拓拔野人!”李伯阳见拓拔宏这幅表情,而且不到不承认反还倒打一耙,指着拓拔宏骂到:“定是你这野人下的毒手!我都闻到你身上有小金的气息!”又转头指着周慕云道:“还有你!别不承认!”随即冷笑道:“拓拔野人,我以前还敬你是条汉子,以为你敢作敢当,没想到…嘿嘿…”
“这位兄台,我想你真是误会了…”周慕云上前一步拱手道,正准备解释一番,却被拓拔宏拦下。只见他斜眼看着李伯阳对周慕云道:“周兄,不必跟此人废话,我与他有旧怨,今日少不得要与他做过一场!”
“嘿…你这厮…”李伯阳怒极反笑,“沧”一声,一柄长剑出鞘指着拓拔宏道:“今日之事不管谁对谁错,我也要教训教训你!”那柄剑不知被他藏在何处,剑身极细,却又极长,几乎有三尺五六寸,在阳光下闪着金光。
“哼!废话少说,动手吧!”拓拔宏冷声道,话音未落,人已经像离弦的箭向李伯阳飞出。